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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同居生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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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接下来的日子里雨化田对这个完全陌生的环境做了仔细的观察和研究。虽然面上不表露,但是他心里却是充满了惶惑和不安。眼前的一切彻底颠覆了他所能认知的事物与道理。
比如为何灯会自己亮,却不用火去点;为何房顶上那个方形的东西会自动出暖风,冬天再不必生炭炉来取暖;瓷质的水盆上那个形状奇异的金属嘴,手一伸过去就能自己出水,这水又是从何而来不可知;最叫他不能理解的是原来墙面上那个黑漆漆的板子里居然还装了许多人!樊韶良用那叫什么遥控器的东西摁给他看的时候,漆黑的板子里突然出现的人和景物叫他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后来他知道了,这薄薄的嵌在墙头的板子叫——液晶电视。
这四个字一一分开,他只明白其中之三,合在一起,他倒完全不明白所以然了。
如厕的时候,他看着奶白色的名字也叫作“马桶”的东西完全不知所措。按他在宫里的身份,如厕的恭桶都是上好的木料做的,但是用瓷做“马桶”真是闻所未闻的奇怪。尤其这马桶还“背着”一个矩形的箱子,里面装满了水。樊韶良替他把盖子掀开,上面有一个类似坐垫的圈儿,坐上去却是暖的,这玩意儿居然还会自己发热,一点也不会因为天凉冻得慌。
如厕完毕,摁一下水箱上的金属钮,箱子里的清水就会冲下来,自己就把马桶清洗了。
第一次沐浴也是尤为困窘的经历。樊韶良领他进了浴室,将干净的洗浴用的毛巾替他一一挂在一旁的挂架上,也告诉他,金属架上的沐浴乳和洗发水都可以随意使用。但却没告诉他那一篮一红的两个圆把手是什么用途。
雨化田细细打量了半天,伸手去旋扭那只蓝色的把手,突然间头上硕大的金属莲蓬头里淋下来瀑布般冰冷刺骨的冷水,浇了他一个透心凉。慌忙间他还扭错了方向,水势大得一会儿功夫就把他淋成了落汤鸡。
樊韶良原本坐在客厅里摁着遥控器翻看电视,却听到浴室的门开了,正奇怪着,一回头就看见浑身湿透的雨化田脸色苍白的看着他,乌黑的长发贴在脸颊上,宽大的棉质睡衣也贴在了身上,抱着臂膀冻得有些发抖。
樊韶良扔下遥控器,箭步奔到浴室门边,看着雨化田湿淋淋的模样,嘴张老大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觉得他此刻像极了被雨水打湿的幼猫,又可怜又可爱。
“那个……”
雨化田指了指淋浴房里的莲蓬头,有些别扭的嗫嚅道:“我不会用。”
樊韶良惊异的看了看淋浴房又看了看侧着脸颈部画出一道优美曲线的雨化田,他光着白玉般的一双脚,地板上水渍涟涟,突然又打了一个喷嚏,樊韶良这才想起他大病初愈,不能再被冻坏了。
他一转身,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扔到了客厅沙发上。光着膀子走进了浴室。
雨化田望着他精壮结实的身体,一时间有些迷离。脑海里浮现起每年夏天马进良在校场上光着膀子操练的模样。眼前人比马进良要黑许多,小麦色的肌肤仿佛能闻到阳光的味道,胸腹上的肌肉饱满结实,两臂修长,细腰,窄臀,倒是练武的好材料。
樊韶良告诉他左边红色的出热水,右边蓝色的出冷水。不想让上面的莲蓬头出水要摁下中间的扭,就先让下面的龙头出水,试好了水温合适才调节到莲蓬头上淋浴。
雨化田照做了一遍,果然水温变得相当宜人。还没等樊韶良出去,他便调节到莲蓬头上,刹那间两人都被温暖的热水淋了个正着。
樊韶良低头看看自己湿透的睡裤,有些哭笑不得。
“介意我一起洗个澡吗?”
