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望的海》颜寻欢

13、第13章

　　第二日凌晨，天只是蒙蒙亮，欧阳静便再无睡意，仿佛过去的六天真的只是个梦，只在睡去与睁眼之间一切又回到了从前。

　　从前？从前。。。。。。？内心竟然生出一丝小小地期盼，她赶紧起身，匆匆洗了澡换好职业套装出了门。

　　欧阳静租住的公寓离公司很近，走路也不过十几分钟路程，路上她随意买了早餐，赶到公司，除了打扫清洁的工人，竟是第一个上班的员工。

　　进了办公室，把早餐往桌上一扔，她迫不及待摁开了电脑。

　　在点击企鹅图像之前，她深深吸了口气，内心那一丝向往愈加的发酵。。。。。。。可是，那个再熟悉不过的头像灰暗地显示着离线状态，实在是太早了吧，她一边安慰自己开始木纳地啃起早餐来。

　　公司员工陆陆续续来上班了，可，电脑右下角那一方小小的位置仍旧是灰暗的。

　　从前，这个时候，两人应该已经道过早安打开视频了。虽然，内心的小盼望愈演愈烈，欧阳静却又清楚地知道在离别时大家早已有的默契，他不可能再出现在她的生活里，一切都不可能再回到六天前。

　　休了六天年假，桌上的工作早已堆成小山，她很快投入到忙碌的工作中。

　　可，有一种沁入骨髓的牵挂无时无刻不潜伏在她的脑海里。工作只要有喘息的机会，思念就会在心脏里发芽，无数次的破土，每每总带着疼痛难忍。

　　像陀螺似地转了一天，接近下班时间了，欧阳静瘫软地靠在椅背上。

　　几声敲门声后，刘灿抱着文件到了她的桌旁。

　　刘灿比欧阳静大三岁，进公司比她晚一些，一个是秘书助理，一个是总裁秘书，算起来刘灿应该是欧阳静的下属，刘灿为人温和谦让，欧阳静则脾气直爽帅真，天衣无缝的搭配，让原本有着竞争关系的俩人，竟成了惺惺相惜的好友。

　　“今天累坏了吧”，刘灿莞尔笑笑，放下了手里的文件。

　　“还行，倒是前几天把你给累坏了，这些天没啥特别的事吧？”行政工作本来繁杂，再加上两个人的事一个人来做，她对刘灿多少有些歉意。

　　“你走第二天姜总就出差了，今天你们同时出现，你说我能忙到哪去，到是你，脸色不是太好”，刘灿的父母都是医生，她自己也是双学位文凭，外语加中西医结合，平时基本上就是欧阳静的私人医生一枚。

　　“哦～～昨晚没睡好”，她摸摸自己的脸颊，不用照镜子也知道有多憔悴。

　　“对了，刚进你门的时候正好碰到了姜总，让我告诉你定个包房，晚上请税务局的人吃饭”。

　　“我这就定，有没说指定哪些人去？”欧阳静一向不喜欢饭局和应酬。

　　“这倒没有，你要实在累了，跟姜总说说，我去张罗也行”，姜总不像一般的总裁那样到哪都必须得带着漂亮的秘书，这是她钟爱这个公司的原因之一。

　　“要不，都去吧，休假刚回来，我怎么好意思开口”，潜意识里是害怕独处的，欧阳静心里有些庆幸，恰好有这样的饭局。

　　关电脑前，她终于还是忍不住点开了那个一直离线的灰色头像，来回敲了无数字又删除掉，最后只留下三个字：“下班了”，匆匆关了电脑敲门进了总裁办公室。

　　银杏酒楼的包房内，欧阳静一改往常的风格，频频举杯游走在圆桌间，她一直喜欢干红略微苦涩的口感，每次有应酬，姜总总会特意照顾给她开一瓶，但今天，她却将开了的红酒撂给了刘灿，一路拿着白酒杯挨个碰。

