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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三、尼娜 ...

  •   展厅大门前俏立着一个修长的身影,金色的披肩长发,盘曲在两耳上方的嫩洁圆角,窄窄的个性分明的脸,时尚而又不失典雅的薄呢衣裙——正是她,广告界的君主:“金羊毛”的老大尼娜。
      尼娜微侧着脸正在等候身后振翅追来的本命精灵,一边还朝我们这边挥了挥手。纤细亮丽的本命精灵落到尼娜的盘角上,一下子就不见了。
      我还在考虑是不是要从侧门逃走,尼娜已经款款地向我走来。两寸长的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上敲击出清脆的响声,每一下都像是一把无形的大锤,把我一记一记地钉在了地面上。这也不是什么魔法,只是一颗超巨星对一粒宇宙尘埃自然而然的吸引和压力。
      “好久不见了,克莱尔。我就知道,总有一天你会回到这里来的。”尼娜落落大方地站在我面前,脸上的笑容灿烂,嗓音柔和亮丽如昔。只是她表现得越亲切,我的心里就越不安。
      涅斐斯不知道我在“羊角”的生活,尼娜却不会不知道。有时候我甚至会想,“金羊毛”的那些疯丫头总是那么乐于捉弄我,会不会就是出自尼娜的授意。对于耐修的调侃和蔑视,我还能全部承受下来,尼娜的亲切慰问却像是一把生了锈的钝刀子一样,开始分分秒秒地撕扯我的心,痛得我几乎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尼娜清澈的目光里颇带着点儿探究的意味:“克莱尔,陪我走走好吗?我想和你谈谈。”
      我的咽喉里又干又涩,好一会儿才勉强吐出一句:“对不起,我没时间。”
      尼娜微微一笑:“什么事这么匆忙,连多时不见的老朋友都不能抽空聊两句?”
      “我……”我的脑子里依然一片空白,连想一个推搪的理由都觉得费力,下意识里求救似的向两边望了望,这才发现刚才还在大厅里的那些制作组人员都已不知去向。偌大的展厅里除了道具和空气,就只剩下我和尼娜两个人。
      “是要赶着回去做创意吧。”尼娜悠悠地抬起手,打断了我还在搜肠刮肚拼命寻找的借口,“这么说,那个神秘的隐形对手就是你喽?真没想到我会这么莫名其妙地败给你……”
      面对尼娜的质询,我更加无话可说,只能沉默着。尼娜却突然很妩媚地笑了笑,那只纤秀的艺术家般的手轻轻地落在了我的肩膀上:“有没有想过回到金羊毛来?我一直都很欣赏你的才华。”
      能够回到“金羊毛”重□□喜爱的广告生涯,这个提议对我绝对具有巨大的诱惑。不再被人奚落,不再受人冷眼,还能有一个施展身手的空间,我相信如果我答应回去,尼娜至少会给我一个创意总监的位子。“金羊毛”的创意总监,一想到这个我的心都不禁颤了一颤,忍不住抬眼向她望去。
      仙羊族女性的身材都很高挑,穿着高跟鞋的尼娜几乎比我还要高出半个头,搭在肩膀上的手和微微俯视的目光都自然而然地显得居高临下。骄傲的本命精灵从盘角里探出头来看了一眼,轻轻地伸了个懒腰,很快又缩了回去。还是那样啊,亲切的居高临下,带着微笑的淡然蔑视,过去的记忆一下子又涌回我的心头,刺痛的感觉让我彻底醒悟过来。
      别傻了,我在心底自嘲地笑笑。尼娜要的不是我,我这个人在她的眼里根本就谈不上什么价值,有才华的人“金羊毛”里多得是,我还没有出类拔萃到这个地步。她想要的是耐修说不定会交给我的这部分设计案,也许就像她自己说的,就这么莫名其妙地败给了一个不起眼的人类,她一定觉得很不甘心吧。
      好像有人说过,清醒总是让人痛苦的,还真是一点儿也没错。
      想清楚这些,我很快摇了摇头:“不了,做完这个案子以后,我自己还有些别的打算。不过还是要谢谢你的好意,尼娜。”
      尼娜愣了一愣,大概没想到我会回绝得这么干脆。她抽回了搁在我肩膀上的手,一面皱了皱眉头:“克莱尔,不要那么快答复我,还是多考虑一下吧。没有金羊毛的支持,不要说再求发展,就是眼前的这个案子你都无法做好。”
      我的心里越来越不舒服,有些郁闷地淡淡说:“怎么,不相信我的能力?刚才不是还说很欣赏我的才华吗?”
      尼娜好像看穿了我的心思,又笑了起来:“别多心,这跟才华没关系。你还没见过半岛铁盒吧,那东西除了耐修大概也没有其他人看见过。你知道那是什么吗?它是一件什么样的珍宝,来自哪个年代,具备哪些不同凡响的力量?这些你有没有想过?不论是哪种类型的广告,什么形式的创意,设计者必须首先对设计的对象具备充分的了解,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创意者,就算是绝世大师,也无法凭空做出完美的设计,这就是广告。”
      “这些不劳操心,我必须走了,赶时间。”我垂下眼睛向尼娜说了声抱歉,逃一样地转身就走。她的声音里有着某种极其魅惑的力量,再听下去我怕自己会控制不住,又要落入她的手心,重新变成她手里随便可以拨来拨去的小棋子。
      身后传来尼娜柔柔的笑声:“那么,圣克莱尔,我就祝你好运吧。”
      苦笑在我的脸上荡漾开来,骂人不带脏字,她和耐修还真是天生一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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