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第十三章 阴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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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子戍便送了一个须发皆白的大夫进到宫中。那大夫扮作了为尚食局送菜的菜农摸样，进到宫中也是颇费了一番功夫，当时凝香还奇怪若璃为何要费这些周折——即使现在若璃被禁足，只要使些银子，还是不难从太医院请到一位太医。
若璃闻言只是摇一摇头。
若是自己真的有了身孕，又是从太医院请到的太医，那么皇上一定会得知这个消息……而此时自己对皇上除了辨不清的惧怕之外，更多的是深深的心寒。
秋日的天气已经有了几分萧瑟的凉意，正与前些日子的燥热难耐形成鲜明的对比。正是午后，怀月宫的主殿内极静，殿中只有若璃并着寒香凝香茗香四人。此时四人都是巴巴地望着那位老大夫，等待着他开口。
那位老大夫正在凝神把脉，片刻后便拱手笑言道：“娘娘这脉象往来流利圆滑，如珠走盘，正是滑脉。恭喜娘娘。从这脉象上看，您已经怀了两个多月的身孕。”
竟然真的是有了身孕！
一时间若璃如同被一道闪电击中，愣愣地坐在那里，半晌未动。
本以为从此便可同他断了关联，安安静静在怀月宫中了此一生便也罢了，谁料想自己竟然在这个时候珠胎暗结。皇上一直子嗣不多，这个孩子一旦出生，必定会成为万众瞩目之人。身而为皇族，虽是锦衣玉食，却也恐怕一生难得自由。更何况自己本来就已经被当做成皇权争夺中的工具，这个孩子又该以什么身份降临在这世上？
那老大夫没有注意到若璃神情的异样，依旧说道：“虽然娘娘身子有些弱，可是这胎儿却很健康呢。老夫再给娘娘开一些安胎的药就好。”老大夫捻须而笑，面上全是满满的慈和。
听了老大夫的话，若璃心下一颤。
原本林二小姐的身子就弱，再加上自己屡经奔波，更显憔悴，然而这个孩子却在自己身体里面努力地、用尽全力成长着、正满怀期待地想要看看这个世界。
所有尖锐的情绪在这一瞬间变得柔软，若璃伸手抚向自己的小腹，心中升起丝丝缕缕的暖意。
虽然有着重重的顾虑，她还是决定要生下这个孩子。
无论自己与皇上有什么恩怨纠葛，这个孩子毕竟是无辜的。他是自己的骨血，是自己存在于这个世上的证据，是静默中在自己身体里孕育着的小小生命。他会渐渐长大，会和自己撒娇，会淘气，会嗲声嗲气地叫自己“娘亲”；自己则会肆意地宠爱着他，会给他讲各种稀奇古怪的童话，陪他一起玩耍，偶尔也会被他的无法无天气得跳脚，却还是舍不得打他……想到此时，若璃的嘴角勾起一点点笑意，仿佛连阴沉着的天色都明亮了几分。微微颔首，若璃柔声对着那大夫说道：“那就要劳烦您了。”
天气阴沉沉的，似乎酝酿着一阵大雨。
皇后凝目看着窗外欲雨的天空，手指依旧在碧色的镯子上轻弹。半晌，才听得她闲闲问道：“好好的怎么就去请了外面的郎中？那郎中可审过了？”
身着浅粉衣衫的宫女素碧轻轻在皇后耳边说了什么，慢慢的，皇后的脸上渐渐浮现出一个粲然的笑容。
“很好，棋子们都到齐了，接下来就有好戏可看了。”皇后微微眯起眼，面上漾着倾国倾城的笑。她微微转过身子，面对素碧悠然道：“今年秋天可来得真早，不是么？”
看到自己最熟悉的皇后娘娘露出那样的笑靥，不知为何，素碧竟然生生地打了个寒战。
紫微殿殿门未闭，长风直驱而入，拂动着殿内的朱绡羽帘，也浮动这殿中人的心情。
皇上负手立在窗边，秋风鼓起了他深蓝色的长袍，使得上面的金龙似乎便要乘风而去一般。他遥遥地望向西方，似是自言自语一般说道：“又要下雨了么？”
候在一旁的赵全福望着自己的主子，几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声。皇上越来越显得清瘦了。他多年一直跟在皇上身边，又怎么不知皇上心意？登基一年多以来，各地的水旱灾害不断，宣亲王忠亲王又在一旁虎视眈眈，皇上自然日夜忧心。除此之外，更让皇上夙夜难寐的便是那愁杀人的相思了吧。
“你为什么叹气？”皇上却听到了他的叹息声，开口问道。
赵全福顺着皇上的目光看向窗外，却只看见灰蒙蒙的天。
“皇上已经有两个多月没去怀月宫了，今天要不要过去看看？”