　　“魏局，感谢您一直以来对公司的支持和照顾，这酒。。。。我干了，您随意。。。。，”欧阳静一仰脖子，白酒杯再倒过来时已滴酒未剩。

　　“来。。。。李处长，走一个”欧阳静的豪爽将一桌人的情绪一次又一次推向高潮。

　　夜幕降临，饭局在姜总满意的神色中结束了，他一直都知道欧阳静的综合能力非常强，只要她打定主意要做的，一定会完成得非常漂亮，只是今晚，总觉得她有些异常。

　　银杏的门口，局长、科长……酒气熏天地钻进了各自的座驾。刘灿扶着晃晃悠悠的欧阳静，她不断向着绝尘而去的车挥手道别。

　　“你这样咋回家？”欧阳静已然将头靠在刘灿的肩头，明显是有些醉了。

　　“我～还好啦～～！”欧阳静甩手一推，摇摇晃晃走了几步，为了表示自己没醉。

　　“不行，不行，我还是给陈磊打个电话”，没等欧阳静回答，刘灿打开了她的包，翻出手机。

　　银杏的大堂，不到20分钟，陈磊赶来了。

　　刘灿只知道陈磊和欧阳静是男女朋友，目前的情况却是不太清楚的，她笑着对陈磊说：“你来了我就放心了，欧阳交给你了哈”。

　　末了，刘灿轻轻摇了摇已经几乎失去意识的女人：“欧阳，陈磊来了，我先走了哈”。

　　“陈磊～～～～？”欧阳静醉意朦胧，此时抬起头来，很努力才睁大眼，她歪歪扭扭地起身，然后，伸手去摸他的脸，嘴里一股子酒气扑面而来：“陈磊？陈磊长啥样？”

　　可不是快忘了吗？离开了锦城六天，大概人家压根就不知道这回事。

　　陈磊眉头微蹙，拂开她的手：“喝了多少？能醉成这样！”

　　没等欧阳静再开口，陈磊便一把搀起她往外走去。

　　夜深了，的士开得极快，只过了三个路口，便到了欧阳静住的公寓。

　　楼道里，欧阳静晃悠着打开包，一通乱抓，终于掏出钥匙，她推开门的同时用力将陈磊往外推了一把：“嗯～～谢了啊～～，等我睡醒了再说，晚安晚安~”。

　　“哐～！”门外，陈磊猛地愣住，半响，门里再没有声音，他抬手，又轻轻敲了敲门，继而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消失在了楼道中。

　　在门边靠了会儿，欧阳静才跌跌撞撞摸进房间，倒进床里，眼角的泪从湿润到汹涌不过片刻。

　　明明喝了那样多酒，却还清醒着，门外那个剪不断理还乱的过去，脑海里那个挥之不去无法触及的未来，自己像悬在半空中的孤魂野鬼，竟无处栖身。

　　手不由自主开始摸索，在听到七零八落不少东西掉下床后，她终于摸到手机，说好的约定、清醒时的默契在这一刻荡然无存。

　　那一串不论何时也能清楚记得的数字，只响了两声，便接了起来，电话的两头都只是沉默，沉默到能听到彼此的呼吸。

　　“想你了～～～”欧阳静的声音带着隐忍的哭腔。

　　良久，等来的是电话那头深深地叹气。

　　“别哭～”沙哑的嗓音之后，剩下的仍旧只是电话两端绵长的呼吸。

　　欧阳静本就醉得厉害，只是为了这通电话撑到现在，在说完那三个字后便不醒人事了。

　　其实，今天一大早秦仲霖便起了床，他的职责根本不允许一直沉浸在儿女情长里。

　　天没亮他便进了二楼健身房，一阵上肢的强负荷锻炼，浑身便像泼过水一般，洗完澡用过早餐后，他便和陈峰一起回了部队，开完会下午回家便一头扎进了程序里。

　　偶尔他会点开隐身的企鹅，那只淡蓝色的海豚，一直都在，他便安心地继续工作。

　　直到下午六点，右下角忽然闪动起来，跃然出现了三个字，仅仅三个字，心脏在被抓紧后又猛然一松，秦仲霖紧锁的眉头便些微舒展了些。

　　可现在，电话那端隐忍崩溃的哭泣声，一向稳如泰山的他，竟然有些慌乱。

　　欧阳静在锦城是独居的，他听出她的醉意，看来那个男人没在她身旁？半夜她定会醒来找水喝！锦城这两日开始降温！

　　那边的手机早已挂断，秦仲霖试着往回拔。

　　你好，你所拔打的用户无人应答。

　　你好，你所拔打的。。。。。。

　　你好，。。。。。。

　　握着无法接通的手机，他木然地望着天花板，接通又能怎样？

　　他本就不该再撩拨她，本意就是要让她安安静静地回到属于自己的世界，那里面不该有自己的。毕竟两年多了，这丢下的过程。。。。。对于执着倔强的她肯定是少不了的折磨，既然开了头。。。。。。秦仲霖默默将手机放在了枕旁。

