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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离别4 ...

  •   时间还是飞快流逝,好真和奎仁大学二年级结束了,可是他们的关系再也没有好转。暑假里,奎仁打工更疯狂了,好真的舅母要去看儿子好杰,好真就跟着去看望秀芝。他们两个人似乎渐行渐远了。
      再见到好真,是暑期快结束,他终于攒到六千多元,可以交下个学期的学费了。好真回来时整个人被晒黑了不少,看起来精神又健康。奎仁看着她走进院子,好真也看到了他,不过她没有说话。
      “江秀芝……”奎仁咳了咳,他觉得普通邻居还是应该打招呼的,“她还好吧?”
      好真点点,“嗯,很好,她的功课还是前五名。”
      “那就好……嗯,我进去了。”奎仁挠挠头,觉得手没地方放,“再见。”
      好真道,“再见。”
      奎仁只好开门进去。
      好真妈奇怪地看着,知道奎仁关上门,“你们吵架了?”
      好真脸上的掩饰一下垮了下来,“我很累。”说完,她头也不回就进屋。
      ※ ※ ※ ※ ※ ※
      奎仁真的觉得这次他撑不下去了,大三除了课业还附加了其他琐碎的事,没完没了的填报,专业对口的实习应征,系主任面谈争取推荐,等等等等这一切都让他心力交瘁。奎仁知道学自己这个专业实习是很重要的,可是实习根本就不可能有工资,即使有也不过是些车贴、餐贴罢了,而且去实习,整个人的精力都要扑上去,但他的状况根本就不允许!
      没错,这个学年的学费解决了,那生活费呢,那下个学年的学费呢?他是准备考研究生的,那么他还要为自己挣更多的钱!教授听他的意思是要放弃推荐实习的机会后,特地找了他三次,每一次都推心置腹地劝他不要傻,奎仁心中有苦不能说。好几次,他都一个人坐在校园大门里的台阶上,一个下午都不动,看着校友们进进出出,忽然就觉得了现实的残酷。同样的人,即便在同一个环境,所面对和所承受的都是不一样的,他也想心无旁骛地读读书,在校园里花前月下,未来已经有人铺就好了,人生的一切都好似完美得让人不真实,可是,他崔奎仁却必须为了生活苦苦挣扎……
      没完没了的工作令他麻木,除了强憋一口气不放松自己的成绩,奎仁不知道自己还在为什么而活……
      深夜推着自行车回到家的奎仁竟然发现阿娘还没有到家,突然不好的预感让他顿觉冷水泼面。
      五婶心急火燎地赶回来,只不停祷告奎仁也还没到家!今天东家的飞机误班,她没办法放下小孩子赶回家里。好在房间黑漆漆没有灯,奎仁应该还没有到家。不过还是蹑手蹑脚打开门,脱掉鞋,走上玄关后去开客厅的灯。
      忽闪忽闪,乳白色的吊顶圆灯跳闪了三下,才‘腾’地放亮,五婶才抬头,就‘啊’地大叫一声,奎仁不声不响就坐在客厅的沙发里,好似鬼灵般不真实……
      “奎,奎仁……”五婶惊惶不已,连忙走过来坐到奎仁身边。
      奎仁面无表情着,但面色是煞白的。
      “奎仁,阿娘是去打牌……”五婶努力编着理由,“阿娘保证,再也不会那么晚了!”
      奎仁低垂着头,“撒谎。”
      五婶的心如被雷击,她慌忙握住奎仁的手,“孩子……”
      奎仁抬起头,眼里噙着泪,那样子仿佛一碰就要破碎了,“有位先生打过电话来,关心你到家了没有,还一直道歉说会多付报酬的。”
      五婶伸手想去抱他,但奎仁睁着湿润的眼,那种悲伤让人战栗,“今天是最后一次,不要再工作,钱的事我可以解决。”
      “奎仁,阿娘还很结实,守在这里也是看屋子,去别人那里也不过看屋子,顺便还能挣些钱……”
      “我求求你……”奎仁想喊,却突然哽咽得发不出声。
      五婶一下捂住自己的嘴,她发现自己做了一件世界上最残忍的事!
