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坤离》活页夹

22、二十一，山中夜微凉

　　“不要啊~~~~~~”一声惨叫惊醒了静谧的山涧，阳光铺满的山道上突然冲出来一双狼狈的身影。
　　“出来了……”扶膝平复着气息，陵越只觉胸中心跳久久难平，“那是……什么东西……”
　　“那、那是大鲵……”离歌喘得厉害，回想起方才的景象，仍觉得胃里一阵翻滚，“居然长得这么大……这是什么鬼地方？！”
　　想两人为探求啼哭声之究竟而走入山涧，一路虽偶遇精怪，对付起来也还绰绰有余。然而自从冒出一个从未见过的怪物后，旅程就开始向诡异的方向发展。直到两个人走到迷宫一样的山涧尽头，看到一个足有城墙高的四足黑鱼后，离歌电光火石间一阵恶心，果断转身就跑，而陵越则还未来得及看清楚是个什么玩意，也被她拽着往回没命地逃，也不知是不是按来时原路返回的，反正是没头没脑地跑出了山涧回到了阳光下……
　　“我想起来了，之前在溪边看到的那个似鱼似蛙的恶心怪物也是鲵鱼。”离歌回头俯视湮没在阴影里的山涧，不禁又是一阵恶寒，“小时候和哥哥在山里面抓到过一只，还带回家养过一段时间，后来这东西哇哇叫得实在烦人，就把它放了……莫不是顺江水逆流而上，在这长大成精了吧？！”
　　陵越听后敛眉，缓缓直起腰，看向远处在云雾中若隐若现的山峰，心沉了下去：“那怪鱼长得如此庞大绝非偶然，若非此地灵气较之他地更甚，又怎会有妖怪盘踞此处。”他定了定心神，心知这一回算是找对地方了，“看来坤离上仙所居旧址多半是在这里了。”
　　还在喘着粗气的离歌怔怔的听着，忽然好像明白了自己当初在江都时为何会被陵越轻易套出许多屠苏的信息。“陵越哥哥好聪明！”她真诚地赞道，大眼睛扑闪着隐隐似有崇拜之意。
　　陵越回头轻笑不置一词，伸出手拽了一把累得直不起腰的女孩，关切道：“还好吗？可多歇息片刻，你我已找到了目的地，大可从容而行。”
　　“嗯，是得找地方歇歇。一会儿要是再碰上什么奇怪的东西，我这条小命就真要交代了！”

