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今生之困兽》弱水之初

4、生活：似梦非梦

　　“你是谁？”
　　“我是散。”
　　“我是不是见过你？总感觉好熟悉。”
　　“是的，我们曾经是最好的朋友。”
　　“你不是人对吗？”
　　“其实我是一只兽。而你，跟我一样。”
　　“我也是一只兽？不对，我明明是一个人啊。”
　　“不，不久你就会知道，自己是要对自己的生命负责，你不是单纯地来到这个世界的，这个‘人’的世界。你活着的每一分都是以生命之泉的泉眼所维持，所以，你要珍惜你的时间啊。”
　　“你在说什么，我一点都不明白。”
　　“这不要紧，因为你转化成人的时候，泉神拔掉了你的记忆之根，所以你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但是你放心，你等待的那个人就要出现了，当他出现的时候，你的记忆就会回来，你的身体会告诉你这一切的……”
　　“你回来，我还没有明白，不要走……不要走……你到底是谁……”
　　我叫着醒来，外面的天还是黑的，这是一个有些奇怪的梦，这预示了什么吗？我伸手轻轻拉开了都上的窗帘，我透过这狭小屋子的这点缝隙往外看，树叶已经发黄并且往下落了。房子后面院子里的车库顶上的灯隐约发散着橘黄色的光。

　　“弱水，想什么呢？走路的时候不要想事情，被车撞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我说你这个人，没事嘴怎么这么臭啊。”小斯冲着虫子气愤地说。
　　“我做了一个梦，怪怪的。”我喃喃地说，眼睛想窗户外面有些灰的天空移去，脑子里面像夏天藤蔓一样的混乱。
　　“梦到什么，小东西？”桐桐似乎刚从历史老师的吐沫星子中醒过来，眼睛还没有完全睁开，就开始发问。
　　“说什么我的时间不多，要我珍惜时间。”我迷迷糊糊地说。本来在嘴边的话是“有一只兽说我也是一只兽，而且我活着是有目的的。”
　　“弱水？”小斯关心的说“你是不是得了什么病啊？为什么会这么说？”
　　“说？谁说？”虫子问
　　“只是一个梦啊，不要那么在意似的好不好。”我摆摆手让他们都回座位。心想，还好没有把自己想说的说出来，要不他们还不把我当外星人看啊。接着语文老师就走了进来。
　　整节课，都不在状态。右手的铅笔不由自主的画着什么。那脑袋里面都是那只兽的样子。
　　“你真的没事吗，小东西？到底梦见了什么啊。”桐桐居然没有睡觉，侧过脸问。我恍过神来，开始自言自语，好奇怪，以前也做过好多梦啊，有的梦还是连着的，第一天晚上是前篇，第二天晚上接着梦后篇，即使是那样也没有感觉那么奇怪啊，为什么做昨天晚上的梦让我这么忐忑不安呢？他太真实了，真实的好像不是在做梦。
　　“晚自习前我们去吃面吧？”桐桐说。
　　“吃面？为什么啊？”我疑惑的问
　　“我知道你肯定不知道‘锅魁米线’，也肯定不知道他那里的米线有多好吃。”说着说着，桐桐装作流口水的样子，还把舌头伸出来舔了舔。我白了他一眼。
　　“我知道你肯定不知道我最不喜欢吃面了。”我没好气的说。
　　“那你是不是也从来不吃‘凉皮’啊？”桐桐瞪着眼睛说。“也是，你这种大家庭的女生也不会吃那种没营养的东西吧。”忽然，他贴进我的脸说：“你该不会不知道什么是麻辣烫吧？”眼神中带着点陌生，好像我真的是从另一个星球来的。
　　我故作镇定的说：“我当然知道麻辣烫，只是……”
　　“只是什么？”桐桐好奇的问。
　　“我从来没有吃过。”我把脸故意的抬高了一些，“都是一些没有营养的东西。真搞不懂为什么天天会有那么一大群人围在那里。”
　　桐桐半天没有说话，感觉听着秒针在挪动着，跑了一圈的距离又回到原点。“可是，很好吃啊。也许这就是一种最平凡的幸福吧。在渐渐冷了的冬天，围在小吃店旁，要上几串，看着签上冒着的热气，吃进嘴里的时候，都是一股暖洋洋的，有点麻，有点辣，有点像生活，就算荆棘也活的有滋有味。”
　　我木讷的看着他，看着他看着窗外的脸，看着穿过他的脸他的世界。然后，低下头，右手的铅笔不停地挪动着。
　　铃声还没有响，老师就宣布了下课。
　　“弱水，你神经啦。在书上乱画着什么啊？”小斯顺势拿起我的课本。
　　“画了什么？”我才反应过来。抢回课本一看才发现在课本右侧的空白处，是那只兽。我感觉脸一下子变得发烫起来，像是在跑步机上跑了1个小时的红透。赶紧把书装进了书包里面。

