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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三章 浮萍聚 ...

  •   也不知赢夙与他是哪句话不投机,竟把宴淮雪惹的整整一日都未出房门未说话。
      又隔了一日,赢夙自外面回来,夜色将褪、天方泛白的时候,躺下来正要休息,忽而想起了那楼上待着的宴淮雪。赢夙自己倒不觉得需要去管他,也没有与他再说过话,连饭菜也没叫他吃两口,想着他若烦了、觉得受屈了,自然就会离开了。
      赢夙刚侧身闭眼,就听见有人推门而入。
      “你干什么?”赢夙翻身盯着依然满面春风的宴淮雪。
      “我知道我是寄人篱下仰人鼻息,使性子纵然是不行的。况且我还等着你赠一把新的琴给我啊。”宴淮雪晃了晃手中的钱袋,“现在可是刚刚天亮,我打算出去走走,大概要到晚上才回来。顺道下来和你说一声。”
      被宴淮雪一下就说对了心思,赢夙语塞、也懒得说下去。只是心想他的脾气倒是来得快去得也快
      “你不用和我说,你爱干什么就干什么。不过你既然想住在这里,回来之后记得把院子都打扫一下。”赢夙挥了挥手,让他赶紧出去,“我要休息了。”
      宴淮雪果然也不再多说什么,似乎是笑了两声,然后乐滋滋的合上门离开了。
      赢夙之前还不在乎,现在但凡感觉到宴淮雪是故意不把话说明白的,心里就开始打起结。赢夙越想越觉得烦恼,休息到了傍晚,想起今天正是眷莺楼开张的日子,索性起身去凑个热闹、散虑逍遥,好不再想那宴淮雪。
      眷莺楼肆筵设席、鼓瑟吹笙,所谓无月不登楼、有花方酌酒,眷莺楼以重金请来了江南地两位红透半边天的姊妹花魁,红梅与碧水一个能歌一个善舞,不少人慕名而来便想一睹这对双生花魁的风采。只是赢夙临到楼下,开席酒早已没了,人也散去了大半。
      赢夙走进去打算小酌两杯,却因为刚刚开业所以这楼中的人都有些忙不过来了,手忙脚乱的招呼着别的客人,又是端酒又是送菜,赢夙索性走到楼上想找个雅座坐着。
      刚上到回廊中,迎面便有个人影撞入了自己的怀中,一堆糕点散了满地。
      “真是、真是对不起……”那女子抬起头来抱歉的看着赢夙。那张脸扬起时,赢夙便有些愣神了,那张脸让人看见便会觉得非常美丽、不忍移开目光,却因额间的一点红痣点缀的太过艳丽、又不敢正视这火焰般艳美的姿色。
      赢夙猜得出这应该是那对姊妹花中的一个,咳,全凭经验目测的。
      赢夙弯下腰去捡那盘打翻的糕点,却一碰就碎掉了,那女子连忙说道:“不必了,待会儿会有人来收拾的。”她说完,向赢夙低头再说了几声抱歉,然后匆匆的提着裙角跑开了。
      既然是头牌的花魁,怎么自己跑去端糕点了?赢夙正奇怪着,向前又走了几个拐角,忽然听见一间房间里传出一个耳熟的声音。虽不能称得上耳熟,但至少能听出是谁的声音。赢夙愣了半晌,推门走了进去。
      刚才在走廊上撞着的那女子,就在这屋子之中,除此之外还有另一位有着相同脸庞但略显稚嫩的姑娘,那自然就是姊妹花魁中的妹妹了。此时这两个堪称绝色的美人都在这间小小的屋子内,靠在朱漆栏杆旁,风拂而过便撩动红纱曼舞。
      但是除此之外,还有另外一个人。
      “这不是赢夙大人吗?我说过会晚些回去的,你不用特意过来关心我呀。”
      “谁关心你?你有这个闲钱喝酒,我倒是颇为奇怪。”赢夙冷着脸说道。
      “这酒是我与红梅姐姐请宴少爷的。”碧水姑娘扑闪着眼睛,亲昵的靠在少年身旁。
      宴淮雪左拥右抱两个美人,左手两指衔着一只杯托,衣襟微敞,一派惬意风流的愉快样子,笑道:“我与这两位姐姐聊得很投机,还和两位姐姐讲了不少我往日在萍春楼弹琴唱曲的事呢,你也坐下来一块儿听?”
      赢夙沉着脸色:“当心正则心正,逍遥作消遣,素日还看重修身养性……”
      宴淮雪摇扇笑道:“别说那种无趣的话,‘香巾拂玉席,共郎登楼寝’!”
      赢夙忍住不发,说道:“你够了,别拿你翻的那些乱七八糟的词来说事!”