　　下半夜，欧阳静是被渴醒的，她挣扎着起床，倒了杯水喝，又钻进被窝，却再也无法入眠。

　　想着前几日在B城，同样是醉了酒，也是这样半夜醒来，那人自己都行动不便，还那样麻烦地亲自给她端水，宠溺的笑容明明还那样清晰。。。。。。

　　如今醒来，孤零零躺在床上，耳边回响着那句似有似无的声音：“不哭～～～”，那是他的声音对吗？

　　可是去B城之前大家早有了默契。。。。。。。

　　翻了翻手机通讯记录，欧阳静有些后悔，又让他担心了吧，清醒的时候她是肯定不愿意让他着急的，因为他的行动不便，很多事对他来说都无能为力，自己却偏偏借着醉酒去招惹他。她懊恼地将手机摔在一旁，也暗暗下了决心，不要再去招惹他。。。。。。

　　接下来的几日，欧阳静都将工作安排得满满当当，一刻也不愿闲下来，只是每到夜深人静时，思念便会像泉水一般涌入脑海，仿似除了呼吸，这便是支撑她度过每个夜晚的力量。

　　终于挨到了周五，刚到公司李丽佳便打来了电话：“臭女人，回来了也不来个电话，明天周末，赶紧回来详聊！”

　　“详聊个毛啊，你们就等着安抚我受伤的小心灵吧。。。。。”

　　想着那日去B城，欧阳静的三个闺密——李丽佳、张静、陈玲娣亲自从金堂赶到锦城把她送上的飞机，她承载着闺密们对网恋的所有好奇，大家都在等着她的回归呢。

　　下午四点，从会议室开完会出来，欧阳静进休息室冲了杯咖啡，顺便拔通了陈磊的电话：“明天我要回金堂，要不要一起？”

　　“。。。。。。本来是要加班的，你要回去，那就一起吧”，两人算起来有小半个月没有正经见过面了。

　　第二日一大早，欧阳静枕边的手机便响了起来，迷糊中她接通了电话。

　　“赶紧的，我在你楼下”，陈磊在电话里催着欧阳静。

　　她简单的梳妆打扮后奔下了楼，一出公寓便瞧见陈磊斜靠在一辆崭新的银灰色轿车旁。

　　陈磊约莫二十七八，五官端正，戴着一付黑框眼镜，人比较清瘦，一米七五的个子，斯文里透着成熟又有教养的气质，要不是这样，就算是老乡，欧阳静也不可能大学二年级便被他追到了手。

　　“嗯？单位的车？”欧阳静知道以他目前的实力不可能买得起这辆车。

　　“不是，我的！”言简意赅，陈磊说着打开了副驾门。

　　“你的？你哪来的钱？”欧阳静钻进了副驾，必竟相处也有四年，陈磊的家底她心里自然有数。

　　“自己存的钱，找朋友又借了点，这不是回去方便吗？”陈磊解释道。

　　“你朋友可真大方～～”欧阳静也懒得过问，有些事不知道反而少寻烦恼。

　　私家车果然方便，四十分钟后便到了金堂，先去陈磊家看望了他的父母陪着吃过午饭，两人又一起陪欧阳静的妈妈逛了逛街，三个人一起吃过晚饭后，陈磊把她拉到了一旁。

　　“我想赶回锦城，有个哥们今天生日，我答应了晚上去KTV跟他们汇合”。

　　“那你回去好了，我晚上还约了李丽佳她们，只是待会跟我妈说的时候就说咱俩一起回锦城了，我住李丽佳那儿，省得她担心”。

　　两人商量好后，跟欧阳静的妈妈道了别，开出一段路后，欧阳静便下了车，陈磊的车很快消失在了小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