　　2003年11月13号冷风
　　我曾经看过一幅相似的画，画中是一只兽，眼神好忧伤，我从来没有想过一只兽会有人类的感情。在他的画中，她是一只被关在笼子中的兽，这只兽经常出现在他的梦中。他说她不自由，所以总会漏出哀伤的眼神。但是我分明从她的眼神中看到了别的气息。
　　当我今天在弱水的快速收起来的书中看见相似的兽的时候，有一种好强烈的亲密感，弱水一定在某些方面具有跟他同样的气质，或者他们两个人本身就是有关联的吧。若水总是能让我想起来他，她的每一个动作，习惯，说话的语气都好像他的只是我一直想知道，他们都提到过梦，到底在梦中他们梦到了什么。总有一种感觉，他们的梦也一定有什么关联吧。
　　可是这种话说出来以后，鸡皮疙瘩会掉一地，怎么会有这么诡异的事情呢？我想我一定是小说看多了，下回还是找一点名人传记做镇宅之宝用吧。

　　晚自习前的时间只有半个小时，是给大家吃饭的。因为水川中学是东上唯一一所走读的中学，所以晚自习是连着下午的课的，大家都不回家。以前的我总是看着班上的同学从校门口买回热腾腾的东西回来，有一块钱一锅的小蛋糕，有冒着热气的方便面和奶茶，也有带正经的饭的，桐桐总是吃着橙子或者橘子。
　　“为什么总是吃这个？而且上回我问你喜欢什么颜色的时候也是黄色或者橙色。这么喜欢这种东西？”我曾经
　　“看过落落写的《尘埃星球》吗？”他们能有等我的回答，接着说，“里面有一句话：橙子是对味蕾刺激最大的，我希望当年纪很大，对味道不再敏感的时候，还有最喜欢的水果能够让我一直感觉得出他的味道。”
　　我看着桐桐，突然想起来，“今天的橘子呢？”
　　他忽然站起来，拉起我的手腕“我说的，要带你去吃米线。走，要不来不及了。”说着就往外跑。他边跑边说：“我要去取车子，你在学校门口等我。”然后摆摆手说“一会见。”
　　我站在学校门口目不转睛的看着拥挤而来的人群，大概一两分钟的徘徊后，看见桐桐推着车子从人群中挤出来。“上来。”他说。我跳到车子上，“走吧。”
　　他骑得好快。“你平常都怎么来上学啊？我好象没有看见你骑过车子。家很近，走着来吗？”桐桐在前面问。
　　“不是，有车送我。我其实还不会骑脚踏车呢。”我不好意思地说，我看着他的后脑勺，想看他有什么变化。
　　“真是受不了。你都是过的什么日子啊？真的跟我有这么大差距吗？连脚踏车都不会骑。好啊，就从今天开始，让姚弱水同学进入我们的世界吧。今天是你的第一节文化学习课，去吃锅魁米线。我要骑快了，坐好啊，搂着我的腰，别掉下去了。”桐桐的声音好像没有他骑得速度快，顺着风清楚的吹到我的耳朵里。我将手轻轻的围绕在他的腰上，感觉好温暖。
　　他滤过了所有的红灯，有一个路口的警察冲着我们大声叫：“不许带人，闯红灯，下来。”
　　桐桐用右手拍了我的手一下，说：“别理他。”然后飞快的骑走了，把那个警察甩的越来越远。我有一种急切的欲望想要踏入前面这个男孩的世界，这种有着酸甜苦辣，闪着七色光芒的世界，这种充满刺激，悲伤，沉默，欢乐的世界。
　　“桐桐，我想听你唱歌。”我看着他的背影说。“就什么‘爱你不是三五天’吧。”我说道。
　　“什么‘三五天’，你怎么这么搞笑呢？”桐桐笑的弯了一下腰。
　　“那应该是多少天啊？不是‘三五天’吗？”我疑惑到
　　“原来你是真的不知道啊。我一开始笑是因为感觉你还蛮有幽默细胞的，结果你就是个小笨蛋，什么都不知道。”桐桐笑得车把都有点扶不稳了。“我最喜欢的歌星就是梁静茹了，她的歌叫做‘爱你不是两三天’，记住了啊，不是什么三五天或者半个月。”我在背后做了个鬼脸。
　　歌声随着秋天的风后退，生活就像不停重复旋转的轮子，在不停的重复中向前，明明是两个人一起的旅行，回头看只看到一个的足迹，却两个的回忆。就是从那一天开始，我的世界中充斥了梁静茹的歌声。

