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欲觅记川归冥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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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吒脚踩风火轮，全速赶回了昆仑山，将龙角交给了太乙真人，同时交付的还有哮天犬——杨戬原话是让哮天犬在昆仑好生修炼，但据哪吒估计，修炼是假，怕哮天犬在接下来的乱局里伤了死了才是真的，毕竟杨戬的修为也刚能自保，大战一起，怕是没什么精力去看顾哮天犬。
哮天犬大概也是终于想明白了这点，虽然被杨戬送回昆仑让他情绪有些恹恹的，但是到底没有反抗，也没有坚持回到杨戬身边了。
哪吒问了几句敖春的伤势，得知还算稳定并没有恶化就放了心，简单跟师父说了自己那边的情况就匆匆跑了。
刚刚赶在杨戬他们到达封印前一天与他们汇合。
东南封印。
在盛会上说着很神秘，其实那就是一个小山谷，里面杂草丛生，足有一人多高，外面看着没有任何的异常，什么玄妙阵法、什么耀眼光芒……通通没有。
“杨戬大哥，你确定是这里吗？”哪吒踩着风火轮在山谷上方转了一圈又一圈，始终也没发现什么特异的地方，按说这种封印之地都会有些许异状的，或许不明显，但绝对不会是半点也无。
他在天上可是瞅清楚了，这里的杂草高低一致，茂盛度也差不多，至于受阵法影响导致的飞行不畅……更没有。该不是杨戬大哥找错地方了吧？
杨戬站在谷口，不动声色地打量整个山谷的情况，面对哪吒的质疑，他的神色依旧淡然得很：“是这里没错。”
“可是……”换成以前的杨戬大哥，他肯定不会怀疑的，但是现在失忆的杨戬大哥……他真的不确定这个时空里过去的事他还记得多少。
“没有可是，”杨戬迈步踏入山谷，杂草在他身前如有神智般自动分开，露出一条小径，“我知道你在怀疑什么，哪吒，如果此处的封印是那么容易就被发现的，岂不是早就被暗藏鬼胎的人给破掉了。”据后羿所说，如今封印里关着的都是与他同一时期的老妖怪，也就是当初作乱的那些“幸存者”，被他们联手给收拾了。
听上去很保险的样子，然而别忘了任何时候总会出现一些漏网之鱼，何况后羿只说是“作乱的被封印”，那必然还有没作乱的。很难说那些漏网之鱼在封印布好后有没有试图解救过里面的人，如果这些封印真那么容易被发现，恐怕也保存不到今日。
哪吒看着杨戬轻车熟路地走到山谷最里面一道山壁前，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山壁骤然变得虚幻，内里突兀出现了一道缝隙，很窄，却极深，从山壁延伸进去，而后垂直向下，就像是什么人用斧子将山整个劈开，并且余势未衰，庞大的力量生生灌入地面，要将大地也一并劈开一样。而后这处深深的伤痕，不知为何，又被人给弥合了起来，还在外面布上了伪装。
然而，伤痕就是伤痕，纵然外表看起来仿佛完全愈合了，内里却依然千疮百孔，而且随着时间的流逝会溃烂得愈发厉害。
哪吒三人的眼中都浮现出了疑惑之色，可不等他们发问，缝隙中骤然传出了一声凶戾的兽吼，其中的怨愤、暴虐之气让闻者不寒而栗，如同一个信号般，不同音色的吼声接二连三的响起，伴随着兽吼一并传来的还有轰隆轰隆的声响，如夏日里的震动天地的声声闷雷，可上过战场的哪吒却听得出来，那不是什么雷声，而是千军万马疾驰而来，势要将挡在他们面前的一切碾成齑粉。
这里面到底关了多少上古凶兽？！
哪吒的脸都有些白了，这要是哪天封印破了，就凭他现在的修为，还不立马被这些家伙撕碎了吃了？！
他突然就真切地意识到：是时候努力修炼了。
旁边，敖红和杨莲的脸色也都很凝重，杨莲更是将宝莲灯都召唤了出来，随时准备迎敌。
可惜他们都没发现，封印中的凶兽魔怪如此威势，山谷里石未震、草未动，连半点影响都没受。
