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择衣（吸血姬美夕andNoir同人)》楚楚留香

2、下

　　“把你的血交给我，从此你将毫无痛苦，永远活在永恒的幸福中……我是吸血姬。”
　　美夕缓缓低头靠近被魇住的少女，在看清后者眼角涌出的一滴晶莹泪珠时，她一怔，金橙色的双眸射出异样的光彩，随即轻轻的、不为人知地叹了口气。
　　眼看她红宝石般柔润的小口就要吻上少女纤白的脖颈，忽然一股劲风袭来，她下意识地将头一偏，一缕青丝已被风刃割断，袅袅飘下。
　　“谁？”她又惊又怒，鬓边的红带也骤然飘起，像一条扭动腰肢翩翩起舞的小梵蛇。
　　“大罗魔界撒旦陛下殿前第七代言人，天涯海角楚楚流香阁主人——楚楚留香。”
　　翩然出现在屋子正中的雪肤少年，有着眩目的金棕色飘逸长发，其妖异的栗红色双眸更是印证了他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诡异来历。
　　“抱歉，打扰你用餐了。
　　首先，将她交给我。其次，请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最后，请你乖乖滚回日本去。”
　　“你不是人类，更不是中国神魔。”美夕永远十四岁的外表很容易让人忽略她不死不灭的吸血鬼本质，此刻她正以跟外表绝不相称的监视者语气冷静地分析对面清俊的少年，“身为魔鬼代言人，你当自重自己的身份，为什么还要管人类的闲事？”
　　微微蹙起秀挺的眉，楚楚留香叹息般答道：
　　“迷心七情，销魂六欲，我自冷眼旁观。对于人类的事，我才没兴趣呢。
　　只是，很早之前就听说过你了——美夕，听说你是捕捉心魔的吸血姬，能给那些被吸血的人一个永恒的幸福之梦……”
　　“是的，”美夕黯然，“我所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比如这个女孩……她的男友即将不久于人世，在心魔的影响下，她骗自己他一定会好起来。我将心魔赶回黑暗界后，她也会失去希望，了无生气……”
　　“骗人！你怎么知道，他死后她就一定会崩溃？你又怎么能确定，活在虚幻世界里的人一定会幸福？！”楚楚留香忽然声色俱厉，愤怒的火焰也在他身后熊熊燃起。
　　更多的眼泪从魇住的少女眼中滴落，虽是不言不语，却已泪落满腮。
　　她不是已经没有生机了吗？为什么还会哭还会那么悲伤呢？
　　“嘘，宝贝儿，不要哭。我喜欢你，让我赐给你一个永恒的梦，你将永远活在幸福里……”无视身后莫名其妙的挑衅者，美夕向少女慢慢俯身。粉色的暧昧气氛突然水波般在屋内荡漾开，这不像是一场血的狩猎，更像是一场同性之间优雅的同席作乐的前奏。
　　“那么，也请你尝尝我的火焰的威力。” 楚楚留香双掌一合，一股白色火焰银蛇般向美夕游去。
　　扔下手中的少女，美夕堪堪躲过致命的一击。“拉法。”她喝道。
　　留香一不留神，肩头已被一记手刀重重割中，顿时血流如注。
　　骨头断了呢，嗯——这种受伤的感觉真好。纤细的手掌试图掩住伤口，却掩不住泉涌而出的鲜血，留香醉醺醺地恍若腾云驾雾，这种感觉——好久没有感受过的受伤的感觉，真好，关于伤害的那些铭心刻骨的记忆忽然如潮般涌上来，心头、眼角都是酸酸的、涩涩的疼。
　　“原来你又呼唤保护了啊。冷羽就是被这一招打败的吗？”留香忽然从幻觉中清醒过来，他猛然回头，透过瀑布般翩然掀起的层层叠叠金棕色长发，毫不意外地看到偷袭自己的黑衣高大男子——美夕以血羁绊的随从拉法。
　　身处日本神魔界堪称最强者的两大高手夹攻之中，楚楚留香丝毫没有畏惧的意思。
　　“美夕，回答我一个问题。长大成人的时候，你选择的是白衣还是红衣？”
　　像被人重重一拳击在胸口，美夕失控地尖叫，“这不关你的事。你，不可原谅！”
　　在留香温柔而嘲弄的目光中，两人同时向他攻去。
　　忽然一道银紫色的光幕从天而降，刺得众人睁不开眼睛。电闪雷鸣间，来自异界神秘力量的飞刀雨点般下落，最后轰然绽开。
　　形势一下子急转而下。战场中突然多出两个显然不是美夕朋友的人。
　　“留香啊，你怎么一个人来人间界了？不是说要偶帮你的吗？”有着浅紫色长发、手执象牙小扇的娇俏女郎笑嘻嘻地抱怨着，而她雨后藤花般蓝紫色的双眸却戒备地盯着不远处的美夕拉法两人。她的身边，那个流亡冥界、有着一头不羁酒红色短发的男装丽人——诺瓦洛宫公主克洛维，依旧酷酷的一言不发。
　　这才是朋友啊，楚楚留香在心中感叹道，嘴上却说：“阿Gong啊，原来你不是我想的那么没良心啊。”
　　“你就是为她而来的吗？”阿Gong将昏睡的少女轻轻扶起，纤纤素手若有若无拂过她的额际，半晌，她叹息道，“托他的福，她这辈子的泪恐怕已经流干了吧。”
　　明白友人已经用特异能力探知了少女的内心，留香微微点头，任金棕色的悠长发丝丝丝缕缕滑落肩头，他暗夜琥珀般栗红色的双眸望向美夕，后者冷笑道：