　　歇了片刻，这便又上路了。待到太阳不再那么耀眼时，两人也已爬到了半山腰。
　　一路上离歌的话从未断过，陵越也奇怪这小姑娘怎么来的那么多话，叽叽喳喳全是关于她哥哥的：“……所以呢，哥哥就把那只狗捡了回来，再也不让任何坏小孩欺负它……赖皮后来长大了也特别爱粘人，见到家里人就会摇尾巴，大家都可喜欢它了！”
　　“离歌竟能记住儿时与哥哥发生的所有事情，可见你们兄妹二人果真手足情深，叫旁人羡煞。”陵越倒不觉得少女聒噪，一路听了她与兄长的这许多往事，却不由感慨了。
　　“嗯！我都想好了呢，”她笑嘻嘻地点头，“我们快快地找坤离要找的那个人，这边的事情完成了以后我就去找哥哥他们，那个时候我肯定已经很厉害了，再也不会给任何人拖后腿……然后和大家一起帮晴雪找哥哥，帮襄铃找妈妈，如果屠苏哥有什么愿望，我们也一起去帮他实现，还有红玉姐……哦对，陵越哥哥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陵越一怔，“我？”小姑娘点点头，他沉思片刻便道：“我只愿身边珍视之人平安一世，到老时寻一清幽山境，浮云流水了此一生……此外别无所求。”
　　离歌听完笑了，显然一点也没过脑地说到：“这么简单啊？那你的愿望一定能实现！要说陵越哥哥身边的人一个二个的都像屠苏哥哥那么厉害，大家自保都够了。”说完又摇着脑袋瓜自以为是道：“早听说清修之人都是清心寡欲好养活得很，今天看到陵越哥哥果真不假。哪像我……”
　　“离歌自己的愿望是什么呢？”陵越追问。
　　“那还用说？当然是吃遍天下，玩遍天下！”停了一下又加上一句：“当然是和哥哥一起。”
　　陵越轻笑，对离歌的想法毫不感到意外。
　　日头偏西，映照着山道上蹦跳的少女影子愈来愈长，身旁的青年男子稳步而行，心中却无比羡慕绿衣少女的天真：也只有这样少不更事的人才能这般无忧无虑——她倒以为陵越“好养活”，哪里能想到他的愿望最是修道之人不该想的。身旁珍视之人平安无碍？天道轮转，怎保身边之人一世安好。生老病死本是天地常理，即便再厉害的人又怎能敌过岁月轮回？莫说身旁珍视之人，便是他自己又如何保证寿终正寝？
　　陵越、陵越，本是逾越。这名字是咒，注定他一生不得豁达，更不可能如仙人那样来去无忧。
　　世间最苦之事，莫过所愿之事终究只能是云烟迷雾，不过黄粱一梦，梦醒人散。
　　许多事，不经历过便怎么也悟不出。此刻陵越和离歌只能继续走在山道上，蜿蜒攀越，看不见云端之后到底是如何景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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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渐晚，山路旁的景物渐渐模糊，山中水汽盛，渐渐地树林之间也烟雾迷蒙起来。
　　考虑到夜间不宜行路，陵越便叫停了离歌，带着她找到一处避风干燥的浅洞，拾了一堆干木枝燃起火驱赶山中的凉意，打算凑合一夜。
　　洞中，离歌抱着干粮啃啃啃，视线却在火光中的另一人脸上打转，眼珠子滴溜溜转个不停。
　　陵越好笑，叫她看了片刻便开口：“在想什么？”
　　“嗯？”被抓包的某人也不掩饰，干脆挪过去道：“今天我对陵越哥哥说了那么多自己的事，陵越哥哥也说说你小时候的事情可好？”
　　陵越扬起双眉，看凑过来的女孩在火光的掩映中红彤彤的脸颊，露宿山中的戒备渐渐放下，他靠在山壁上，闭上眼忆起了本该湮灭在岁月中的那些年。
　　“我本是羌人之后。”他启唇，“年幼时体弱多病，母亲为帮我求医变卖了家中几乎所有值钱的东西，但终究。兴许是我命不该绝，在病得奄奄一息之时竟遇到了下山游历的师尊，将站在鬼门关的我救了回来，母亲遂求师父将我带走。师父本不愿做此决定，并对母亲说我此生是长寿之人，年少多病只不过是命中该有的劫，劫数既已过去，便无需担忧。”顿了顿，他睁开眼凝望着火光，再开口：“但母亲不肯，执意让我拜入师门，竟跪下央求……师尊无以再推脱，只得答应了。从此我再也没离开过天墉城。”
　　“这却好生奇怪。不过陵越哥哥和屠苏哥哥的师父果然厉害！其他大夫都治不好的病，他却给治好了。”离歌评价道，望向陵越的眼神更加专注，闪亮的眼神与明亮的火光相互映衬，倒像是个听故事的孩子。“那之后你就和屠苏哥哥认识了？”
　　“嗯，”陵越颔首，“在那之后数年，师尊不再收入弟子。直到有一天，师尊领着一个南疆打扮的男孩回来，告诉我那是我同门的师弟……”那之后便是一同侍奉在执剑长老门下的日子。
　　陵越这便开始讲述在天墉城的修行生活，离歌抱起膝盖认真地听着，眼睛都极少眨一下。
　　“……后来终于到了师弟进入试炼之境的日子，由我领着他们三人……那可真是前所未有的混乱……”当回忆进行到有趣之处，陵越偶尔也会轻笑出声，一时间闪耀着火光的山洞之内愈加温暖起来。
　　离歌随着他的讲述时而欢笑时而焦急，倒像是她也参与在其中了一样，听着比陵越还着急。当陵越说到他如何陪师弟一起在灯下抄写经文，如何在同门之间协调，如何在背后为屠苏的事情奔走，离歌更是感动不已，竟抬起手抹起了眼角，就差把陵越认作哥哥了。
　　干柴渐渐地烧尽，山洞内的火光愈来愈小。许久，当陵越发现离歌不再接话时，却发现那人已经斜倚着山壁睡着了。
　　夜风凉，陵越又往火堆里扔了几根干木，抽出行囊中的衣物盖在熟睡的离歌身上，自己也靠着石壁假寐。火光一点点微弱下去，最终化成木炭堆上的一缕青烟。
　　天，很快就会亮了。

　　许久不写，发现果然还是这篇写着困难些……为啥捏？迷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