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嫂织布，哥哥卖布》千百度

5、第 5 章

　　谁都没有想到，在别人看来浓情蜜意的那一刻，阿彩会给白河一个耳光。
　　阿彩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力气，死活是把白河推开了，然后她脑子里便回响起哥哥的那一句话——不喜欢的话就给他两耳刮子。于是她想也没想地就把手甩过去了，“啪”的一下，声音脆生生的，可见阿彩没省着点力，白河一个汉子，被她甩得脸都往一边去了。夜晚看不见他的脸被甩红了没，白河只感觉到一阵一阵火辣辣的。只是他现下顾不上自己的脸，阿彩才是他关心的。他转过头去，却见阿彩在月光下，泪眼汪汪的。
　　阿彩哽咽着，控诉：“你耍流氓……你欺负人……你不是好人……”
　　白河不知道耍流氓是什么意思，但最后那句“你不是好人”把他吓坏了，他正要解释，阿彩却捂着嘴跑开了。
　　刚才还为白河叫好的阿诺这下急了，嘱咐自己媳妇去追阿彩后冲到白河那招手就是两个大爆栗：“臭小子你急什么急你急什么急……”

　　兰竹追到阿彩之后好不容易才把她的眼泪劝住了，看着阿彩平静些了，这才慢慢地把阿诺的打算告诉了阿彩——说来说去，嫁了人的女人心总是向着自己丈夫的。只是她没说到自己的哥哥还有大祭司，她只是说，阿彩你年纪到了，是时候嫁人了。没想到她这么一说，把阿彩好不容易被劝住的眼泪又说出来了。阿彩扯着嫂嫂的衣摆，像个孩子一样哭闹着一个劲地说：“我不要嫁人……嫂嫂，你跟哥哥说，我不想嫁人，我不想嫁人。”
　　“不想嫁人？”兰竹一开始还以为阿彩只是不喜欢白河，却没想到她是压根不想嫁人：“你不嫁人，难道真想去当侍月女巫吗？”
　　阿彩拼命地摇着头，她不知道嫂嫂嘴里的侍月女巫是什么意思，她也没脑子去想了，她只知道摇头，告诉嫂嫂她不想嫁人。
　　不知道为什么，一听说所有人都要她现在就结婚她就恐慌。她还那么小，连一个恋爱都还没谈过，所有人都要她现在就嫁人，在一个还称不上熟悉的地方把自己嫁了，让她首次感觉孤立无助，像是被一根细细的绳子吊在半空中，而脚下是看不见底的深渊。
　　“我不嫁，我不嫁……”阿彩也不回答兰竹的话，只是一个劲地重复着自己不要嫁人的意愿，像是在说给别人听又像是在催眠自己，可怜兮兮的，好像这样做她就真的能不嫁一样。兰竹哄了她好久，好不容易才把她哄睡了，临睡前阿彩还在说着不要嫁，眼角挂着细碎的泪花。兰竹用帕子把她的眼泪仔细拭了，免得她明早醒来眼睛被泪疙瘩糊的睁不开。看着连睡觉都不安稳的阿彩，兰竹叹了口气。
　　还真是个孩子啊，这副模样，叫人怎么放心她嫁人呢？
　　回自个儿屋里后，兰竹把事细细跟阿诺说了。阿诺没吱声，只是拿起了平日不怎么抽的香草放到嘴边，皱着眉，大口大口地吸。兰竹明白，他是在心疼妹妹了。
　　兰竹没再说什么，自己先脱了外衣上了床。躺下后闭着眼，却是怎么也睡不着，脑子里胡乱胡乱的什么都想，却什么也抓不住。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感觉被子被掀开了，凉凉的空气灌进来，随后，一双大手从她背后环住了她。
　　“我不逼阿彩嫁人了，她像怎么样，我就随她怎么样，你说好么？”
　　兰竹翻过身去，借着油灯昏暗的光亮，微笑着望着自己心爱的男人：“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
　　阿诺苦笑了一个，随即凑上去，吻住了自己漂亮的媳妇。
　　“兰竹，咱们快点生个娃吧。”

　　阿彩很早就醒了，那时月亮已经下去了，天却还没亮。她也没起来点油灯，就躺在床上抱着被子发着呆。她想了想自己最近过的生活，想找出哥哥那么急着把她嫁出去的原因。想了半天才算想出一个说的上去的理由——她没干活。
　　山寨里人人有工作，男耕女织人人得干活，就只有她天天像个游魂一样飘来荡去什么也不干。可能这就是哥哥要她嫁人的原因，他不想养米虫。
　　阿彩有些难过，但立马振作了起来。虽说哥哥不愿意养她让她觉得伤心，但这不是哥哥的错而是她的错。她想起嫂嫂口中以前的阿彩，那么小的一个女孩，十岁不到就能织出锦寨最美的织锦，和她比起来，自己可真要挖个地洞钻了。
　　她做好结论时，太阳已经红彤彤地露了大半个脸了。灿金的阳光温柔的破开了山间的迷雾，阿彩脚步隆冬地塔在青色的石板上，周身银铃晃荡作响，和着她极速奔跑的呼吸，划过早起晨作的锦寨人的眼帘。
　　像个仙子一样。
　　看到的人心中如是想着。
　　阿彩停在哥哥嫂嫂门前，稍微调整了下呼吸，这才敲门。
　　“等等。”门里传来嫂嫂的声音，不一会，门应声开了。嫂嫂素面朝天，乌黑的头发柔顺地披散着，衣服也像匆匆穿好。她一见是阿彩，温温一笑：“这么早起来了？找嫂嫂有事吗？”
　　“嫂嫂，教我织锦吧，我会用心学的。”阿彩微喘着气说。
　　嫂嫂眼中放射的光芒是欣喜的。
　　阿彩忘了以前的一切，忘了自己的身份忘了自己的家人也忘了曾经最爱的织锦，这让整个山寨的人遗憾了不知道多少，值得高兴的是她还是以前那个惹人疼爱的好姑娘，也愿意回到锦寨回到家人身边。其实，她能够回来已经是月神最大的赐福了，大伙都不指望再强求些什么。如今，她对自己说想学织锦，她……
　　嫂嫂握住了阿彩的手，声音颤抖着：“阿彩，好阿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