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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四 裂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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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展言此时正跟穆恒一起窝在沙发上看电视。
“你不吃点?”穆恒磕着瓜子,抓了一把递给他问。
江展言摇摇头,眼神涣散地盯着电视机,也不知道看进去了没。
穆恒把瓜子扔回去,又剥了只小橘子直接塞他嘴里:“晚上饭太咸,补点水。”
江展言任他不时地喂着自己零嘴,也不拒绝,拿起遥控器胡乱换着台。
这都两三天了,那神经病也没再来,穆恒正寻思着,就听门铃一阵阵直响。
“谁啊这么晚了。”他走过去往猫眼里一瞧,心里骂道,擦,怎么说来就来了。
“展言,上次那神经病来了,把那玉给人拿来吧。”穆恒说着就打开了房门。
“不用麻烦了,玉是师父留给他的。”商七屿进来就听见这话,有些不高兴,又对江展言说,“说了是信物,你好好收着。”
江展言站起身,对他点了点头:“你的事情办完了?”
“没,碰到点小麻烦。”商七屿跟上回一样毫不客气地坐进沙发,拿了穆恒刚剥好的橘子扔嘴里嚼着,“你考虑好了没有?”
“去哪?”江展言对他的麻烦没什么兴趣,直入主题。
商七屿看着他,忽然笑了一下:“地府,敢不敢?”
“又在这里胡说八道。”穆恒不满地说,“你到底想干吗?”
“带着我师父的情人去给他老人家请安,懂?”商七屿不耐烦地瞪了他一眼,“非逼我说那么明白。”
“什么?情人?!”江展言还没给出反应,穆恒已经大喊出口,“不行!”
商七屿理都不理他,调整了一下坐姿,自顾自说着:“我师父那么痴情的,简直是千年难遇。”
“你师父多大年纪了,我们展言还不到二十五,敢这么老牛吃嫩草!”穆恒简直暴跳如雷,都没想到直指问题要害,譬如,江展言到底认不认识她,商七屿到底是从哪间病院跑出来的,等。
“说真的,我都不知道他老人家到底多少岁。”商七屿竟真的低头认真思索了一下,“不过,师兄大概知道吧。”
“老人家?这该死的老太婆——”穆恒忍不住脱口而出。
“谁说我们师父是老太婆了?”商七屿翘着二郎腿,寻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我师父可比你帅多了,倾慕他的人排排站。”
“你师父,是男的?”江展言终于插了一句。
商七屿没说话,只是笑得有些暧昧。
穆恒愣在那里。
“你说,我是他的情人?”江展言的声音很轻,轻的像羽毛,可听在穆恒耳里却像一把铁钳子划在他心上。
商七屿漫不经心地点点头,说:“为了找你,还真是费劲,幸而蟠龙这家伙儿机灵,闻着了你的血味。”
江展言看了看手上前段时间切菜留下的刀伤,那次之后穆恒就再不敢让他进厨房帮忙了。
“是它?”他从怀里把玉瑗拿了出来,垂眼打量着。
“就是它。”
“果然是活的。”江展言微微一笑,似乎并不觉得自己说了什么惊世骇俗的话。
“这东西是活的?展言你怎么了?”穆恒伸手去摸他的额头,“没发烧吧?”
江展言躲开穆恒的手,继续问道:“它平日就只是死物?”
“只有师父能解了它的禁制。”商七屿点点头,“不过,用它干点小差事倒是不在话下。”
“我去。”江展言说。
商七屿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他是回答之前地府的问题。
“展言你疯了?”穆恒忽然抓住他的胳膊,犹豫了片刻,露出一副豁出去的表情,“你这么轻信别人暂且不说,就说他说要带你找他师父,他师父可是男的,男的,你觉得自己是同性恋吗?”
江展言蓦地转过头看向他,说:“是又怎么样。”
穆恒瞪大了眼,顿时像被雷劈了一般。他幻想过无数次他跟自己一样是GAY,毕竟他从未对女生有过兴趣,当然他也没对男人表现出什么兴趣,不过,想象是想象,真的知道还是太过惊喜,不,在这种情况下,他的心情实在太过复杂,展言的承认,是为了一个,一个从没听说过,根本莫名其妙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人,这太荒谬,太不可理喻了。
“你觉得恶心,讨厌?”江展言面无表情地问他。
穆恒赶忙摇头,急切地辩解道:“不是,太突然了我没准备好,不是,不是我没准备,是,是我,我——”
商七屿在旁边了然地笑了笑,又剥了个橘子,慢慢吃着,等着看好戏。
“别说了。”江展言抬起手臂做了个制止的动作。
穆恒顿时噎住了。
“你知道,我想说什么?”
江展言沉默了一会儿,虽然只有短短的几秒,但对穆恒来说却是几分钟几个小时般难耐的煎熬。
“我还是回去宿舍吧。我的事,不该牵扯到你。”他终于开口,却轻描淡写说着无关的话,不,一点都不无关,穆恒觉得自己的心在被他一点一点捏在手里后,慢慢地一个字一个字地揉着,血和肉都绞碎了。
穆恒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连发声的力气都没有,只是绝望而固执地望着面前喜欢了三年,爱了三年,朝夕相处了三年,宠了三年的人。连说都不能说吗?早就深藏着的越来越深的感情,在初见他的那刻就险些沉沦的心,都不能说吗,展言,你真的一点都不在乎?
江展言并不和他对视,直接进了卧室,默默收拾着衣物。
“可以像以前一样吗?”穆恒扭头对着他的方向,努力镇定着声线问道。
江展言手下动作微顿,却没回答他,仍然继续收拾着东西。
商七屿站起来,拍了拍穆恒的肩,叹道:“哥们,节哀顺变……”
穆恒充耳不闻,只傻乎乎地看着江展言忙碌的身影。
“……为了你还没出生就被扼杀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