      宴淮雪左右看了两眼,一脸不舍的说道:“只是美人热情难却,这可不能算在我头上。此时你若坐在这里,难道不也会这么想吗?你心远境自清,我是能了解的。我喝我的花酒、自有美人相伴,我也不是什么志趣清高的人,又何妨碍着你什么?”红梅与碧水闻言都纷纷掩口呵呵笑了两声。
      “好,你好极了……”赢夙脸色更差三分,“我出这眷莺楼最高的价,请红梅碧水两位姑娘过来,你可以走了。”
      “赢夙大人有这钱,我自然没意见。”宴淮雪笑着,竟是毫无顾忌、势在必得的神情。
      赢夙正在冷笑之际,那对姊妹却似没看见他一般,挽着宴淮雪的手,将身子贴过去、锁眉说道:“宴少爷别走,这酒是我们姊妹俩请你的,你得喝完了再弹一曲为我们伴舞,我们才放你回去。”
      宴淮雪扭头看向赢夙,万分抱歉的摊摊手,抿唇扬起一个无辜的笑容,“你听见的,美人的意思。”
      也不知宴淮雪是使了什么幺蛾子,但赢夙头次被人拒之门外、视若无物,他先是愣住了,回过神来立在那儿吹了半会儿凉风,听宴淮雪又说又笑、花枝乱颤的调侃着,心中恼火,实在咽不下这口气。此时又见宴淮雪的手一会儿搭在人家肩上、一会儿又放在腿边,赢夙一时间按捺不住,走到宴淮雪面前扯住他的衣领说道:“你、宴淮雪!你是老子买回去的!你是老子的人!”
      宴淮雪睁着鹿一样的眼睛,看了赢夙半晌,赢夙渐渐冷静了下去,一把放开了他。
      宴淮雪悠悠的说道:“你帮我还钱,我答应愿给做佣人,不过你之前却说过,替我还的钱只当做是酒钱……”
      “你想钻空子赖账不成?”
      宴淮雪掩口笑道:“好,既然赢夙大人说了,我以后就天南地北的跟着慢慢还这人情了。”
      但宴淮雪又说道:“不过现在我还不能走。若是不解风情,岂不是比赖账还差劲?”
      说着又拉上身旁的那对姊妹,继续说笑酌酒。
      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居然还是一点面子都不给。赢夙一口血憋在胸腔里险些酿成内伤。
      赢夙转身离开了房间,出了眷莺楼。赢夙平生第一次觉得这种地方忽然变得无比的可恶、无比的让人心烦。
      养虎为患,放虎又归山,早知当初就不花那个烧包钱。况且现在还是被动的被人摊上了,刚才又被他骗出了一句口白,日后更别想两袖清风全身而退。今年到底在哪里犯了晦气?不管是虎是猫,一个狠一个娇,不吉利啊不吉利,回头去烧三柱香、让他赶紧退散吧!

      赢夙正往回去的路走,面前却忽然有一群差役打扮的人拦在了面前。赢夙虽然平时鲜少有去官差那儿走动,但自己为监司,几张熟面孔却是记得。此时,见平日站在衙役里的那群人,十中有□□都站在了面前。
      居然堵到了眷莺楼门前。赢夙不禁触景生情,想到三年前被风离从朱花楼拖出去的场景,不由得背脊发寒,说道:“你们干什么?要造反吗?”
      一个头戴发冠束发的人先走上来两步站出来,拱手鞠礼,微笑说道:“现任烟雨城监司宋某,见过前羽林骑少将大人。”
      对方虽然毕恭毕敬,但却让人觉得笑里藏刀,明显的口蜜腹剑。这话听起来甚是恭维,仔细一想却是颇为讥讽。只是,这烟雨城只有赢夙一名监司,他又为何这样自居?赢夙冷笑一声,说道:“爷我是货真价实的烟雨城监司,你是哪儿天降下来的神物?”
      对方也不恼火,扬了扬下巴,满面春风得意的表情,将一纸书文拿了出来,说道:“您监司一职已被撤去。我新官上任,这是来押前任监司您回帝都的,今日为时以晚先去官衙里暂住一夜,请吧?”
      赢夙正在气头上,见这人笑得一脸不怀好意,又说了这么一番不讨好的话,不由更加心生厌恶,沉声说道:“我又不是第一次被中皇帝君那老混蛋削职了,这次又是什么罪名,总得说清楚?”
      对方展开了文书,说道:“帝都几日前颁布下来的密令,烟雨城城主有与叛军同谋之嫌,中皇帝君的意思是先把烟雨城城主给清理了,再慢慢打理一脉相通的那些人。近日刑部怀疑你与烟雨城城主有所勾结,和乱党纠葛不清,遂即削了你的烟雨城监司一职。”
      听到他竟说自己有乱党之嫌,赢夙实在忍无可忍,冲过去夺了文书便撕得粉碎,怒骂道:“谁他妈有所勾结、纠葛不清?!你在哪儿看到有叛军的?我隔壁的张三李四是琅琊王的左右手,眷莺楼的姑娘是琅琊王的二三姨太?所以我和他们聊个天啊,喝个小酒啊,就他妈算是勾结上了?!中皇帝君那老混蛋把公文都吃到肚子里去了、他奶奶的脑子都给看傻了……”
      “咳咳,赢夙大人现在有点激动,先把他押回去。”
      赢夙一边叫骂着,一边被人架着拉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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