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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男大当婚 ...

  •   那日,一曲《凤囚凰》深深的印刻在我的心里,就如同那人深情的眼眸和嘴边沉沉的笑意一般。那一看,看尽了流转的年华;
      那一眼,看尽了飞舞的落花;
      那一眼,看尽了生生世世的缠绵。
      那一眼,看进了我的心里,唤醒沉睡的心灵。梦醒时,已是千年。
      他说,丫头记得你欠我一个允诺,终是有一天,我要讨回来的。

      岁月静好,时光如同静静流淌的溪水,潺潺的向前流动,不知不觉中,秋已尽,冬已来。枯黄的叶子带着最后一丝眷恋离开枝头遁入尘土之中,化作一粒尘埃。院中梅花盛开,红梅似火,白梅似雪,交相掩映随清风摆动,暗香横生。
      天空中雪花静静的飞舞,鹅毛般的白雪如同柳絮一般飘散。莹莹白雪落在白色的梅花枝上,分不清哪个是花,哪个是雪。那点点的洁白仿佛也散发出阵阵幽香,弥漫在四处,各个角落。
      我坐在窗前,披着件白色的雪狐披风,手中抱着暖炉,静静看着雪花一片片的飘落,此时若是再温一壶热腾腾的酒就再好不过了。饮酒赏梅,也是一件雅事。
      梅雪争春未肯降,骚人搁笔费评章。
      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
      雪与梅平分秋色,各领风骚,饶是如此。

      “格格,格格——”紫玉咚咚咚的跑进来,神色慌张。我皱了皱眉,“怎么了,跑得这么急,出了什么事?”紫玉喘着气道,“二夫人和三少爷吵了起来,这会子吵得正凶。”

      “二娘和三哥?他们为什么吵?”虽说三哥是二娘的亲生儿子,但这么多年因为和二哥年龄相仿走的极近,所以不论是他自己还是在外人看来和额娘更加亲近,而与自己的亲娘反倒疏远些,而二娘却也只能看在眼里,对三哥的事也不便过问,怪只怪自己只是个侧室,比不得嫡室。近些年,三哥渐渐长大,加之二娘前几年生了五格,这才自觉在家中稍稍有了底气。

      紫玉摇了摇头,“奴婢也不知道,但夫人说三少爷一向最听格格的,要奴婢来请格格劝劝三少爷。”我有些惊异,究竟出了什么事?“走,去看看!”
      到正堂的时候,里面果然吵得正凶,老远就听见二姨娘的呜咽声,还有额娘宽慰的声音,加上三哥盛怒的声音。走进去,众人见是我,皆是松了口气。

      “三哥,这是怎么了?”我走过去拉了拉他的袖子,他这才闭了嘴不再吵。二姨娘抬眼看了我一眼,这一眼夹杂这一丝埋怨的意味,但终是没说什么。
      额娘叹了口气,缓缓道,“我与你二娘正在商量你二哥三哥的婚事”额娘指了指桌上一叠画卷,“让你三哥挑选,你三哥却拒不答应成婚之事。”

      我心中有些隐隐的痛,但还是缓缓开口,“三哥……这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再说你也到了适婚的年纪,还是不要太……太任性了才好。”
      富存看我一眼,眼中却是写满的伤痛的,他嘴微微颤抖一下,想说什么,但终是没说出来,转过头避开我的目光。

      “就是啊,你听听,连颜儿都这样说。”二姨娘听我这么说倒是助长了她的底气,于是又小声嘀咕了一句,“不知道是着了什么魔了!”不知道旁人有没有听到,三哥倒是听得真切,心里的火瞬间点燃,索性发了狠,“我偏偏不要成婚,就算要成结婚也不需要你们来帮我选,我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说着竟一把将桌上的画卷悉数扫在地上。

      “你……你……”二姨娘捂着胸口,差一点喷出口血来,“你想气死你额娘是不是!”
      额娘突然叹了口气,“你们都是怎么了,昨天富昌也说不想成婚,今天你又拒不答应,你们兄弟俩也不小了究竟在闹什么!这世间的女子就这么入不了你们的眼嘛!”

