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白）弃犬》空色の风

3、0.3.

　　0.3.

　　浦饭幽助死了。死因很讽刺，是为了保护一个小孩不被车撞而导致自己被车撞。
　　当小阎王笑着和南野弥讲这件事的时候南野弥还愣了好半天，这时小阎王才发觉不对劲：“阿弥你不会是认识他吧……”转念一想就想通了：不良少年认识不良少女，没什么难理解的。就这样挠着头讪笑两声，小阎王说道：“嘛，放心吧，他不会投胎转生的，搞不好还可以当个灵界侦探什么的……”
　　南野弥淡淡的“恩”了声就没了回音，小阎王像是习惯了她这样似地，继续独自一人滔滔不绝：“其实我本以为阿弥你会给我一个‘这种废话别跟我说’的眼神或者冷哼一声的回答呢……真是没想到你竟然和他认识……”
　　应该是听众角色的南野弥没有任何回答，直直的盯着天空，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在听。

　　“呐，阿弥，就当是为了庆祝，今天晚上我们喝酒去吧？”小阎王轻声说道。

　　过了很久，南野弥才轻轻应了声，她的眼睛从未离开那片天空。

　　灵界侦探啊，多么耳熟的一个词。以前的仙水就是这个工作的。那时候，仙水总是会带着阿弥吃各种料理，从特色拉面到回转寿司到怀石料理，然后南野弥就会问仙水，师父师父，明明没看到你打工，你是哪里来的这么多钱啊？仙水就会回答，小阎王偶尔也会发工资的。南野弥又会不解的追问，小阎王发的工资是冥币吗？引来仙水和阿树的憋笑。

　　“说起来，小阎王你到底是那儿来的钱啊。”阿弥灌了口酒，点燃了一根烟。
　　“我的钱当然多了，我可是小阎王啊。”成年版的小阎王抿了口酒，骄傲的咧着嘴说道。
　　南野弥轻笑一声，咕噜咕噜喝完了整瓶酒，随意的一扔，瓶子被摔在地上砸的粉碎。

　　用眼角打量着南野弥，小阎王抬起头看着夜空，用鼻音轻哼着：“要是幽助当了灵界侦探你也不用那么辛苦总是帮我打怪了。”
　　“我喜欢打架。”南野弥舔了舔嘴唇，勾起了一个血腥的笑容，配合皱着眉头的样子看起来实在有些奇怪。小阎王听着她说道：“反正幽助那个等级还没办法对付Ｃ级以上的吧？漏网之鱼让我处理就好了。”

　　也只有在说道打架的时候南野弥才会露出笑容，只是带着杀气，而且眉头皱得更紧。
　　仙水教育她，不要留情。所以她总是会用杀招对付妖怪，毁掉它们的心脏大脑以及内核，对于她来说战斗才算结束。仙水又教育她，不要杀人。所以，就算是主动攻击她的人她也只是会让其失去战斗力而已，仙水传授她的“裂蹴拳”还有她自己的能力，从不曾对人用过。
　　然后，继承了仙水从不曾与普通人走得过近的习惯，她完全把自己和别人化为了两边，中间隔着一条鸿沟，无人能过。

　　小阎王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对待面前的孩子。关于灵界侦探，就算上任的是她的熟人，心里大概还是会有不满吧，他明白。
　　【没有人能代替仙水忍，没有灵界侦探能比他更优秀。】

　　“呐，阿弥，有些事情……”小阎王脸色有点泛红，喝着酒打起嗝来。
　　“你差不多醉了。”南野弥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坐着的地方的周围又多了几根烟头和空酒瓶。
　　“……”小阎王突然止住了自己的嘴巴，看着面前的红发少女。

　　有些事情，他知道得很清楚。比如，在仙水逃叛的那一天，在小阎王刚刚赶到的时候就看见仙水一脚踢中阿弥，把她砸到了墙上。小阎王立刻明白了形式，想阻止仙水却低估了他的战斗力，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最终还是没办法阻止他的逃叛，只能捞着浑身是血的阿弥目送他的离开。
　　在仙水和他擦肩而过的时候，他听见了一句话，轻的让小阎王怀疑这是不是幻听。

　　“阿弥……交给你照顾了。”
　　走的时候，仙水对他这么说。一直跟随在仙水左右的阿树歉意的看了一眼他怀中昏迷的孩子，笑了笑：“最好能让她忘记仙水忍的存在哦。”

