《轮转故事》刘小芒

5、第五章

　　之后的几天，吕成山特地推掉很多应酬陪着吕非。不过这所谓的陪伴，就是爷孙俩呆在二楼的小型图书馆里，看看书、下下棋、喝喝茶，仿似两个忘年之交。
　　新年刚过，吕成山就飞往了大洋彼岸。虽说是总裁不必每件事都出面，可是有些事情还是必须亲力亲为。吕非想着在家也没什么事，便陪着爷爷一起。偶尔作为爷爷的女伴出席下晚宴，大部分的时间她都是一个人闲逛。原本一周就能结束的事情因为一点意外无法顺利完成，不久就要开学的吕非先行回了国。
　　仍旧是王甫宁接的机。经过一夜的飞行，有些疲劳的吕非一上车就闭上了眼睛。
　　“小姐，前天段家二小姐下了请柬邀请你去参加今晚的聚会。”
　　“段明婷？什么聚会？”
　　段明婷，房产大亨段俞侨的二女儿，两家在生意上有过往来，她也是吕非在圣德屈指可数的朋友之一。亦或，只是唯一一个了。
　　“请柬上没说明，小姐要是不想去……”
　　“还是去吧，要是不去，她会闹到家里来的。”
　　听到吕非的话，王甫宁记起那天亲自送了请柬来的段家二小姐。原本打扮得让人看起来很舒服的女生，一张口却是：“告诉吕非，要是她敢不来，我就是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敲破她的脑袋！”
　　晚上八点，吕非准时出现在段家大宅。没有让司机送，吕非自己驾驶着蓝色跑车，把车停在已经停了几辆高级跑车的停车坪。走进前厅，一身淡青色晚裙的段明婷周旋在几个西装笔挺的男子之间。段明婷的哥哥段明帛一眼看见黑色小礼服的吕非。
　　“早就听说你回来了，可是也一直没时间去找你。婷儿刚才还在念叨，你要是再不来，她怕是要发火了。”
　　吕非微微一笑。段明婷是段家掌上明珠，其父母和哥哥都是宠极了的，小姐脾气也比别人高出一截来。
　　“吕非，你怎么才来！”听到喊声，段明帛很没胆量地溜了，吕非只好挤出一丝微笑面对满脸怒火的段明婷。
　　双手提着裙摆快步跑道吕非身边，不顾厅里其他人惊异的目光，段明婷气鼓鼓地瞪着面前这个还在嬉笑的人。
　　“先是一声不吭离开圣德，然后干脆消失找不到人。好不容易听说回来了，可是去找你都见不着人。要不是我自己去送请柬，你是不打算又消失啊？！”
　　“阿婷，我这不是来了么。”
　　“还不如不来！看你的样子，干嘛穿成这样？”
　　“不好么？”
　　“不好！跟我换衣服去。”说着就拉吕非上了楼。
　　这还是吕非第一次踏进段二小姐诶的闺房，整个房间那就是一个词——二小姐的地盘她做主。原本段家大宅是以段母喜欢的中世纪宫廷风格，就连段明帛的房间也是。可是段二小姐一句不喜欢，第二天就把房间整成后现代，然后持续四个月一换的频率。
　　走到衣柜前，段明婷伸出双手抓住把手，然后很有气势地往左右一拉。”哗”地一下，灯光随之亮起。大约50平米嵌入式衣柜就展现在吕非面前。
　　“你怎么把头发给剪了？现在的你啊，不应该穿晚礼服，要穿这个才合身嘛。”说着，段明婷从右边拿了套黑色小西装。”快换啊！”见吕非愣着，段明婷不禁催促。
　　转身走进更衣室，吕非看着占据整面墙的镜子轻轻叹息。十几分钟之后，吕非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修长而有些清瘦的身躯和瘦削的面容，白皙的皮肤在黑色映衬下越发显得人清秀，干净利落的短发也衬出主人的些许英气。
　　“吕非，我说你是晕在里面了还是怎么？”
　　门外的催促让吕非再次叹息，转身走了出去。门开的瞬间，段明婷倒抽了口气，结果一不小心被口水呛到咳嗽不止。
　　“怎么样？”
　　吕非拿了杯水递给她，一只手抚上她的背脊帮着顺气。没想这一举动让段明婷咳得更加厉害。
　　“咳咳……你别……别动我，我咳咳……受不了……咳咳……”许久，段明婷终于平息下来。“吕非，你……发烧了吧？”
