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否重来》轩辕凌天

50、风云缠斗解谜团

　　哪吒扶着额头，只觉得头疼欲裂，无声地呻吟道：“我早该想到的……我早该想到的——”能呼风唤雨的，除了龙族还能有谁啊。

　　他到底是有多蠢，白得了那么多的提示，竟然都没有往龙族身上想。难怪……难怪“大仙”能保佑一方风调雨顺，这是龙族的老本行啊！

　　“杨戬大哥，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完全没有想过这个“大仙”居然会是一条龙，哪吒整个人都懵了。

　　这事儿根本不怪他好不好，换成谁能想到这家伙放着好好的龙宫不住，跑出来占山为妖？！

　　现在可怎么办呢……直接剁了？他倒是不在意手上再染一条龙的血，不过八太子的龙角还在敖广手上，今日若是杀了这小龙，龙角之事恐怕会再生波折。可是放过它……又怎么对得起镇上的百姓和无辜惨死的人们？！

　　杨戬也没有想到会碰上这种状况，当下也没有马上给出什么意见，只摇了摇头，传音道：“先看看情况再说。”

　　“嗯。”哪吒点点头，扭头望去，正好看见庙祝仰头看着天上的白龙，脸上流露出激动、欣喜的神色，深深地再度拜了下去：“大仙，小的总算又见到您了！”不枉他在此跪了大半天啊。

　　寂静。

　　意料之外的，他没有得到白龙的回应。

　　庙祝先是有些奇怪，但随即便想到自己担心之事，两相一联系，顿时就有些哆嗦了，脑袋埋得更深，死死地抵着地面，动都不敢动了，满心想的都是“大仙果然知道了，这下子死定了”。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庙祝的身体抖得也越发厉害了。这种明知道自己死定了却不知道会怎么死的感觉，一般人怕是没有机会体验的。但他很荣幸，体会到了。他有些后悔，自己实在是不该来的，或许那样还有一线生机，现在想跑，不啻难如登天。

　　陷入自己想象的庙祝越想越后悔，越想越害怕，到后来几乎连一丝力气都提不起来了，手脚软绵绵的支撑不住，但若是此时他能够鼓起勇气抬头看一看，就会发现在他设想中应该因他的欺骗而雷霆震怒的白龙，眼中连一丝怒气也无，反是雾蒙蒙的，像是、像是……还没睡醒。

　　铜铃般大的龙目眨了又眨，对焦了好一会儿才发现下面的山头上有个人，又过了一会儿，方看出这人似乎有那么一点眼熟。

　　于是，就在庙祝绷不住想出声求个痛快的时候，他听见了如雷震般充满了威严的声音从天上传来：“凡人，唤吾何事？”

　　庙祝在愣了一愣后，就好像是即将上绞架的犯人听到了皇上宣布大赦天下的圣旨，当即手不抖了，腿也不哆嗦了，甚至头也敢抬起来了，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大事，大事！若非如此，借小的十个胆子小的也不敢打扰大人您清修啊——”

　　“且说来听听。”

　　“诶！”庙祝精神一震，当即眼也不眨地道，“近几年我们镇上百姓能够丰衣足食，可是全仰仗大人的庇佑啊，所以小的就想办一场祭祀，让大伙儿好好感谢一下大人的大恩大德。”

　　白龙不知是没有注意，还是听到了却故意忽略了过去，并没有像庙祝想的那样对他这个“提出举办祭祀”的人给予什么奖赏，只说了一句：“尔等倒是有心了，不枉吾这些年盘桓此地护佑尔等。”

　　听语意，像是有几分欣慰的，可若说他有多么高兴吧，他声音却是淡淡的，一时间，庙祝也判断不出上方神灵的想法，因此也不敢再就那个话头多说什么，直接进入正题道：“大人这些年的庇护我等都是看在眼里牢记心上的，各家出些东西供奉大人也是理所应当的。只是……只是……”

　　没有错过那个凡人偷偷望过来的眼神中的狡狯，白龙有些不耐，道：“只是这场祭祀如今却是办不成了对吗？”

　　“大人明鉴啊！”庙祝高呼一声，极为夸张地高举双手复又拜了下去，“非是我等如何，而是当日我等准备的时候，不知从哪儿来了两个修士，楞是说大人您是邪神，是妖魔，不仅不让我等祭祀大人，还扬言……扬言……”
　　说到这里，他又故意停了下来，做出一副吞吞吐吐，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

　　白龙闷哼一声，似是动了真怒，身周云雾翻腾，四只龙爪若隐若现：“扬言要找吾一决高下还是要杀了吾让尔等看看吾的真面目？”