樊韶良低笑。
雨化田心里微微一动,只用眼尾看了他一眼,扭过头淡然道:“随你。”
很快浴室里便蒸腾起雾气来。
淋浴房的玻璃门外的地砖上散落着一地的睡衣睡裤。
雨化田从来没有与人共浴的习惯,他有些洁癖,总是嫌他人不干净的。过去还未成为西厂督主之前,也是专拣无人的时候去浴场沐浴净身。成了西厂督主以后更是有自己独享的屋子和浴桶。上等的香胰许多都是万贵妃和皇帝赐给他的,他倒不像女人那样爱往浴桶里撒花瓣用来美容保养肌肤,只是喜欢那些香味,偶尔为之。
有一年冬夜里他总觉得体寒睡不踏实。半夜里唤了马进良来为他烧水沐浴,洗得浑身都热起来,他才觉得通体舒畅,赤裸裸的从浴桶里站起来,马进良立刻抱着浴巾走过来,目不斜视的替他擦试干净。又替他换上干净的睡衣,那睡衣熏过安神香料,他有意无意的将袖口拂过马进良的鼻翼,见他身体一僵,忍不住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马进良正准备倒掉浴桶里的热水 ,雨化田却道:
“进良辛苦了,不若就着我的热水洗个澡罢,天寒地冻,洗热了睡得也舒服些。”
马进良愣了愣,才回道:“谢督主!”
夜寒更深,马进良只是泡了小会儿便急急爬出了浴桶,雨化田依在床上透过纱帘看他赤裸裸的背影,觉得此刻的马进良就像被隔壁小姑娘看光了屁股蛋的男娃,窘迫的恨不得挖个地洞赶紧钻下去似的。进良在他面前说从不敢说个不字。明明杀人跟切菜似的一个汉子,许多时候在他眼里却木讷的可爱。此番若换做鲁子一定是百般推托打死也不敢用督主的浴桶沐浴,换了学勇必定是吓得腿软,话也讲不利索,舌头都要打结,若是小四儿赵通,倒有可能傻乎乎乐颠颠的跳进去洗。
穿戴整齐后,马进良走到雨化田的床边,替他掩好被褥,恭恭敬敬道:“请督主早些休息。进良告退。”
因为跑神,不觉脚下一滑,雨化田倏地向后倒去。
樊韶良一把托住他的腰,雨化田整片后背就贴在了他的胸口。这样子恰恰是他将眼前人肌肤相贴的抱了个满怀。
“小心,地上湿滑,别摔伤了。”
雾气朦胧间,耳畔是男人低沉的嗓音。身后是火一般滚烫的胸膛,雨化田竟觉得眼睛酸涩起来。向来他的后背只留给进良的。他不轻易相信任何人,西厂的几个档头里他唯独最信得过进良。曾几何时,进良也是如此贴在他耳畔轻轻的唤他督主。那呼吸那热度分明还留在他的肌肤上,此刻却只能刻在他的记忆里了。
一场澡,大半是樊韶良为他洗的,长及后腰的头发他自己也的确洗起来不方便。洗完后,樊韶良光着身子去卧室取了干净的睡衣睡裤回来给他穿。
又用大浴巾替他擦试长发,帮他吹头发的时候,樊韶良笑语,当年都不知道自己买的吹风机还能在今天派上用场,他还以为这辈子自己都不会有用这东西的时候。
雨化田也懒得去追究什么叫吹风机,只是坐在沙发上,享受着那温暖的风按摩头皮的感觉。
其实那一日层出不穷的经历还有很多,比如樊韶良居然会自己下厨做饭,又比如他正依在厨房门外,看着这个酷似马进良的男人熟练的用菜刀片黄瓜的时候,一个小男孩从大门外开门进来。
一溜跑到厨房外,兴高采烈的朝樊韶良喊了一声:“爸爸,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