　　躲过伸过来的手，吕非拉开身旁的椅子坐了下来。“有什么不对吗？”
　　“我说，你还会知道帮人顺气啊？以前就算人倒在你面前你都不会看一眼，可现在……你消失这几个月到底去哪了？是受什么打击了还是……”
　　“你觉得呢？”
　　“小非，其实你不喜欢于靖扬对吧？你和他在一起……”
　　“上来很久了，我们下去吧。”
　　身后的段明婷没有看见率先走出房间的吕非脸上的一丝心伤，只是快几步跟上去，挽了她的胳膊。
　　这聚会本是为段明婷的17岁生日而举办，前来的也都是她的朋友，当然，圣德来的人也不少。意识到这点的吕非突然开始慌张起来。可是段明婷紧紧抓着她的胳膊，看来走是走不了了，吕非只好硬着头皮。长这么大，她还是头一回有了这种煎熬的感觉。不过，当两人出现在人群视线里时，吕非明显能感觉到几道嫉妒的目光。
　　在俊男美女云集的圣德，段明婷就是排在前三的美女之一，即使她的脾气臭的要死，追求者一直没断过。感到挽着自己的手臂紧了紧，吕非心里一阵苦笑，往楼下大厅走去。
　　“小非？”
　　刚下楼，段父段母就和段明帛围了过来。本来是想看看被段明婷挽着的小子是谁，结果一阵端详才发现是吕非。看到对面三人一脸的惊讶，吕非尴尬地打招呼。
　　“伯父伯母，晚上好。”
　　“真是小非。”段母微笑着打量吕非：”小非啊，怎么这么打扮起来。我刚刚还和你段伯伯说小婷看上哪个公子了。”
　　“妈，肯定是小婷做的坏。小非刚来的时候我可是看见她是一身小礼服。”
　　“她这样的打扮穿礼服多怪啊，穿这个就不一样了，比你帅多了！”
　　段明婷的话惹的段明帛气恼不已又不好发作，只好走到一边对她挤眉弄眼。看到两兄妹这样闹腾，段氏夫妻也只是宠爱地看着而已。吕非突然觉得自己在这个圈子里是唯一一个多余，不适的感觉突然尤为强烈，想急于逃开。
　　许是察觉出她的不适，段明婷和父母打了声招呼就拉着吕非走了开。不一会，段明婷就被一对追求者围住，吕非这才有机会抽身。本来是想就此离开，可是也是刚刚得知今天是段明婷生日的吕非只好放弃这个打算，去了屋后的花园。
　　虽然空气中还有几丝寒冷，可花园却没有丝毫的颓废。吕非紧了紧身上的西服，自己没有带手包的习惯，所有的东西都在车上了。随便找了个看起来干净点的地方坐了下来，吕非靠在树干上望向远处的天空，突然想起小时候宁婶给自己讲的故事。那时候的自己每天都哭着要爸爸妈妈，是宁婶每天晚上陪着自己给自己讲些古老的故事。在那些故事里，每一颗星星都有属于自己的传说。
　　“人死之后，那些心里有牵挂的灵魂就飘到天上变成星星，守护着放心不下的人，直到他们也去世。”
　　“可是要是那些人也有放不下心的事情呢？”
　　“那就会一直在天上啊。”
　　“非儿的爸爸妈妈会不会也在天上呢？”
　　“是啊，他们在天上看着非儿呢。”
　　望着闪烁的星空，吕非的眼神仿似要望穿天际，到达未有人知晓的某处。
　　“小非，那个是大熊星座对吧？”
　　“是猎户。”
　　“啊，怎么又错了。你就不能骗骗我吗？”
　　“恩，是大熊星座。真聪明。”
　　“太假了，你是故意的！”
　　“安慰你又不行？”
　　“臭小非……”
　　“小非，怎么躲这儿来了？”
　　好不容易摆脱了一帮人，段明婷在大厅找了一圈都不见吕非。好在之前就嘱咐过佣人注意看着她，知道她在花园就急忙赶了过来。被从回忆里唤醒的吕非一转头便看见站在身旁的女生。
　　“有点闷，出来透透气。”
　　“这么冷，你也不知道躲穿点。”
　　发觉她只穿着裙子就出来了，吕非起身往屋子走去。
　　“小非，那个……于靖扬也到了。你要是觉得不方便就……”
　　“先进去吧，一会要冻坏了。”
　　于靖扬。吕非眼神一黯，脚步却没有丝毫停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