　　“到了。”桐桐停了下来，粗喘了一口气。
　　“这里？这么小？你不是说很好吗？还要流口水的样子。”我跳下车，看着那块小小的红色招牌，上面似乎还被油烟熏得变黄，发黑了。
　　桐桐拽着我往里面走。“不要看店小，里面东西很好吃的啊。”
　　我们挑了一个靠里的座位坐下。店里面就摆了六张桌子，面积很小，南面整个墙都挂了一面镜子，为这个有限的空间似乎夸大了一些面积。
　　“两小碗锅魁米线，要快，还有课。”桐桐叫着，老板冲着白色帘子后面叫道：“再加两碗锅魁米线！”声音透露着最平凡的幸福。那种为生活艰辛所渗透在声音中的热情，散发着向日葵向阳的香气。我看见一股股的热气从白色帘子后面涌出来，旁边的音像店放着大声音的音乐招揽客人。
　　“是不是挺稀奇的？没有来过吧。”桐桐问。
　　“从来没有，都是去……”我本来想说的话，忽然说不出来。“第一次来。一会我要看看到底好不好吃。”
　　大概10分钟后，两碗热腾腾的面被端了出来。我吹着热气，用筷子夹了一大口。经常在偶像剧中看到，一个穷人带着一个有钱人吃路边摊，然后有钱人勉为其难的吃一口，然后惊讶的尖叫：“真好吃。”当时感觉，电视里面拍的好假，那到底能有多好吃。可是当我坐在这个没有‘卫生达标’的店里，面对着桐桐，加上一筷子不爱吃的面，带着热气把它们放进口中的时候，真的是不由自主地说了一声：“真好吃。”桐桐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这是一种平凡人的幸福。”我点着头，最里面耐心的咀嚼着，咀嚼着这种带了一些灰尘的幸福。
　　回去的路上，我坚定地说：“那家的面里面一定加了什么秘方，譬如说是失传已久的独门绝技，要么就是加了什么能让人上瘾的东西。恩，一定是的。”
　　桐桐在前面卖力的骑车，没有说话，过了一会，“那我们以后经常来吃吧。”
　　“恩，每周来吃一次吧。今天是周三，那么以后就每周三都来吃吧。”我建议到。我坐在后车座上，看见桐桐点点了头。
　　秋天的风夹杂了一些冬天的气息，夜空变得澄澈起来，但是因为东上这个城市的灯光太多太亮了，我看不见星星。
　　忽然想起来，前两天收到的陌（小四）的信，上面有一句话是：只要有心，即使相隔很远，也可以看见同样的天空。当时看到泪流，都说不出为什么。我是第一个离开的，离开那个世界，我只属于的那个世界，那个我出生，长了十多年的地方，无论之后走过多少城市，遇过多少善良的爱我的人，都无法留住我，我一直想回去，想回去对陌说，我一直带着你给我的话，走在孤独的路上，知道路的尽头有你在等我，所以我享受黑夜，享受寂寞，无所畏惧，心里有你，就有了全世界。所以到后来我的生活变得自己已经无法去看了的时候，我会想起你，和你们的日子；当后来，我真正明白自己的心的时候，我第一个告诉了你。
　　这片天空有多少颗星星，你知道吗？
　　“其实我很羡慕你的。我长这么大还没有收到过信呢。我的家人都在东上，从水川小学到水川初中，我相信以后会上水川高中，这辈子周围的就是朋友了吧，所以根本没有收到信的机会。”我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眼来在自己看来得忧伤在别人的眼里就是无价的幸福了。
　　“桐桐，你什么时候的生日啊？”我问，我想在他的生日时候写封信给他，让他也有收到信的快乐感觉。
　　“9月9号，已经过了呢。当时你刚来没几天，还不知道呢吧。”桐桐身体抖了一下。冷吧。
　　我遗憾的低下头。“桐桐，我们能不能成为好朋友？”我问。
　　“恩，当然。”桐桐毫不犹豫的回答。
　　“好朋友，所有的事情都会分享，彼此的快乐与不快乐都可以倾诉给对方听。信任彼此，之间没有秘密，好吗？”我问
　　“恩……也许会有秘密吧，没有秘密的人生是一种不完美，但是如果是可以说的我们都要彼此分享。”桐桐说，我在后面轻轻的点头。只要能让我先这样留在你身边，也许不是身边，只是像这样的身后，都可以。对于我来说，桐桐就是基督教徒复活节手中的棕榈，是一种祝福，是一种幸福。

　　The end of chapter 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