　　那个时候，他突然就懂了。南野弥是仙水忍的徒弟，和他关系最亲密的存在。既然仙水忍逃叛了，阿弥就逃脱不了嫌疑。仙水把她打伤便自然而然的替她洗清了一切。
　　连这个都想到了吗……

　　仙水忍一直是个聪明人，没人能否认。

　　被一直信任的人打伤，那份信任自然会动摇。南野弥对灵界逃犯的“忠”自然是不要的好，也出于这个目的，仙水把南野弥打至重伤。

　　“…阿弥，忘记你师父吧。他是灵界的敌人。”小阎王接着酒精才敢说出这句话。
　　“……不可能。”南野弥回答得没有任何犹豫：“所以说你们最好也把我当敌人看，不要放松警惕了啊。”

　　……只可惜，仙水忍，一直那么聪明的你，也低估了南野弥的执着呐。小阎王苦笑着。
　　他对仙水也有一份愧疚，他无法忘怀自己的错误判断将仙水送去了那次任务，让他变成那样……所以对于仙水最后的拜托小阎王一直是不余遗力去做的，就像他以前并不好酒，只是因为偶尔的怀念还有愧疚……才会让他一次又一次的被南野弥反倒然后宿醉。

　　尽量的照顾着她，但弃犬没有注意。

　　弃犬不会为了别人的施舍而摇尾巴，也不会注意别人给予它的温暖衣物。
　　它的注意力从来都只放在自己脖子挂的狗牌上，从未离开。
　　弃犬只想找回自己的主人，不论代价，无论未来。

　　几杯而已，小阎王醉了。他昏昏沉沉的被属下拖走，在消去了两人的热闹后只剩下安静的一人。
　　又是夜晚。

　　南野弥举杯，对着天空中的弦月，调整了好几次表情才松开了眉头，露出了一个不像笑容的笑容：“呐，师父，你也在的话就来喝一杯吧。”
　　语毕，仰头饮下。

　　一人的晚上就是这样过去的。
　　无数个一人的晚上就是这样过去的。

　　南野弥不知道时间，一直把日子过得昏昏噩噩。只有打架、抽烟、喝酒的日子里，她虚耗着时光，忍受时不时的剧烈胃痛。

　　然后，有一天，小阎王来告诉她，幽助当上灵界侦探了。
　　然后，又有一天，南野秀一告诉她，妈妈快不行了。

　　人的生命有那么脆弱吗？南野弥从来不知道。一只妖怪在她手下哀嚎，被她捏断了脖子。取下从手指缠绕到小臂的绷带，南野弥漠然的看着自己双臂上狰狞的一层又一层烧伤痕迹，火焰包围着她的手掌，努力地跳动着。

　　——如果连妈妈都不在了，那我就真的连“家”都没有了。

　　在这种生死离别的关头南野弥却有出乎意料的冷静。
　　与其说是冷静，不如说是冷漠。本来都在打算着妈妈死后立刻离开的南野弥却得知，藏马以及他的同伙偷了灵界的至宝。

　　第一次听见藏马这个名字。本来很久以前就知道自己的哥哥是妖怪，不过还是第一次听说他真正的名字是“藏马”。为什么身边的人总是喜欢找灵界的麻烦呢。南野弥的表情里泛着苦，随即自嘲道：如果遇到了师父我也会二话不说和灵界反目吧。

　　当南野弥站得远远地观看南野秀一和浦饭幽助使用那个魔界的镜子而两人都没死的时候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感受。
　　半晌她才轻轻的开口，对小阎王说：“藏马……明明是妖怪，却有为一个人类送上自己的性命的决心……”
　　小阎王静静地等待下文。
　　“我却完全做不到，为了妈妈而去冒险什么的……”

　　她的声音像是在哭。小阎王偷偷看了南野弥一眼，发现她依旧是皱着眉头满脸不耐烦的样子。

　　沉默了半天小阎王才开口，声音轻得像是怕打破什么：“如果是为了你师父呢？”
　　自从仙水叛变后小阎王就不肯说出他的名字，却还是会偶尔提到他，用带着一种奇怪的怀念和愧疚的语气。
　　“……”南野弥看着小阎王，小阎王可以从她脸上找到明确的一个答案。

　　这个问题，从一开始就是废话。

　　“…那不就行了。”小阎王的语气中难得带上了一点沧桑：“你的师父之于你，就像你的妈妈之于藏马一样。”

　　“……师父不需要保护。”很长时间后南野弥才蹦出这么一句话。

　　小阎王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