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嘴毛》妄起无明

60、第六十章

　　──生活就是很多意想不到。

　　方铁军的父母是临时决定来北京的。本来上车之前方铁军的妈妈想给儿子打个电话告诉一声，可他们做的是夜车，当时快十一点了，方铁军的爸爸说时间太晚，已经过了嫣烟平时睡觉的时间，怕打电话影响到方铁军和方嫣烟睡觉，就没让打。然后第二天早晨他们到了北京给方铁军打电话时方铁军还睡着，手机没开，就没有接到。之前方铁军告诉过他们自己在北京的住址，这样他们干脆就打车直接到了方铁军的家。听说宝贝孙女在柯晓曦家，便立刻提出要跟方铁军一起去接。
　　路上方铁军要给柯晓曦打电话，他妈不让，说既然已经说了今天会去接，那就不用再打了，他们突然出现也好给嫣烟个惊喜。方铁军想有嫣烟在，应该没事。柯晓曦不至于一开门就扑进自己怀里什么的──当然他知道就算嫣烟不在柯晓曦也不会那么做──就没有坚持。

　　结果现在方嫣烟的惊喜没看见，老两口倒是彻彻底底地被柯晓曦给惊吓着了。

　　“呃……就……就是我早晨起来发现嫣烟流血了……”柯晓曦结结巴巴地解释了一句。
　　这回不仅是方铁军的父母，连方铁军的脸都绿了。
　　柯晓曦看气氛不对，赶紧又继续解释，“呃……我听说第一次会特别不舒服……所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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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分钟之后，柯晓曦满头大汗，粉红色的小裤裤已经快被攥成一粒压缩面膜，他终于把情况差不多说清楚了。
　　方铁军松了口气，方铁军的爸爸用手扳起方嫣烟的下颌左右看了看，“这嘴是怎么弄的？”
　　“我自己不小心烫的。”方嫣烟抢着回答。

　　方嫣烟被带走了。临走前方铁军的父母很客气地说了不少感谢的话。可柯晓曦看得出铁军爸爸在看向自己和方铁军时眼神里的怀疑。

　　怀疑就怀疑吧，反正早晚是要知道的。柯晓曦一个人坐到摆好了两人份早餐的饭桌旁，莫名地有些失落。伸手摸摸大枣枸杞姜糖水，已经快凉了。怎么办呢？倒掉怪可惜的，自己喝了又觉得大男人喝这个有点儿怪。
　　端到鼻子低下闻一闻，柯晓曦正犹豫要不要喝，忽然有人敲门。
　　会是谁呢？柯晓曦心里嘀咕着打开了门。

　　“铁军？”柯晓曦回头往屋里看一眼，“是嫣烟落什么东西了吗？”
　　方铁军跨进屋带上门，拿起鞋架上的喷壶递给柯晓曦，“再收留我一次呗？”
　　“啊？”柯晓曦愣愣地接住喷壶，“什么意思？”
　　“我跟我爸啊。在家吵过之后一直都没合好。他们这次会来是觉得嫣烟一时半会儿回不去，他们想得慌。又怕我处理不好跟徐敏的事。这我爸才硬着头皮过来找我的。可他还是一看见我就想发火，所以我想不如让我爸我妈带着嫣烟先住我那边，我就来你这儿蹭个床得了。刚才我爸听我说要留在你这儿，气哼哼地都没让我出单元门儿，他大概已经明白了。嗯？怎么样？你肯不肯收留我呢？”说到这儿方铁军露出了意义明确的笑容。
　　柯晓曦心里乐开花儿了，可他压制住欢喜激动的心情故作淡定地给方铁军喷着消毒水，“蹭床没问题，但不能白蹭。”
　　“做饭和家务我包了。”
　　“这个还用特意说么？本来就是你份内的事。我指的不是这个。转过去。”
　　方铁军转过身，柯晓曦这才看见他背了个鼓鼓的双肩背包。原来是早就准备好了。
　　柯晓曦对着背包喷了几下，方铁军把包摘下来放到一边，“嗯……当然了，要是人也可以主动给我蹭的话那就更好了。”
　　“滚蛋。那不叫我给你蹭，是你要付出的代价，相当于卖肉，‘你’卖给‘我’，懂么？”
　　“懂，就是房钱肉偿呗。对我来说不过换个说法而已，结果都是一样的。”
　　“喂！”柯晓曦把背朝着自己的方铁军拉转过来，“你要说话算话啊！”
　　“喷完了？”
　　“喷完了。”
　　方铁军换了鞋，“我没说不说话算话啊，你那么紧张干什么？心虚啊？”
　　“虚你妹！快去洗手，吃饭！”
　　“那就是肾虚。”
　　柯晓曦抬腿在走向卫生间的方铁军屁股上踹一脚，方铁军向前趔趄一下发出了几声□□。