同样没被影响丁点儿的还有杨戬。
哪吒他们只看到杨戬身前的那道山壁，倏忽之间转虚为实，于是那些此起彼伏的咆哮就都骤然消弭了。
如同从未出现过一般，被深深封锁进了那道不为人知的缝隙里。
接着杨戬转身走向他们，神色竟然还是淡淡的。
“杨戬大哥，那里、那里就是封印吗？”哪吒心有余悸道。
“对。”杨戬点点头，看着他的脸色，忽然道，“封印尚固，应能再坚持些年月。”
杨戬大哥这是在安慰他么？
哪吒笑了笑，微带苦涩，他一点儿也没被安慰道。
杨莲奇道：“哥，我看你对这儿好像很熟悉的样子啊？”可是明明二哥也应该是第一次来不是么？连哪吒都不清楚封印之地的底细，两人这些时日又都在一起，没理由二哥知晓得哪吒却不知。
杨戬没看出自己妹妹内心那些不解，他只是慢慢眨了眨眼，侧身回望那道肉眼已不可见的缝隙，低声道：“是很熟悉。”
越临近封印之地，他越觉得熟悉。
这里的一草一木，一树一石，无不给他一种无比熟稔的感觉。他能确信，自己一定来过这里。却记不起是在什么样的情形下来过这里。
还有那个封印……
也很熟悉。
他清楚地知道它在那里，也清楚地知道，该如何看到它，甚至……甚至他现在隐约能够记起封印里关押着那些凶兽都是何模样。
也许……
后羿说的没错。
当年他确实参与了封印的布置。
可他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他想不起当年的自己是何等修为，也想不起这封印是如何布下的，更想不起封印该如何加固。
后羿不止一次说过，解封之日已然不远，若有朝一日那些凶兽当真破封而出，就以自己几人这微末修为，能拦住它们吗？
短短的一瞬，杨戬的心中闪过了许多的念头。可这些，哪吒等人却是不知。
他们只看到杨戬在说完那句话后，忽然就不作声了，接着发起呆来。
“杨戬大哥？”
“无事。”顿了顿，他转而道，“既然封印暂时无虞，我们也都尽早打算吧，怕是接下来的几十年都要守在这里了。”
他不想谈，其他人也都看出来了，当下默契的没有再追问，只是接着他的话说了下去。
“这还用哥你说么，我和四公主已经计划好了，一会儿我们去刚刚经过的那个镇上买点儿用品，剩下的事儿……就交给你和哪吒啦。”
剩下的事儿，无非就是搭个房子。
杨戬和哪吒对此倒无所谓，若只是他俩，直接布个避雨阵避尘阵，就地入定度过这几十年都行，然而还有两个女孩子在，尤其其中一个还是东海公主，总不能让她们也跟着风餐露宿。
凡人搭个房子复杂得很，什么挑料选材建地基，连上个房梁都有说道，但是对于修炼之人，不过是捏几个法决的事儿。
因此当敖红杨莲买了柴米油盐回来的时候，山谷外头已经建好了一座石屋。
石屋的造型不算多美观，但胜在足够宽敞，房间绝对管用。
当天的晚餐，是杨戬做的。
跨过了千万年的光阴，再一次看到熟悉的一幕，尝到熟悉的饭食，几人心里都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什么滋味都有。
哪吒还好，敖红和杨莲却有些抑制不住，红了眼眶，生怕杨戬看见，就都头也不抬地夹菜扒饭。
谁也没有说话。
一餐饭，吃得很是沉默。
接下来的日子，过得就很是平静了。
许是被那日封印里的情形刺激到了，哪吒三人都非常勤于修炼，每日不是在入定就是在互相切磋。
杨戬倒是隔三差五地跑去封印那里检查一番。
三个月后。
确定凶兽们短期内不会破封而出，杨戬终于决定离开。
哪吒他们听到杨戬这么说都吓了一跳，毫无预兆的，为什么突然要走？
“杨戬大哥你要去哪儿？我跟你一起去。”
杨莲和敖红虽然没有说，但是望着杨戬的眼神清楚说明了她们的意思。
杨戬有些头疼，他此行，是绝对不能带任何人的，但是他又清楚，不说出个合理的理由，哪吒他们是绝对不肯让他自己走的。
“你们若和我一同离开，封印怎么办？”
“这……”哪吒顿时语塞，可马上，他又不甘道，“可是之前那么久都没有人守着，不也什么事情都没有吗？”
