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ricecake

2、第 2 章

　　Mycroft站在路口，据他计算绿灯将在10秒钟后亮起。他转过头打算提醒Sherlock，发现对方正垂着头津津有味地观察自己的手掌。Sherlock的右手里拿着Mycroft刚给他买的袖珍放大镜，合金框架轻巧坚固，水晶镜片的周围有一圈精微的刻度。
　　如果这是关于手相的研究，那么Mycroft可以清楚地告诉他答案。“才能若非自毁则会宏伟长久，危险孤独将如影随形，万幸金钱无忧。”Sherlock五岁时的生日晚会上一位星相学家（本职是剑桥的人类学教授）带着点惋惜如此指出。父亲一笑而过而母亲则敷衍地面露忧色，Mycroft正与刚上桌的蓝莓布丁搏斗，听到那预言时他不以为然地咬住了勺子。
　　纵然那真的灵验亦不足畏惧，Mycroft镇定地想，Sherlock有我。

　　Sherlock继续入迷地注视，他依然在成长，比三个月前Mycroft被公学的紧急联络召唤过去的时候高了大约1英寸（拜他疏于修剪的发型所赐，更精确的数据需要实际测量）。一如既往地，Mycroft带着白兰地去跟Sherlock的导师谈了十五分钟，婉拒对方的下午茶邀请后前往理科试验田B3温室后的草坪。Sherlock则在三分钟后冲过来，用力拥抱他然后伸手到公文包里摸装着三明治的铁盒子。接下来他便枕着Mycroft的膝盖狼吞虎咽，那情形让Mycroft恍惚间觉得他弟这几年住的不是公学而是伦敦塔。

　　三个月，Mycroft想。我的弟弟Sherlock，他从公学毕业了，他要上大学了。他抬高左臂让手中的几个袋子滑落到手腕，然后腾出手来轻轻地搭住Sherlock的肩膀。虎口碰触到Sherlock颈部的皮肤，过长的发卷儿擦过手指，那蓬松的触感毫无预兆地令Mycroft的心率暂时失调。

　　“你得再谨慎些，Holmes，”Rounsley的眼光尖锐而冷淡，“你的表情控制得不错而呼吸也足够有欺骗性——但你的心跳依然是背叛者。”
　　你父亲当年做得更好些。Mycroft一眼就从对方脸上读出那句话，他看得已经足够多。他们叫他Holmes，在这个部门里只有他一个人自始至终都被用家族的姓氏称呼。期待与估量，怀念与厌恶。在白厅里Mycroft无时无刻都感觉得到那些情绪，他判定沉默是上乘选择，然后垂下眼走进档案库的深处。凌晨无人时Mycroft会踱到监视器的死角，额头贴住冰凉书架同时整理脑中讯息。万籁俱寂，只有一支半旧黑绸伞牢牢挂住他臂弯，弧度优雅沉默得如同贵族未亡人。

　　但现在Mycroft是身处伦敦街头，这街区并不发达连摄像头也寥寥无几。他轻轻收回手，迎着温暖南风眯起眼睛。这一刻Mycroft允许自己回味手指上残留的温度，允许自己记起公学树荫下细碎的亲吻，允许自己惦念家里那架偶尔失音的老钢琴。
　　交通信号再次由绿色跳回红色，Mycroft继续心安理得地等着。正是下班高峰期，行人慢慢在路口两端聚集起来。他们的目光或疲惫或焦虑或茫然，有些人看见街道与商店，有人看见废气与流浪汉，有些人看到乌云与流星。

　　Mycroft看见Sherloc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