      奎仁的世界就只剩下了他们祖孙,要赡养奶奶,要让两个人生活下去,现在他的信念就只剩下了这个!这也是种骄傲,在这样困难的环境里,他可以做到!这种信念,这种骄傲支撑着他一直到现在,但这样有信心的奎仁却突然发现这么大年纪的奶奶还是放心不下自己而出去找事做了,奎仁觉得整个世界都垮掉了,他真的撑不住了,真的……
      “阿娘,”奎仁深吸口气,“如果你不能信任我,我会申请休学。”
      五婶一把将奎仁搂进怀里,“对不起孩子,对不起!阿娘再也不工作了,那娘要奎仁来养,奎仁要记住,奎仁再苦再累也不能放弃,阿娘要等着奎仁大学毕业,读研究生,阿娘要戴奎仁的硕士帽拍照……奎仁是最了不起的孩子,他可以边读书边赚钱,照顾好阿娘,又完成学业,奎仁可以……”
      这一夜,五婶一遍一遍在奎仁耳边,反覆告诉他,直到奎仁沉沉睡去,她都不肯放开他。
      ※ ※ ※ ※ ※ ※
      奎仁虽然又振作了起来,但是他的不安却与日俱增。阿娘不再偷偷工作了,那他该继续这样日以继夜奔不同的场,打不同的工,这个样子到研究生毕业?奎仁想,大概他真能毕业,但大半条命也没了,可是读书完了,并不是他的生活就结束,他还有本钱工作吗?
      奎仁从来都不是不切实际的人,一直他都没有放弃寻找另一种方式来改变现在的状况,直到那天他从同学手里拿到那张宣传单。
      ※ ※ ※ ※ ※ ※
      好真决定投降了,她拼不过崔奎仁,她做不到他那样满不在乎!她每天都在乎得要死,盼望着奎仁哪天突然出现在学校里,所以她走路都会很慢很慢,不停四下张望,生怕错漏了彼此;在汽车站她都会下意识等去可以辗转去复旦的车;回到家她就会坐到后门葡萄藤下的石阶上,希望他出来散步时能遇上。可是,崔奎仁的心太狠了,他不肯原谅她,不肯!
      好真站在复旦教学楼下,已经两个小时。“好吧,尹好真,”好真这样对自己说,“你从来大方又明事理,这一次就由你先道歉。反正是你先动手打了人,不管怎么样,法律上都说先动手的就是错。你去和崔奎仁道歉也不会少块肉,总得来说他也对你很好,你也很需要这样的朋友。如果就这样失去了朋友,你一辈子都会后悔的。为了不让自己后悔,就去赔礼道歉也没有什么可以丢人的,是不是?”
      好真嘀嘀咕咕,不停对自己说着,这样子令看了她多时的佳欣十分纳闷,虽然好气,却也很好笑,看得够久,她就决定去唤回她的神。
      “尹好真,你做神婆了吗?”
      好真就觉得有人拍她的肩头,心头正一喜,飞快回头看到佳欣的脸,那瞬间的失望真是毫不掩饰。
      佳欣又拍她,“喂,你这是什么表情?”太可气了,这就是单纯人会招人讨厌的原因!
      好真瞟了瞟教学楼,没等到奎仁,居然等到她……“你,你好啊,好久不见。”
      连看都不看她?佳欣的兴致全被挑起来了,“我很好。尹好真,你最近好吗?”
      “我不好!”好真觉得她明知故问。
      佳欣笑,真是个诚实的孩子,“崔奎仁的课在开学的时候就已经换过了,所以你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出现只可能等到我。”
      “啊……”好真意外不已。
      “显然,你这个神情说明你和奎仁的问题一直没有解决。”
      好真觉得心里不舒服,好像她很了解她和奎仁似的,“我,我和他会有什么问题啊?”
      佳欣不喜欢他们孩子气的彼此伤害,才一点点的事却要弄成现在这种地步,“尹好真,你对崔奎仁关心多少?”
      好真瞪着眼睛,“我当然不如你关心他!”不说还好,一说她就想起那日他们亲昵的样子。
      佳欣道,“那最低限度,普通朋友间的关怀都没有?”
      好真道,“他那里需要人关心?他不知道把自己的人生安排得有多好,有多充实,别人关心他,他都嫌麻烦!”
      佳欣看着她,“尹好真,不要说这种话,因为这样的话一出口会让人很后悔。你当真什么都不知道吗?奎仁他当真什么都没跟你说过吗?”