　　“大人息怒啊——这可不是小的说的啊，是、是那两个胆大包天的修士啊……”

　　白龙瞥了他一眼，跟着又哼了一声，再开口时语气中竟是没有多少怒气，反而透着些许慵懒和玩味：“两个修士么？那两人可是一高一矮，一黑衣青年，一总角小童？”

　　庙祝瞠大双眼：“大人当真神通广大！”竟然连对方衣着、年纪都知晓的清清楚楚。天！他的那点儿勾当真能瞒过大人的耳目吗？

　　不提庙祝再度被自己的想象吓得一身冷汗，上方白龙侧头望向不远处的虚空：“非是吾神通广大，而是人家已经寻上门来了。两位，既已来了，何不现身一见啊？”

　　那处，从白龙破水而出时就给自己施了隐身咒的哪吒和杨戬，正满面凝重地……传音交流。

　　“杨戬大哥，你说……这是他吗？”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哪吒，这时候声音却有些抖。

　　杨戬蹙眉道：“看神情听语气，确实有几分相似，可是按理说，那人此刻不应在此地啊。”

　　哪吒的语调里顿时染上几分绝望：“在他身上哪里有什么该不该啊……只有他想不想么……”盛会时溪仲等人的谆谆告诫再度回响在耳边，和那人短暂相处的记忆也紧跟着翻卷上来，哪吒简直想捂脸哀叹了，“记得那时候他就一副困倦样，刚刚从水里出来时这龙也一脸的没睡醒，不用怀疑了，肯定是他嘛！”

　　“若真是那人，你待如何？”杨戬低头看他。

　　哪吒呆了一呆：“我也不知道。”本来是想连庙祝带幕后的“大仙”一起收拾的，可若眼前的真是那人，那么……“打是肯定打不过的，还是想法儿怎么把那个庙祝弄过来吧，就是不知那人是否会插手。”

　　杨戬看了看他，眸光闪了闪，转头又望向不远处的白龙，片刻，低声道：“事情未必像你想的那么坏，我倒是觉得，眼前的，不见得就是那人。”

　　“诶？杨戬大哥你可是看出了什么？”哪吒喜道，随即又有些不解，“但若不是那人的混沌之眼，又怎会得知你我的装束打扮？要知道，咱们可是从一开始就隐身了。看他的修为，也不像比你我高出很多的样子啊，怎么会……”

　　“能看破隐身也不是多么稀奇的本事，我的神目，还有那只猴子的火眼金睛不是都能……”杨戬说到这儿，忽然反应过来，不自觉就住了嘴，但只停了片刻，便又接着道，“总之并非只有混沌之眼或者是修为压制才能破除他人隐身，也许他如我一般有天赋神通也说不定。”

　　哪吒像是没有注意到杨戬刚才片刻的失态，自顾琢磨了一会儿：“说得也是。”其实去掉看破隐身这一强有力的“证据”不谈，其他的那些疑点、佐证便也可以忽略不计了。甚至说，这些东西本来就不重要，如果他们坚信眼前的龙就是那个人，那么不是也是——语气相似，神通相似，修为方面以那个人的性格，又不是没有可能伪装，外表与修为同理；反过来，如果他们决定要惩治庙祝，那么这条白龙就算是那个人，也可以不是——性格有类似，神通有雷同，修为又不高，外表……没有人说过那人的真身是一条白龙不是吗？

　　“想通了？”

　　“嗯……”哪吒挠了挠头，“杨戬大哥，那咱们解了隐身咒后就动手？”

　　“自然。”杨戬没有看他，目光定在白龙身上，“等下……你我这般……这般……”

　　“嗯、嗯，我知道了……明白……”哪吒连连点头，算是应下了。

　　那边，话落后半天没看人出来，白龙便是有些不耐，暗道莫不是以为我在诓你们不成？灼灼目光锁定了两人藏身之处，语气不善道：“两位，还不想现身吗？”再不出来，他就动手了。

　　只是这次他依旧未能如愿，话音未落，就听见一个孩子用比他更不善的骄横语气道：“现身就现身，以为小爷怕你呐！”

　　白龙眯了眯眼，看着面前孩子手持火尖枪，一身莲花装的打扮，又看了看紧随其后现身的黑衣青年，那种熟悉感更强烈了：“两位是什么人？为何寻我晦气？”