　　饭桌前两人相对最好，柯晓曦把那碗大枣枸杞姜糖水推到方铁军面前，“这个给你喝。”
　　“这什么啊？”方铁军拿起汤勺搅了搅，“枣儿？还有枸杞子？”
　　“我给嫣烟煮的，她还没来得及喝你们就来了。”
　　“你对嫣烟还真是好啊。”
　　“那当然。”
　　“因为他是我闺女么？”
　　“别臭美了。嫣烟很可爱，不需要沾你的光。”嘴上这么说着，柯晓曦却想起了方嫣烟最后对自己说的那几句话。

　　“好吧，我喝。”方铁军端起碗来一口气喝了大半碗，“啊──好辣，好重的红糖味儿。唉？你说一个大男的喝这个是不是很奇怪啊？”
　　“啊？”柯晓曦回过神。
　　“我说男的喝这个又红糖又大枣儿的，是不是很奇怪啊？”
　　“奇怪？怎么会呢？”
　　“那你怎么不喝？”
　　“我本来要喝的啊，可你来了。真是的，把好东西让给你还挑三拣四。”柯晓曦怕方铁军把剩下的给自己，佯装不满撇撇嘴，端起碗来呼噜呼噜地赶紧往下灌粥。

　　说到底为了方嫣烟的事方铁军还是没法真正轻松下来，后半顿饭方铁军不知在想什么几乎没怎么说话，气氛有些沉闷。柯晓曦看他的样子估计是没什么心思做床上运动了。
　　快吃完的时候柯晓曦试探着问了一句，“你今天打算做什么呢？”
　　方铁军想了想，“你跟公司请了好几天假是吗？”
　　“嗯。”
　　“陪我去把饭店的桌椅板凳儿锅碗瓢盆儿啥的买了吧？要不等你上班肯定没时间。周末人还太多，今儿周四，正好。”
　　“哦，好吧。”虽然方铁军说的是正事，柯晓曦还是不免有些失望。
　　“不过……”方铁军把吃空的碗碟儿摞一摞，“咱们把该周末办的事儿提前办了，那周末干什么呢？不如……玩儿‘说话算话’吧？”
　　“啊？”
　　“不是你自己说的么，等你不忙了，把我关家一个月，只许在床上，哪儿都不许去什么的。一个月不太实际，我看就算了，一个周末倒是正合适。嗯？你说呢？”
　　柯晓曦两眼立刻放出光来，“真的？！”
　　“瞧你那点儿出息。这饥渴的。至于这么激动吗？”
　　“你周末不回去看嫣烟陪陪叔叔阿姨什么的？”
　　“我爸妈这一晃有日子没见嫣烟了，这两天肯定得带着她出去疯玩儿。我爸不想看见我，我不能陪着。再一个我也差不多该把嫣烟她妈的事跟嫣烟说说了。你周一上班，我周日晚上回去一趟，正好不影响你休息，嫣烟也玩儿好玩儿够了。”
　　柯晓曦笑了，“呵，你安排的挺好啊？刚才不说话就在想这个？”
　　“这有什么可想的？都很自然的事么。我刚才在想怎么跟嫣烟说。”
　　“那想好怎么跟她说了吗？”
　　“想好了。”
　　“怎么说？”
　　“实话实说呗。”
　　“是啊，嫣烟现在不是小孩儿了，就是没有这回的事你也应该跟她好好说说。”
　　“嗯──”方铁军看着柯晓曦点了点头，“不错，你适应的挺快嘛。”
　　“啊？”柯晓曦没明白，“什么适应得挺快？”
　　“做嫣烟后妈啊。”
　　“滚蛋。”

　　洗好碗筷方铁军和柯晓曦就出门了。走到第三家家具店的时候他们订好了桌椅。接着要找地方挑餐具，方铁军看看时间刚想说应该先吃午饭，柯晓曦的手机响了。接起来竟然是秦远。说是中午有个很重要的饭局，让柯晓曦务必参加。还再三保证吃完饭就放他回家继续放假。
　　没办法，柯晓曦只好按照秦远给的地址赶过去。而且想着肯定要喝酒，柯晓曦便把车钥匙留给了方铁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