      好真心一沉,“什么?”
      佳欣看她惊惶的脸,不由叹口气,“我真不知道他脑子在想什么……”
      好真拉着她,焦急不已,“他怎么了?崔奎仁他怎么了?”
      佳欣也生气,“他要走了!”
      好真觉得一阵眩晕,
      “他就要去参军了,体检已经完全合格,冬天他就要走了……”
      好真的眼前一片漆黑,耳朵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 ※ ※ ※ ※ ※
      “在校大学生入伍有很多优惠措施。我的学籍可以保留到退伍后一年内,也就是说我完全可以复学。原来学分都认可,如果变化更迭快的专业和课程,还可以允许转科。我争取在部队里修完所有学分,这样退伍了直接报考研究生,还能优先录取。我现在交的学费也可以退回,而且部队里有工资,最重要的是家属每年都会发优待金,阿娘你就放心吧,我是男生,去哪里都是锻炼,你不是常说现在的孩子就是缺少部队这样的训练?”
      五婶一直在听奎仁的劝说,他说得口干舌燥,无非是要她能同意。五婶心里苦涩,好端端要去当兵,现在社会哪里会有人放着书不读去当兵?可是奎仁的神情那样认真,“奎仁,你决定了吗?参了军,你原来人生的安排就会完全不同了,你真的考虑好了?”
      奎仁低头无语,不过很快一笑,“阿娘其实我很有野心,我想在部队里好好表现,争取进军校,以后做高干!”
      五婶脸上也露出笑脸,但是眼泪就不由自主落了下来,她慌忙擦掉,对奎仁道,“阿娘说过信任你,无论你做什么决定阿娘就支持。”
      奎仁心动,“阿娘,我不在身边你一定要自己当心,现在不愁钱了,你就要舍得用,不要亏待自己,如果有什么事,就去找尹好真,她……”
      突然说到好真,奎仁心头狠狠一沉,好真,她还不知道,如果她知道,她……
      “崔奎仁!”
      说到好真,好真就在砸门!
      “崔奎仁!我知道你在家,我现在命令你十秒钟出来见我,否则我就放火烧房子!”
      咚咚又狠捶了两下,就不见动静了。
      五婶看看门,又看看奎仁,“难道好真不知道?”
      奎仁拿了件外套就往门外走,“嗯,我会告诉她,你放心。”
      这两个孩子,五婶长叹,现在她最担心的倒是他们两个该怎么办了。
      ※ ※ ※ ※ ※ ※
      好真已经被气炸了,不,她是怒不可遏!从复旦赶回家的这段路,她都已经不知幻想多少遍要把奎仁这家伙剁成肉酱!
      这时奎仁终于慢腾腾从后门走了过来,还是站在他喜欢的第三层石阶上,
      “崔奎仁,我还是对你彻底失望啊!”
      “什么?”奎仁没想到好真会是这样的态度,难道她不知道他已经要参军?她还在为以前的事生气?
      好真道,“我没有想到你是这样一个懦夫,你是要夹着尾巴逃吗?”
      “尹好真,你到底在说什么?”
      “难道我打了你一巴掌,你就这样不能接受?”好真气得,“是,我是打你了,怎么样?难道你就不该打?摆出一付苦大仇深的样子,每天忙忙碌碌,别人的关心全当作驴肝肺,不理不睬的!结果呢,却是在和大美女风流快活,说什么打工兼职,天天三更半夜才回来,原来是做那挡子事去了……”
      “够了!”奎仁喊住她,完全不相信从她嘴里会说出这种话来,“尹好真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样子很难看?”
      好真瞪着他,“我难看?我当然没有江佳欣好看!你这人怎么这样?如果说你要谈恋爱你完全可以告诉我,为什么要瞒着我,要骗我?你完全可以告诉我你这么忙是因为要和佳人约会,我这么把你当朋友,可是你心里有事却从来不跟我说!我打你一巴掌哪里有错,你有必要用这种态度对我吗?”
      奎仁道,“够了,事情已经过去就不要再提……”
      “为什么不能再提?为你可笑的男人尊严吗?江佳欣跟你分手了,你好没有面子;而我我这里又打过你一巴掌,所以你心里难堪的狠。抬头不见低头见,在学校里少不得和佳欣照面,而回到家里有躲不开,会遇到我这个家伙,所以呢,崔奎仁你就想逃了!”