      额娘的一番话让我和二姨娘同时一怔,相互对视了一眼,都把眼睛都睁得老大。一向温柔恭顺的二哥竟然拂逆了额娘的意思,竟也拒不成婚?这兄弟俩玩的什么把戏啊!我犹豫了一下,俯身慢慢捡起了地上的画,吩咐下人去叫富昌过来,然后看向富存静静开口,“颜儿不知哥哥们为何这般,但婚姻大事不能儿戏,既然哥哥们不选就当妹妹代劳吧。”

      富存一脸震惊的看着我,眼中的痛更甚几分,我迎上他的目光一时相顾无言,却听富昌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

      我拿过那一叠画卷一张张的仔细看起来。这画卷上的女子个个都是美人,而且风格各异,有的明艳,有的清纯;有的小巧玲珑,有的落落大方;有的蹙眉娇羞,有的俏皮可爱。小家碧玉也好,大家闺秀也罢在这里应有既有。

      我把所有的画卷细看一遍却只从中挑出来两张。

      “就这两张?”二姨娘一脸诧异之色,狐疑的看我一眼,一脸不信任的翻了翻我没挑中的那一叠画卷,再与我挑中的两张仔细对比,半天才露出不悦之色看着我道,“没看出这两个女子有什么出挑。”说着随手抽了一张出来,“依我看还不如这个。你看这眉眼才是倾城之色。”

      “我看也是——”我被吓了一跳,不知道何时大哥星辉竟走了进来,接过二娘手中的美人画像细细的端详起来起来,眼中不时闪烁的光芒。

      我叹了口气,“二娘,这女子美是美,但举止间过于张扬,眉宇间过于轻浮。人说娶妻要娶贤,仅仅是美艳是没用的。”二姨娘冷哼一声,对我的话不以为然,“光看画就能看出这些么?那你挑的那两个怎么能保证就贤淑呢!”

      “二娘,你看——”我拉过那些画卷和那两幅做了对比,“这些女子皆是珠环玉绕,锦衣罗裙,尽显华贵之色但却少了几许娴静端庄;仅看她们周身锦服所绣之物除了百鸟朝凤便是富贵牡丹,分明少了些清雅婉约。而这两幅便是不同的,一个身着月色,白莲镶嵌衬托出雅致,一个怀抱白猫尽显憨态俏皮。这两才是上上之选人。”

      画卷铺开,右下角题着两人的名字。一人唤作锦澜,一人唤作玉蝉。
      我拿起锦澜的画像递给富存,“三哥,这女子俏皮可爱,正对了你的心性,往后成了婚也不怕寂寞了。你既自己不愿选,颜儿便帮你选了。”富存一把扯过画卷,夺门而出,我看着他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眼中渐感湿凉,竟有泪渗出。

      快速抹掉泪痕,拿另一卷递给富昌,“二哥,你心性淡薄,这女子温婉大方,想必亦是贤淑之人也倒配得上你……”富昌看着我却迟迟不接过去,那目光透着寒意,将我整个人冰冻,动弹不得。我伸手将画轴往前递了递,他方才缓缓接过去,“那就谢过妹妹了。”

      一字一句敲打在我的心上,心中莫名疼痛,从此以后,他们便不再是我一人的,那些温暖与关怀也终究要分与她人了。静静看着眼前的这个男子,竟连呼吸都轻了,生怕一个不小心玷污了这他的出尘,掩盖了他如玉的华光。

      “好吧,既然人选已有我便吩咐下去着手准备二人的婚礼了。妹妹,你意下如何?”额娘看了看二娘,询问她的意见,二娘从惊异中缓过神来,点了点头。
      “额娘……”星辉还一直手执着画卷,久久不愿放下,“青宁多年无所出,您觉得儿子是否应该令纳一门侧室?”

      额娘和二娘相视一望,大哥对那女子动了心思,又岂是旁人看不出的,其实他这般举动皆在众人意料之内。想必额娘也是早有准备,望了他一看沉思片刻,点了点头,只说两个字,“随你。”

      *****************************************

      鹅毛般的大雪飘飘洒洒的下了好几天,雪花落在树上,压弯了枝头,打落了脆弱的花瓣,白梅与雪花缠绵而落,终是分不清梅与雪。眼前的世界一片苍凉萧肃之感,看着雪落在窗棂不一会便化作一抹晶莹,方感一阵凄寒,原来这世间没有什么是永久的,终是要化作虚无。