　　“什么叫寻你晦气啊？”哪吒皱了皱鼻子，一脸不认同地道，“我们是要找那人的麻烦好不好。”说着，抬手指了指下面在二人现身时就没出息地瘫软在地的庙祝。

　　“不过一介凡人，也值得二位出手？”白龙看也没看庙祝一眼，只是慢腾腾地在云间换了个姿势。

　　“倘若是寻常凡人，我们兄弟自然不会对其动手。”杨戬语调淡淡地接过话头，目光与望过来的白龙撞到一起。

　　“是吗？我倒是没有看出他有哪里不寻常。”

　　“此人这许多年的所作所为，阁下当真毫不知情吗？”杨戬毫不退让地盯着白龙。

　　“所作所为？”白龙歪了歪头，露出思索之色，半晌恍然道，“你是说他修建神庙祭祀我之事？当然是我许可的，否则他怎么敢如此妄为。”说到这儿龙尾不自觉摆了摆，竟像是有些自傲的样子。

　　“你！”哪吒一抬火尖枪，枪尖遥指白龙，怒道，“如此丧尽天良、有违天道之事你竟然能说得这般理直气壮，毫不愧悔，亏你还是修道中人！”

　　“哼！”龙目中隐隐漫上凶光，“说到底，两位还是要执意与我为难了？”他享个香火怎么就丧尽天良了？不过就是找茬吗，居然还摆出这么一副替天行道的架势！以为他好欺负啊？！

　　“非我们兄弟与阁下为难，而是阁下自寻麻烦。”

　　“说那么多做什么，要打便打！”之前面对庙祝时的高高在上和仙风道骨已丧失殆尽，此时的白龙俨然就像一个好勇斗狠的小孩，隐隐的，倒是和哪吒有几分相似了。

　　“打就打！”哪吒一振火尖枪，就待欺身而上。

　　龙尾甩了甩，白龙没有顺势动手，反道：“本太子手下向来不死无名之鬼，小娃报上名来！”

　　“嘿，叫我小娃，你又有多大！”哪吒怒哼一声，当即唤出了混天绫和风火轮，火尖枪斜点白龙，“你手下不死无名之辈？今日便告与你知晓，小爷手下的龙魂可不止你一个！”

　　白龙一凛，一个念头隐隐浮上脑海：“你到底是谁？”

　　“听好了！”哪吒扬了扬头，一字一顿，掷地有声，“吾乃阐教十二金仙之太乙真人门下，哪吒是也！”

　　“好啊——”白龙目中有凶光一闪而过，身上的杀意更是如有实质，“原来杀我东海三哥的就是你！我还没去找你呢，你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正好，今日便由我替我三哥报仇雪恨！”

　　“记住了，今天杀你的，是我敖烈！”

　　诶？敖烈？西海三太子？小白龙？他不是应该在鹰愁涧？不对，他应该在西海才是，怎么跑这儿来了？不对、不对，重点问题是……他现在居然出生了？

　　打算先下手为强的哪吒，听见敖烈自报家门，顿时呆了一呆，脑海中刷刷刷闪过了一堆问题。只是他发呆，敖烈可不会跟着发呆，更不会管他为什么临阵失神，当即一尾巴抽了过去。

　　“哪吒！”

　　“啊？啊！”刚一回神就见一条银白龙尾携着雷霆万钧之势袭来，换成别人肯定被抽个正着，落个骨断筋折的下场了，但哪吒虽然现在看着年龄只有个位数，但实际上他也是个活了几千年的老妖怪了，对敌经验丰富得很，当即微微扭身，险之又险地避了过去，随后连片刻停顿都没有，揉身而上，和敖烈斗成一团。

　　杨戬在两人打到一起的第一时间，就甩给下面庙祝一道定身咒和一缕防护法力，以免他跑了或被战斗波及意外身死。

　　接着，就移回目光，全神观察起两人的战斗。目中不时闪过一缕深思。

　　按照本来的打算，此时他应该与哪吒前后夹击，以最快速度制服敖烈的，只是从二人现身后，敖烈的态度同之前委实太不一样，给他的感觉很奇怪，再加上庙祝的小人做派，若说这中间没有蹊跷，他是怎么也不信的。因此他才没有跟着动手。无论如何，谨慎些总是没错的。

　　和杨戬的心思百转不同，哪吒就没有想那么多了，他现在唯一的感想就是：痛快！

　　自从回来后，这还是他第一次打得这么酣畅淋漓。

　　他在那个时空待了几千年，都没有在这边的几个月里碰见的高手多，而且一个个的，还都是修为高到让他难望其项背的！动了几次手，无不是被人用绝对力量压制，空有经验和法宝，却无用武之地，打的憋屈极了。

