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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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菊的到来所带来的冲击仿佛被南飞的鸿雁带走，两个人心照不宣地从不提起此事，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可是每天相见夏梨再也不拿冬狮郎的身高开玩笑，冬狮郎也越发一本正经地像个真正的老师。带着有些僵凝的气氛时间一晃就入了冬。
直到圣诞前夜，乱菊的冲击才完全消失在两人之间。
圣诞前夜舞会上游子被捧成了“公主”，许多男生想要与游子共舞一曲。游子温柔贤惠，聪慧而不犀利，笑起来暖暖的，如沐春光。这么好的游子，夏梨才不想游子随随便便就跟了谁，虽说这事游子说了算没她什么事，不过身为亲姐妹她还是把“把关”当成了自己必须履行的责任。
于是夏梨如一尊神祇似的守在游子身边，一张小脸上阴风嗖嗖的，在游子身边对比鲜明。扑向游子的人潮进势不再那么威猛，可是眼中仍满含热切的希冀。
“夏梨，没关系啦，就是跳个舞而已。”游子苦笑着说。
平时游子纸条啊情书啊什么的都收了不少，其实遇到这种情况她心里有数，并且比夏梨更加擅长应对。这些人大多没什么恶意，许多人真的只是想和她跳个舞而已，没什么别的企图。女生的心理年龄往往比同龄的男生要大，像游子这种从小就照顾人长大的更是如此。实际上她还蛮喜欢看那些纸条情书上的句子的，文采大多很糟糕，可工工整整的笔迹让她觉得他们很可爱。
一支舞曲响起，夏梨不由分说地牵起游子的手，对她笑笑说，“我们来一曲吧。”
刚刚脱离儿童阶段成为少年的孩子对舞蹈完全不精通，舞点踩不准，舞步更不懂。一支舞被她们跳得七零八落的，当然其他人也没有好到哪去。
能和喜欢的人跳舞真的是一件非常纯粹的幸福的事，跳舞出人意料地耗费体力，一曲结束，微微喘息。昏暗的灯光下幽亮的眼睛收尽大礼堂内全部的光芒，视线无法控制地被牵引定住，看到对方明亮的眼瞳里只映着自己的脸。
夏梨看到了神采飞扬的自己，一瞬间明白了为什么大家都想与游子共舞。
这样，就更不能把游子交出去了。
于是，夏梨和游子便一曲接着一曲地跳下去了。
可是这样总不是个办法。
“夏梨，真的没关系，一支舞而已。”
夏梨扭头，低声道，“那也不能随便就跟个人跳啊，我得找个信得过的。”
夏梨环顾四周，蓦然感觉这个动作很熟悉，来不及细想，就看见了一抹熟悉的银白色。
冬狮郎，无论在哪里你都很惹眼呢。
他一直关注着她们。
而他是夏梨信任的人。
冬狮郎闪过人群，瞬步凑到夏梨身边，淡淡地开口，“怎么了？”
夏梨装作避开来往的人，不经意地侧过身，压低嗓音说，“帮个忙吧，做游子的舞伴好么？交给别人我不放心。”
“我没有问题，她愿意么？”
夏梨沉默，低着头，抬脚来回踢着小腿，三四厘米高的黑色皮鞋的鞋跟轻轻蹭过地面。
冬狮郎懂了。他日番谷冬狮郎做队长这么多年也算阅人无数，自然明白夏梨这种小动作的含义。当人们面对没有把握的事情不太自信时，总是会下意识地做起熟悉的动作以寻求心情的放松和心理的自信。
夏梨这是在模仿踢球的动作。
没几分钟冬狮郎便换了一身目测身高165cm的遗骸回来了，身上还穿着很正式的西装礼服，夏梨远远地看见他，扑哧一声差不点又笑出来，可最后还是憋在嗓子里。
可是眼神粘在冬狮郎身上移不走。不得不说某些人似乎生来就是有一些万众瞩目的气场，举手投足就是为了证明他和周围的所有人都不同。他自带光芒，不须聚光灯，他要前行，周围的人就自动地把路让开。
更何况他还彬彬有礼不失魄力。
“请问能让个路吗？我是黑崎小姐的朋友，她邀请我来跳舞。”
冬狮郎没有说一个字的谎，他是黑崎夏梨小姐的朋友，黑崎夏梨小姐邀请他来跳舞。他是如此光明正大地走进来，人群里自动开辟出的一条路，将他引向另一位黑崎小姐。
夏梨为了跟冬狮郎说话，本来就稍稍离开了游子一段距离，人潮涌动中，她也渐渐融入人潮里，站在数道人墙之后，从头与肩的缝隙里，远远地看着她的朋友冬狮郎，和她的姐妹游子。