杨戬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你知道，这不一样。”
是的，这不一样。
以前他们不知道封印这回事，此次是背负师命下山镇守封印，路上耽搁便也罢了，既然已经到了，断不该违背师命离开封印之地。若是在他们离开的时候，封印破了……后果不堪设想。
哪吒瘪了瘪嘴，一时半刻想不出什么理由，只得暂时闭嘴。
“可是哥，万一你不在的时候，里面的那些怪物出来了……我怕就凭我们三个挡不住它们啊……”杨莲扯了扯杨戬的袖子，“我们是死不足惜，可是这附近的百姓怎么办？哥……你别走好不好？有什么要紧事非要现在去办啊？”
拐弯抹角的，还不是想知道他此行的目的。
杨戬想了想，决定还是透露一点儿：“正因如此，所以我才一定要走。”
“杨戬，你是要去搬救兵吗？”
“算是。”
哪吒的脑子也活动起来了：“是去找后羿吗？还有其他的什么人？”若是真把后羿他们找来了，倒真不失为一个强大的助力，不过，“他们现在应该都在忙着追捕逃出封印的妖兽吧，天下这么大，杨戬大哥你去哪儿找啊？难道后羿给你留了特别的联络方式？”
哪吒漫无边际的猜，杨戬也只是无可无不可的点了点头，含混的应了，却始终没给出明确的说法。
既然是去找后羿他们来帮忙，哪吒他们就没有理由可阻拦杨戬的了，除了敖红，心中隐隐的有些不安，于是杨戬前脚离开，她后脚就追了上去。
“杨戬。”
“四公主。”
“你……”敖红看着面前这人淡淡的神色，波澜不兴的眼眸，忽然就不知道该说什么。
从前她就看不清他的心思，现在跨越了千年的光阴，她更加看不清他的心思。不同的是，以前她还可以以朋友的身份站在他身边和他说说话，现在似乎她连关心他的立场都失去了。
如今他们相识不过短短三个月，她该用什么身份去问那些呢？
嗫喏半晌，她最终问出口的只是：“你会回来吧？”
杨戬似是有些诧异，眸中淡淡地划过一丝波澜，转瞬就又恢复了平静，他点点头：“会。”
“那就好。”敖红心上松了松，她扬起一个笑脸，对他道，“早日回来。不，平安回来。”
杨戬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而后转身，留给她一个背影，和淡淡的三个字：“我会的。”
…………
驾云飞出了很远的距离，确定无人尾随，且他们也应该看不到他了，杨戬蓦然转了方向，折向西方。
目标明确的很。
就好像他早知道他要找的人在哪儿。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因为他并不是要去找后羿，他要找的人，是东方鬼帝，郁垒。
他要去寻传说中的记川。
他要找回自己失落的，过往的记忆。
之所以先去找郁垒，是因为虽然酆都大帝给了他随时开启鬼门的权限，但他不觉得自己冒冒失失地再入地府能像上次那么好运得到大帝的宽待。
而且，他也不知道究竟有没有记川，如果有，记川又在地府何处，该怎么去找记川。
这些，他总不能直接下了地府去问判官或者大帝。
好在，还有一个鬼帝郁垒。
能让郁垒离开桃都山，连鬼门都暂时放弃镇守了的事，想必绝非小事。但地府若当真出了那么大的事，当日判官也不会毫无所觉。是以杨戬判断郁垒要处理的事务，来自人间。
只是他无法确定的是，已经过去了三个月，郁垒是否已经办完事返回地府了。
他更无法确定，即便郁垒还逗留人间，即便他找到了郁垒，他，又会不会告诉他记川的消息。
一切，都只不过是赌。
赌郁垒仍在凡间，赌自己找到他后能有办法从他那儿得到情报。
其实，如果不是在地府碰到了要外出办事的郁垒，如果不是在封印之地见识到了凶兽们不可匹敌的力量，他是不会现在就把找回记忆提升修为的事提上日程的，更不会如此迫切的想要找到记川。
他原本是打算等到天煞劫之后的。
可惜，现在看来，他是没有别的选择了。
作者有话说
第55章 欲觅记川归冥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