      奎仁脑子‘嗡’的一声,“你说什么?”
      好真不耻地看着他,“我知道你要去当兵了,你可真了不起啊!居然给你想出这么好的一个办法……”
      “尹好真,我警告你说话要经过大脑!”奎仁也渐渐动气,气好真会这样理解自己。
      好真不屑,“崔奎仁,我到今天才真正佩服你的大脑,我当然自叹不如!跑去当兵,躲得远远,你知不知道你这种行为在我看来有多可笑幼稚?那根本就不是可笑和幼稚,我是看不起啊!原本我还觉得崔奎仁与众不同,虽然嘴巴臭,脾气快,自尊心强,浑身刺,可是我还是想和他做朋友,那天我虽然那是打了他,可是我很后悔,甚至我还想先跟他道歉,但是现在呢,完全不必了,我那一巴掌真是打对了,现在我后悔的是没有再多打两下!”
      奎仁听她说话,脸上的神情几乎风云变幻,等好真说完,他居然冷冷地扯出一丝笑意,瞪着眼睛,直直看着好真,“那你是不是现在就想打我?”
      “崔奎仁!”好真简直不敢相信,他居然不反驳,不反驳就是默认!“你没有要说的!”
      奎仁对她道,“我有什么好说的?你不是把我全看穿了吗?知道我要当兵了,你的木鱼脑袋终于开动了,我这个人的本质也终于暴露了!”奎仁无法原谅她这样扭曲自己!
      好真比他更无法原谅,“木鱼脑袋?崔奎仁,你把我当作什么?这么多年你是把我当作好玩的玩物吗?尹好真头脑不好,笨笨的,说有多有趣就多有趣,放在身边斗斗嘴,解解乏,这样的人少人多无趣……”
      “尹好真,你再不闭嘴我会揍你!”奎仁气炸了肺,咆哮着。
      好真吓坏了,奎仁发脾气她不是没见过,但这个样子却没由来让她也跟着心碎,“你想打我吗?是我说对了吗?我在你眼里是什么东西?”
      奎仁颓然垂下头,声音空洞而无情,“你走,我对你无话可说。”
      好真没有想到会变成这样,她是很生气,她是很想骂他,但是——她更想留住他的!只是,不知掉为什么就变成了这样……
      “那崔奎仁,我们两不相干了吗?”
      夜的寂静原来是这样叫人心慌。
      奎仁站着,没有回答。
      沉默其实真的是回答,好真一转身,“我知道了。”
      她走得很漂亮,抬脚,大步,又干脆又利索,可是没人知道她的脸哭成了什么样,那样的悲伤让她几乎要放声大号,可是她不能,她慌忙死死捂住自己的嘴,任眼泪倾泻如瀑……
      奎仁从好真走的那一刻就空了心,呆呆看着好真离去后的虚无,他想要的其实不是这样,真的不是这样……
      ※ ※ ※ ※ ※ ※
      佳欣问奎仁,到了部队很寂寞也很枯燥,要不要给他寄信?
      奎仁摇了摇头,佳欣就笑着道,你自然是想收别人的信。
      奎仁也跟着笑,这一夜打工认识的朋友给他开了个欢送会,于是他喝了个烂醉。原本他就没有酒量,才三杯啤酒,他就醉得好似干了三瓶白酒。他喝醉后的酒品非常好,就是哭,不是号啕大哭,也不是抽泣诉苦,他就这么流下泪,平静地流着泪,旁人看得都吓坏了,佳欣只得抱着他,送他回家。
      一路他都很安静,眼泪默默流,他靠在佳欣身上,佳欣拍拍他的脸颊,又摸摸他的头发,“崔奎仁,你为什么不爱我呢,如果你爱我,又何必吃这种苦?”