      时光如斯,昼夜不停,转眼将迎来了新年,康熙三十三年。

      除夕之夜,府中上下一派喜气洋洋。华灯初上,玉盏玲珑,珍馐美味,琳琅满目。爆竹声震耳欲聋,一声接着一声,一阵接着一阵,头顶烟花在空中绽放,五彩斑斓,格外耀眼。众人一起吃了年夜晚便各自回屋中守岁。

      我叫紫玉搬了桌椅在院中,拿了些果盘零食,又搬了小火炉来,两人围坐在一起,既是守岁,长夜漫漫也是无聊,不如一起说笑谈天倒也过得快些。
      紫玉进屋拿了件白狐披袍给我披上,“格格,夜里风凉,还是披上点。”我点了点头,突然想起什么,转头对紫玉说,“去拿壶酒来吧,围着炉火喝着温酒倒也是美事。”紫玉想了想,笑了笑,“好,奴婢这就去拿。”

      紫玉拿了酒来,我抿着温温的酒水,虽入口时有些辛辣,但品着品着一丝甘甜便腻于口中,再加之更深露重,夜凉如水,喝着酒身子也暖活起来。仰头看着空中的烟花,重重叠叠争相绽放,把原本如墨般的黑夜照的亮如白昼。
      流光暗影打在脸上,竟再也隐不住悲伤。

      我偏头问紫玉,“二哥,三哥小的时候是怎样的?”
      紫玉想了想道,“二少爷小时候和现在分别不大,也是这般风雅,整日与书为伴。倒是三少爷小时并不如现在这般爱与人攀谈,经常是一个人在一个角落,发呆静坐,常常是一整天。”
      我惊异,回想着现在的富存还真难想象小时的他竟然是这样的么!小时的他是自卑的的吧,虽然是这府中的少爷,却因为是庶出,从生下来便低人一等。

      “那后来呢?”我追问道。
      “后来有一日被二少爷看见了,便过去和三少爷说了几句话,自此三少爷便天天跟着二少爷,时间久了这性情也变了,一时间这府里的人都诧异的很。”
      哦?我不禁笑笑,真好奇二哥到底和三哥说了什么,竟然将一块自卑沉寂的石头唤醒,变成今天这般,简直是翻天覆地的变化。

      “那我呢?小时候如何?”对于那拉氏的童年我是一无所知,但仅凭着嫡出的身份和府中唯一一个格格的身份,应当还是生活的挺幸福的吧。
      紫玉想了想,“奴婢是格格六岁那年过来伺候的,那是正值初春,粉白的挑花漫天飞舞,奴婢见格格的第一眼格格就站在那颗桃花树下伸手接着飘落的花瓣,仿若桃花仙子一般。”我笑了笑,“是吗?”心想这丫头的嘴还真甜,那么小的孩子能美到哪里去!

      “可是……”紫玉蹙着眉,欲言又止的样子。我眨了眨眼示意她说下去。“可是待奴婢走近竟发现格格眼里是噙着泪的,小小的人儿眼里满是悲伤,根本不像是那个年纪该有的神色。”
      “小孩子嘛,哪有不闹脾气的,想必是谁惹恼了我吧!”我身了个懒腰,包了颗栗子扔进嘴里。
      紫玉却摇了摇头,“这奴婢倒是不知。但是从那天起在紫玉的记忆里格格就没笑过,整日也不与人来往,就连说话也是极少的,只是偶尔和二少爷说几句,那情形倒是和三少爷有的一拼,可愁坏了老爷和夫人!”

      我一愣,如果说三哥的自闭是来源于庶出的自卑感,但是这那拉氏是嫡出却不存在这个问题,她的自闭又是为什么呢?

      “那后来呢?”对于这件事我越发好奇起来。

      “后来一直到格格十一岁生了场大病,所有大夫都说您是常年忧思,心中不畅,已是无力回天,却不想没几天您竟醒了过来,而且性格也大大改变了!”

      怎么会这样呢?在那拉氏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竟让小小的孩子常年忧思?孩子的童年又有什么可忧心的呢?正想再问个仔细,却听到门口的脚步声。

      “颜儿——”是富昌和富存。

      我起身迎上去,却看两人皆是神色依旧暗淡,就连一向在我面前撒泼耍赖逗我开心的富存也是一脸忧虑的模样。我叹了口气,“屋里坐吧。”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男大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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