　　“只有我能给她永恒的幸福……”
　　“骗人！说什么永恒的幸福？不过是用虚幻的梦境来麻痹自己。你骗了自己，还想骗别人!即使痛苦，那也是值得我珍惜的！” 楚楚留香略带神经质地颤抖着，阿Gong惊异的发现，他不带丝毫感情的眼中似有泪光一闪。“即使痛苦，那也是属于自己的，任何人都没有权利夺走的痛苦！——那种烙刻在内心深处，已经跟灵魂融为一体的悲伤……”
　　“虽然所爱的人还在病床上受苦，虽然心中堆满无法言喻的悲伤，但是我也会好好吃饭，每天认真地洗衣服……努力地活下去！”
　　没有任何人开口，可是少女的声音分明清晰地在每个人的耳边飘荡，那是发自她内心的、来自灵魂深处的声音——那个曾经被心魔缠身的少女。
　　一时万籁俱静。
　　“拉法，咱们走吧。” 美夕垂下头，鬓边的红发带沿着青丝迤逦滑下。
　　拉法不声不响跟上。美夕的空间在他们面前展现出来，血红色的空间里布满奇枝嶙峋的树，枝头挂满银白色的光球，那是被她吸过血的人的灵魂，——吸血姬的世界——华丽然而孤独。
　　“真是令人遗憾呢。我还以为你真的能给别人一个永恒的幸福之梦。”
　　一直在旁一言不发的克洛维突然说，她不是不失望的。
　　“没有人可以对抗命运。”美夕回过头，金橙色的大眼睛充满无奈与悲伤，“我们都只不过是被命运摆布的棋子。它为我们安排数条道路，赐予我们选择的权利，却不允许我们逃脱既定的轨迹。你要生存在这个世界上，只有遵循这个世界的游戏规则，没有人可以躲过这一切，没有人可以躲过命运的安排。来自冥界的死者，你不该在人世间出现，不过在那黑暗冰寒的彼岸世界，说不定也会找到你渴望的东西吧。”
　　“原来我已经死了啊……” 克洛维恍然大悟，“难怪我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我……”
　　她的身体自下往上逐渐变透明，慢慢消失。“可是我还没有得到那本该属于我的幸福呵……”
　　死灵的执念让它苟存于世，然而一旦明白自己已死，一旦失去希望，灵体便迅速消散，回归于彼岸世界。
　　没有人可以逃脱命运的安排，美夕如此，Noir亦然。
　　“等一等，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长大成人的时候，你选择的是白衣还是红衣？” 留香的声音颤抖着，为什么我徒然感到决绝的、似有若无的悲伤呢？
　　“那么你呢？” 美夕淡淡的反问。伴着拉法，她缓步走入自己的空间，那是她自己的世界，在那个世界里，吸血姬很寂寞，但是，偶尔也会感到幸福吧。
　　红衣代表凶手，白衣代表被害者。十四岁那年，美夕选择了红衣，从此吸血姬的悲剧命运就此拉开了帷幕。她杀了松风，杀了千里，杀了拉法的朋友，伤害了许许多多不该伤害的人。换了是你，你会选择白衣还是红衣，你会选择被伤害还是伤害别人？
　　颓然坐下，留香一手托腮，任金棕色的飘逸长发丝丝缕缕滑落肩头。
　　“那个……”阿Gong把玩着手中的小扇，提醒道，“我们也该回去了，不然Dawn大人会生气的。”
　　知道什么叫乌鸦嘴吗？一阵电闪雷鸣之后，九界玄幻之地最高监管者Dawn出现在半空中，他看了看被毁的人类房屋跟昏睡的少女，怒气冲冲道：“看你们干的好事！”
　　面对震怒的银衣美少年，阿Gong“唰”的迅速打开小扇遮住自己俏丽的脸庞。
　　眼睛看不见的，就是不存在的吗？
　　你可以无视Dawn大人的存在吗？
　　眼看有着流金般蜜色长发跟银橙般偏酒红色双眸的银衣美少年即将发作，楚楚留香只是微微抬起头，月光琥珀般妖异的栗色双眸迷茫的、不带任何焦距地望向高高在上的监管者：“阁下长大成人时，选择的是白衣还是红衣，可否告诉我呢？”
　　Dawn一时语塞。半晌，他喃喃咒骂道：“疯子！你们都疯了！Shit!”自银衣美少年姣好的薄唇中吐出如此与其俊美外表不符的字眼后，一声惊雷，他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优雅的将象牙小扇合拢轻握于手，阿Gong吁了口气，“呼——他回去了。留香，你到底在想什么？这个人类女孩的事情跟我们无关，走吧。”
　　“嗯，你说得对，是时候该对她说永别了。” 楚楚留香似笑非笑道。娇俏的紫发女郎背转身时并没有发现，一滴晶莹的泪珠顺着他白瓷般的面颊悄然滑落。
　　“对了留香，如果那个女孩醒后还会悲伤，你说她还会不会希望吸血姬赐给她一个永恒的幸福之梦呢？”
　　“那就不关我们的事了。”静静地眯细了月光琥珀般栗色的双眸，楚楚留香应道，
　　“反正，我只是个冷眼旁观者。如此而已。”

　　——长大成人的时候，你选择的是白衣，还是红衣？
　　（全文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