      ※ ※ ※ ※ ※ ※
      奎仁宿醉,睡到中午才起床,五婶只得叹气,不过他明天就要走了,要放纵,也最后一次了。
      奎仁觉得头好似被针扎了,胸口也很郁闷,他就穿上外套,到屋外透气。很自然就站在熟悉的葡萄藤,第三台阶。冬日午后的阳光还是十分温暖,奎仁扬起脸,透过架子上的缝隙,阳光一丝丝地撒在他的脸上,身上。闭上眼睛,他就觉得很安宁,很舒服,轻轻地他就笑了,微笑着,很陶醉……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睁开眼睛,转过头,好真就站在后门口,但不下来,就是看着,脸上也没有表情。这让奎仁一下子也不知掉说什么好,道歉?解释那天的事还是解释当兵的事,或者模特儿的事?太多的话涌在心头,让奎仁只能呆站着。
      好真这时却道,“明天我们系搞联谊,我从来都没有参加过,他们都说我必须要去,所以我不能去送你。”
      奎仁的眼眸不露痕迹地黯淡下去,他道,“知道了,你本来就不用来送。”说完,他走上石阶,擦着好真身边,就回去了。
      好真也站在那里没动,仿佛一切都已经解决。
      ※ ※ ※ ※ ※ ※
      奎仁上火车的时候,好真正在被人推桑着要上台唱首歌。
      奎仁并没有四下张望,可是佳欣见他的表情就问,你忘带了什么东西吗?好真说自己不会唱,于是大家问她喜欢什么歌。
      火车启动的时候,奎仁还是探出头,佳欣和一些朋友站在月台,他就对他们挥手,可是目光却落到了远处,只是远处没有想见的东西;好真说了首男生唱的歌,大家就允许她放着原声一起唱——
      我在沙滩画个圆圈,属于我们安逸的世界,不用和别人连线;
      我不管你来自深渊/也不在乎身上的鳞片/爱情能超越一切;
      只要你在我身边/所有蜚语流言全都视而不见;
      请不要匆匆一面/一转身就沉沉沉入海平线;
      传说中你为爱甘心被搁浅/我也可以为你潜入海里面;
      怎么忍心断绝/忘记我不变的誓言/我眼泪断了线;
      现实里有了我对你的眷恋/我愿意化作雕像等你出现;
      再见再也不见/心碎了飘荡在海边/你抬头就看见。
      ……
      奎仁掏出耳机,MP3里只存在了一首歌,他就一路反覆地听。坐在他对面的人一直盯着他看,觉得这人嘴角傻兮兮地笑,一定是想起什么有趣的事,火车行了好半天,他还在笑,看来这人能回忆的愉快事还真多,可是忽然他的笑就没了,连旁人都轻易感到了他的悲伤,于是他就问他借了一个耳机,里面传来一个男生颇为轻快的旋律,似乎不是悲伤的歌,但是听着就很想知道,什么歌?《美人鱼》。
      每个人都被吓坏了,尹好真本来挺好的拿着话筒在跟着原唱哼唱,大家也是对这歌挺陌生,所以都很快乐,兴致也高,但好真看着歌词,唱着唱着就抱着话筒痛哭起来,整个人蜷缩起来,任谁劝都毫无用处。
      歌曲没有完结,他唱:现实里有了我对你的眷恋,我愿意化作雕像等你出现;再见再也不见,心碎了飘荡在海边,你抬头就看见,你抬头就看见……
      好真放声大哭,这首歌她偶然在奎仁笔记本上看到的,崔奎仁居然有兴致抄了歌词,她就一直记得了,可是她没有音乐细胞,到今天才有机会听到了整首歌。
      崔奎仁,你到底要叫让人怎么办?
      ※ ※ ※ ※ ※ ※
      好真回到家,妈妈就说隔壁五婶一直找她。好真听了,就乖乖过去,五婶对这种状态有种熟悉感,本来要说的话就收了回去,只是叹口气,“你没有去送奎仁?”
      好真点头,“我有事。”
      五婶就拿了用牛皮纸扎了四四方方的一摞卷宗样东西给好真,“奎仁在走之前花了很多功夫在弄这个,说他走了后就交给你,如果你不要也可以扔了。”
      好真漠然地接过,就准备走。
      五婶叫了叫她,但不知道说什么,“你们终于分开了,既然是你们自己选择的,就过新生活吧。”
      好真点头。
      五婶叹息,“怎么会变这样?”那两个孩子如果不长大该多好?
      ※ ※ ※ ※ ※ ※
      夜深人静,好真的眼泪一滴一滴落在那打开了的宗卷上。
      这是奎仁整理的英语系三四年级课业大纲和搜罗的习题,他还把重点要点,孰轻孰重,全都罗列出来,条条框框,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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