皇上淡淡地摇摇头，又将目光转回了窗外，只是他的唇线紧抿，再也未发一言，像是在极力隐藏着什么心事。
怀月宫中的太监宫女遣散了不少，这会儿倒显得安静了许多。
若璃刚刚喝下那碗浓稠苦涩的安胎药，现在正坐在灯下缝制一件大红色的小衣裳。她拿着手中的小衣裳冲着灯光比了比，凝香站在一旁却“噗嗤”一声笑了。
若璃略有些不满地抬头问道：“你笑什么？”
凝香忍不住打趣道：“小姐，您看您缝的这个样子，将来的小皇子或者小公主肯穿才怪呢。”
若璃看看手中的小衣裳，也不禁无奈地摇了摇头。单是针脚歪歪扭扭也就罢了，这件衣裳连前襟都是一长一短，实在是不好看。毕竟若璃是穿越而来，以前见的大多是裁剪好的成衣，于刺绣女工自然是一窍不通，何谈亲手做一件衣裳？想了想，若璃才似是不甘心道：“毕竟是娘亲亲手做的，他一定会喜欢的吧。”
正说话间，却见茗香急急忙忙跑进来，喊道：“小姐小姐，彤妃娘娘来了……”
现在已是傍晚，自己又甚少与彤妃来往。这个时候她来到怀月宫中做什么？
若璃心下还在思量，却见彤妃已经面带冷笑，推门走了进来。今日彤妃身着一身桃红色锦缎百蝶穿花长裙，头戴赤金牡丹发簪并几个小小的蝴蝶发插，越发显得娇容妍丽，明艳逼人。她的身孕已经有了数月，现在身子已经很是明显。彤妃身后又跟了几个凶神恶煞的宫女太监，气势汹汹地直闯进来，倒像是要兴师问罪的一般。
只见彤妃一进门便双手叉腰，哼了一声，气愤道：“反了你了，一个小小的嫔仗着自己生了副狐媚样子，得了几天的宠爱，竟然也敢和本宫作对！今日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都不知道自己原是几斤几两！来人呐，让她先给本宫跪下！”
话音刚落，便有几个太监错身而上，伸臂死死按住若璃的双肩，迫着若璃跪下。若璃只觉得肩膀一痛，曾学过的“林氏十三婉”还未来得及使出，就被几个太监强压了下去，“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同一时间，凝香三人也都被彤妃带来的宫女太监制住，再也不能行动，只能含着眼泪“小姐小姐”地喊着。
彤妃看到放在床上的小衣裳，狠狠道：“可算是让我抓着证据了。”便拿起那小衣裳摔到地上，眼看便要抬脚踩去。若璃又惊又怒，连挣了几下，都挣不开压在肩上的小太监，只能伸手去护着那件小衣裳。彤妃冷笑一声，抬脚便踩向若璃纤细的手指。
锥心的痛楚从手指上传来，像是指骨要被碾断了一般，若璃痛得满头冷汗，却也只是紧紧咬牙，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强忍着痛楚，若璃的目光还紧紧地盯着那件大红的小衣裳。那上面的一针一线都是自己亲手缝的，是给自己腹中宝宝的第一件礼物……
彤妃看到若璃强忍着并不呼痛，心中怒火更炽，当即发力推了若璃一把。
“咚”的一声钝响，若璃的身子狠狠地向着前面的小几撞去，将上面的美人觚直直撞到了地上，瞬间摔得粉碎。若璃当即感觉到一阵头晕目眩，紧接着腹中便有阵阵绞痛传来。下意识地，她蜷缩起身子，伸臂想要护住自己的小腹，却已经来不及了，只能感觉到有一股热流从双腿之间泊泊涌了出来。
“小姐——”凝香“哇”的一声哭嚷出来，彤妃却已经完全呆住，只是怔怔望着若璃不知所措。浓重的血腥气飘满了整个屋子。
若璃仍旧只是护着自己的腹部，茫然地睁大眼睛重复呢喃道：“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没事吧……”
刚刚还是吵吵嚷嚷的怀月宫一下子变得分外宁静，只能听到凝香三人的哭声。鲜红色的浓稠血液一点一点在地上漫散开来，像是绽放了一朵妖艳凄绝的花。
夜色凄迷，却也浓重得让人惊心。不知这夜色之下又混合了多少人的血液与眼泪？
若璃依旧紧紧地护着自己的小腹，惶惶中似乎听到外面传来了太监尖锐的声音，像是要划破这寂静的夜空。
“皇上驾到——”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第十三章 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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