冬狮郎向游子行礼后，凑到游子耳边低声道，“夏梨叫我来的，你愿意么？”
“嗯，好。”
冬狮郎不会跳舞，正如他不会踢球。球场上他可以现学现卖，可是现在整个大礼堂的人全都是外行，正指着他舞起惊风雨舞罢泣鬼神呢，有点尴尬。
他看起来很自信地牵起游子的手，将她带向人多的地方，企图用人群来隐藏瞬步这个犯规技术。
“放心好了，大家都不会的。”由于身体靠得很近，游子半仰着脸冲着冬狮郎莞尔微笑，体贴温暖，仿佛能融化冬雪。
冬狮郎一瞬间失神，游子那张与夏梨极为相似的脸上姐姐一般的表情触动了他心底另外一根柔软的弦。
这就是夏梨的姐姐，微笑得恰到好处，暖如春风，眼角眉梢无处不在告诉你“我理解你”，这正是青春期逆反心理闹得厉害的少年少女们最需要的。难怪她的人缘极佳，男生喜欢女生依赖。在一个姐姐式的人物面前，喜欢是羞涩小心的，宛如少年摘到了最大最红的苹果，还要小心翼翼地擦擦干净才拿给心上人，还是怕她不喜欢；而相应的，任何小性子都是能够被原谅的，宽容往往是最好的融合剂，柔化那些最锐利的锋芒。
可这些，都是他喜欢的夏梨所没有的。夏梨从来不会笑得温和，坏笑倒是种类万千，嚣张睥睨，做人说话也是直来直去的，但图一个“爽”字，更多的时候，与她的兄长一样，皱着眉，拒人千里之外。想到这里，冬狮郎仿佛心脏突然被隐秘处的手攥住，疼到灵魂深处。
笨拙的舞步挪移，冬狮郎和游子分不清到底是谁扶着谁。
“夏梨经常跟我提起你呢。”
游子这么一说，冬狮郎顿时来了兴趣，追问，“能跟我说说她都是怎么提起我的么？”
游子眼前一亮，神采飞扬，一时间冬狮郎以为自己看到了夏梨。
“夏梨啊，我跟你说，夏梨她最喜欢踢足球了，你都不知道……”
本来冬狮郎问的是“夏梨如何提起他”，可话题到了游子这里就变成了“夏梨是我最喜欢的人，突然冒出来的成了夏梨老师的家伙酱油去好了”。
也罢，无妨，夏梨的事情，他更愿意听，专注入迷得连嘴角挂上笑都毫无知觉。游子细致地向冬狮郎讲述她眼中的夏梨，不停歇，于是冬狮郎也就任由游子讲下去，舞也一曲接着一曲跳下去。周围人群的焦点渐渐不再集中于他们，各自散去。
夏梨独自站在人群里，众人皆动我独静。世界抽离而去，我站在喧闹的人群里，快乐是你们的，寂寞是我的。
眼前晃动的人影仿佛罩上了一层朦胧的光，轮廓模糊。不停地斩截着夏梨望向游子和冬狮郎方向的视线，两人在数道人墙之后的动作，在夏梨眼里如同劣质的录像带，录一格漏一格，不能连贯。
但有些画面还是很清晰的，游子神采飞扬的脸庞和冬狮郎许久不见的浅笑。
夏梨心里不太舒服，却没有深究原因。
什么圣诞舞会，真没意思。早知道就坚决反抗到底，不让游子给她穿上什么破裙子了，还有讨厌的高跟鞋。
警报滴滴作响，似乎随着世界一起抽离而去的五感又回到了身体上，夏梨拨开人群，冲出礼堂。绛蓝的天空中繁星点点，主教学楼的斜上方的天空张开墨黑的缺口，巨大的白色躯体扭动着从黑色缺口中挤出来。
夏梨渐跑渐停，在操场上止住了脚步。她怔怔地望着那只还没有完全抵达现世的虚，只有上半身在现世的空间里，双手撑着缺口边缘，似乎试图把身体从缺口里拔出来。无论体型还是灵压都大得骇人，朔日里月亮隐去身影，惨白的面具反射着暗淡星光，阴森恐怖。
浑身上下暴起一层鸡皮疙瘩，夏梨几不可控地暴涨灵压，以抵抗这只虚的巨大灵压，大脑高速运转，在脑内模拟了好几场对战。虽然还没有对打，但夏梨确信，这只无疑是她所遇到的虚里面最难对付的。通常，虚的身高不过是她的三四倍，她跃起即斩毫不费力。偶尔遇到一些更大的，动作就不灵活了，其实更容易对付。然而这只，但看他扭动的动作就知道他行动必定极为灵活。
夏梨吞了一颗义魂丸，命令她带着自己的身体找个卫生间躲好，千万不要跑出来，而自己转瞬瞬步冲出去，带着目前为止最高的灵压，向着城市郊区奔去。
绝对不会让你影响到现世的，来吧，我知道你喜欢什么，我知道你会被我的灵压吸引，我一定会让你跟着我来！
来吧，用我所有，净化你！
少女化作一线墨迹流过空座的上空，悄无声息。
半空中的墨色缺口被横向撕开，半边身子还留在虚圈里，硕大的眼球兴奋地向外凸起，脚底用力，转身追着夏梨而去。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