　　这回就不同了。

　　敖烈的修为比他高一级，肉身也强，这是敖烈的优势，但他的优势却在于过往几千年里丰富的战斗经验和法宝众多，两人修为差距不大，经验和法宝带来的优势就体现的十分明显了。

　　仗着经验和法宝，哪吒居然也和敖烈斗了个旗鼓相当，乒乒乓乓打得热闹极了。

　　因着两人的打斗，天上已是万里无云，所有的云彩被悉数震散，下面的庙祝也因此更加清楚地看到白龙与人缠斗的情形。

　　一白一红的两团影子在空中腾挪交缠，变幻不定，不时有劲气从战圈中射出，落在地上、山上便传来轰然巨响，山石崩裂之声不绝于耳。

　　庙祝被杨戬的定身咒法定在原地，动弹不得，眼睁睁地看着山峰从完好的整体变成裂痕处处，随时都有可能彻底分离崩析。从天上飞射过来的一道道劲气和脚下不住响起的山石滚落声令他恐惧更甚，双腿抖如筛糠，不知何时会葬身在山崩中的恐惧让庙祝面色如土，心中的悔恨交加，若不是被定身咒所限，只怕他现在早就不顾一切地逃下山去了。

　　杨戬偏头看了看庙祝，估计再耽搁一会儿，这家伙很有可能就自己把自己吓破胆了，便觉得是时候了。

　　当即召出三尖两刃枪，加入战团。

　　哪吒和敖烈这时候已经斗了不知几千回合，双方都有点技穷，杨戬的加入无异于最后一根稻草，直接决定了战局的胜负。

　　因此敖烈在闪躲杨戬连绵不绝的攻势的时候，一时不察被哪吒用混天绫捆成了粽子，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了。

　　修长的龙身不住翻腾想要挣开，熟料混天绫却是越捆越紧。顿了一顿，忽有白光闪现，白龙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却是一个身材纤细，看起来只有十二三岁的的少年。

　　“当小爷我的混天绫是那么好摆脱的呐？别说你变成人身，就算变成蚊子，只要小爷不解开，你就别想跑！”哪吒握着火尖枪，笑得得意。

　　恢复人身还是没能顺利脱身让敖烈有些懊恼，忍不住又挣了挣，确定真的摆脱不掉身上的红带子，才有些泄气地放松身体，恨恨道：“亏你出身阐教，居然偷袭，真是卑鄙！”

　　不同于龙身时浑厚威严的嗓音，此时敖烈一出声，完全暴露了他就是个还未长成的少年的事实，稚嫩的声音听起来简直和哪吒差不多，跟龙身时相比，反差极为强烈。

　　“哈哈哈……”哪吒忍不住笑出了声，难怪，难怪他不用人身和庙祝说话呢，就这小孩嗓子，能吓得住谁啊。

　　哪吒这一笑，敖烈却误会了，猛地扬起头，怒道：“有什么好笑的！你们以二打一，胜之不武！有本事，把本太子放开，再来打过！！”

　　他这一抬头，倒教哪吒有片刻呆楞。

　　彼时，哪吒也是见过修成正果的小白龙的。

　　那时的敖烈，生得一张即使在神仙中，也是数一数二的俊朗相貌，气质也是极佳，可整个人却寂如死水般，神情是万年不变的沉静，眸底亦是波澜不兴。他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块石头，随便放在哪里都好，都无所谓，这世间已没有他在意的，更没有在意他的。这人明明活着，却好像已经死了。

　　那个时候，哪吒是有心和小白龙结交的。毕竟两人身世也是有那么一丝类似。只是小白龙对此并不在意，鲜少给予回应。这一来二去的，哪吒便有些灰心了，小白龙冷淡的态度总是让他不自觉想到杨戬。再加上后来闹出沉香的事儿，哪吒更无心去管别的了。

　　却没想到如今跨越了几千年，再次碰见了敖烈。还是少年时的敖烈。

　　之前满心怒火下，和龙形敖烈打的时候，还不觉得有什么，现在冷静下来，再看到人身的敖烈，忽然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眼前之人，眉眼还没有完全长开，尚透着几分稚嫩，却也依稀能够看到记忆中那个风神俊秀的青年的影子。只是与记忆中不同的是，现在的敖烈还是龙如其名的三太子，看着他的眼眸正燃着熊熊怒火，满是被偷袭的不忿，远不像后世那般古井无波。

　　哪吒也在他的眼中看到了自己与杨戬。

　　杨戬也正望着敖烈，漆黑的瞳眸静如深渊，窥不见半点儿情绪。他这时的神情，像极了当初的敖烈。

　　哪吒站在他们中间，蓦然有种自己被时光分离成了两半的错觉。一半是过往，一半是如今，过往和如今交相替换，似乎从未改变，又似乎最终将殊途同归，融为一体。不禁便有些恍惚。

　　“何谓偷袭？何谓胜之不武？”杨戬淡声道，“战场之上，兵不厌诈。”

　　“哼！”敖烈一时语塞，哑口无言下只得怒哼了一声，撇过头去，连眼睛也闭上了，摆明了不想再和杨戬说话，更有一种“技不如人，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的架势。

　　杨戬看得好笑，暗道这位龙太子分明就还是个孩子，这份赤子心性倒是和哪吒有些相像。倘若此事得以顺利化解，说不定二人会成为很好的朋友。

　　想了想，杨戬给哪吒打了个眼色，示意他放开敖烈。哪吒睁大了眼，有些不敢相信：“杨戬大哥，咱们好不容易才抓住他的，为什么要放了啊？”

　　杨戬摇摇头，没有多说。

　　哪吒扁了扁嘴，小声嘀咕了一句：“好吧，杨戬大哥我听你的就是了。”跟着不甘不愿地收回了混天绫，又斜了敖烈一眼，“便宜你了。”

　　敖烈揉着肩膀站起来，见状也是不甘示弱道：“有本事一会儿再打一场，看看本太子还会不会输给你！真以为自己有多厉害吗你？”说完也不等哪吒回话，狐疑的目光已然投向杨戬，“你让他放开我，可是有话要说？”

　　杨戬轻笑道：“太子是聪明人，在下也就不绕圈子了。此番用此手段，实在情非得已，还望太子见谅，若太子仍旧心有不甘，稍晚些时候，在下可与太子再公平较量一次。只是现在，还望太子能够解答在下兄弟二人的几个疑问。”

　　“较量就不必了，我知道我打不过你。”敖烈看了他一眼，便又移开目光，语气里虽还带着一点儿不满，但已较刚才平顺很多，“有什么事，尽管问吧。本太子知无不言。”

　　“那好，还望太子告知，镇民们先前进献的童女，如今身在何处？”

　　“嗯？”敖烈呆了一呆，“什么童女？我不知道啊。”

　　“喂！说好了知无不言，你居然耍赖！亏你还是西海龙宫的三太子呢，说话不算数啊。”哪吒一听就不干了。

　　“什么叫说话不算数？本太子哪里说话不算数了？”敖烈瞪他，“说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还不承认！之前你明明说过，那庙祝修建神庙祭祀于你，都是你许可的，怎么，现在来说自己不知情是不是晚了点儿？”

　　“是我许可的又怎么样？”敖烈觉得有些委屈，“我年年为他们降雨，保佑他们风调雨顺，丰衣足食，吃他们点儿牲畜又怎么了？享点儿香火又怎么了？！”就为这点儿事被人捆了一次，他也太冤了。哼，这里的人不淳朴，他要搬家！

　　杨戬快速抓住敖烈话里的关键，当即蹙眉道：“等等，你说，你接受的祭祀是牲畜，不是童女？”

　　“童女？你们把本太子当成什么了？！”听清杨戬话里真意的敖烈顿时怒了，不管怎么说，他也是堂堂的西海龙宫三太子，怎么会自甘堕落到和妖魔那样去吃人呢！“吾乃龙族，司雨正神，又岂会妄杀无辜，做那自毁道基之事？！”

　　杨戬和哪吒对望一眼，也都回过味来，知道敖烈所言不虚。正如他所说，他身为龙族，大小也是神仙，怎么会滥杀无辜，自毁前程？难道真不怕日后渡天劫时被天雷劈个形神俱灭吗？

　　可若是敖烈所说不假，那这事儿就很值得推敲了。

　　一个人影几乎是在瞬间同时浮现在杨戬和哪吒心头，冲彼此点了点头，随即扭头向下方看去。

　　那一边，敖烈也是发觉了今日之事的古怪处。他并不笨，联想庙祝今日突然过来，且言行鬼祟，而哪吒二人又是紧跟着庙祝追了过来，并且一现身就跟他要人，这童女的事儿到底是谁在中间搞鬼，简直显而易见。

　　被三双高高在上的眼睛盯上，尤其其中一双眼睛目光灼灼，凝成实质的怒火似快要喷出来般，令还在被定身中的庙祝瞬间腿软了。

　　脑袋里只有一个念头在回响：这次……真的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