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望的海》颜寻欢

11、第11章

　　同样美丽的景色，回程却显得那样短暂，即将来临的夜色将整个山林笼罩在灰暗里，没完没了的蝉鸣声更是增添了几许烦燥，两人的背影被早早点亮的路灯拉得狭长而幽深。

　　车驶出山庄后往城里开去，欧阳静疲惫地靠在秦仲霖的肩头上，渐渐磕上了双眼，待到再睁眼时车已停在了别墅的花园里，只是小李早已不在车上。

　　“咋不叫醒我？”欧阳静赶紧起身，自己竟然压在他身上不知道睡了多久，他一直保持着同一个姿式，想着他原本坐久了就比常人辛苦，应该很难受吧。

　　“叫过，你不醒，能怎么办～”，秦仲霖似笑非笑，弄得欧阳静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总之，她赶紧推开车门跳了下去。

　　欧阳静果然没猜错，她下车后，秦仲霖缓了好一会儿才钻出车来，害得她既内疚又生气。

　　本来还是忍不住想嘟囔几句的，结果刚推着轮椅进屋，洪姐便迎了上来。

　　“三少，您回来啦，啥时候用晚餐？”

　　“现在”，他侧头，“中午你也没吃好，先吃了再回屋整理休息”。

　　是啊，得整理行李了，时间过得真快。

　　两人到餐厅坐了下来，菜一一乘上，欧阳静的眼睛突然就笑弯了：“啊哈，三文鱼～～～”说着，夹了一片透心凉的生鱼片沾了些芥末放进嘴里。

　　“哇，好辣～～～咳～～咳～～咳～～”她一边用手扇着嘴，斗大的泪珠夺眶而出，到底是因为芥末，还是某些情绪，只有欧阳静自己才清楚。

　　“瞧你”，秦仲霖伸出手拍着她的背。

　　欧阳静只是听着，拿过桌上的水咕咚地喝，没敢让眼泪多停留，伸手抹了把脸。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看似愉快地用完了这次见面的最后一顿晚餐。

　　不管内心是怎样的不舍，行李终究是要收拾的。

　　晚饭后，欧阳静推着秦仲霖往卧室走，这个举动在短短的五天内已经变得极其自然起来。

　　“你先休息，我收拾完行礼就过来”，没有太多情绪，欧阳静说完，径直推开门走进了她住的房间。

　　但，秦仲霖并没有离开，他推着轮椅跟进了房间，只是远远地坐在那儿看着欧阳静往行礼箱里放着衣物。

　　空气有些沉闷。

　　“明天几点的飞机？”秦仲霖终于开口，声音有些暗哑。

　　“早上11点”，没有语气，欧阳静甚至没抬头，只是继续默默地收拾行礼。

　　片刻，秦仲霖摇着轮椅转身，其实并没有发出任何响动，可是欧阳静明明感知到有东西在抽离，她猛地抬起头，只是那堪堪离去的背影，一瞬，眼前已然湿润模糊。

　　她几乎就要追上去，可最终，她还是模糊着两眼将本就不多的行礼收拾妥当。

　　箱子，仿佛比来时轻了许多，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掏空了一般。

　　欧阳静蹲在行礼箱旁，眼神空洞，眉头微锁。很久，她忽然想起了什么，揉了揉酸麻的腿，慢慢起了身。

　　轻轻推开他的房门，窗帘正随着微风轻轻飘动，丝绒般的夜幕透着白色的月光撒落一室，台灯独自暗哑着自己的昏黄，房间空旷而寂寥。

　　良久，秦仲霖才驱着轮椅从里间出来，神色依旧肃然。

　　“我以为你都睡下了呢～～”欧阳静坐在床边，笑着说，跟刚才判惹两人。

　　“我在等你”秦仲霖靠近，望着她，言简意赅，那眼神并不锐利，却是那样执着，仿似要将她看穿一般。

　　“哦～”，她答，仍然笑笑。

　　秦仲霖拉过她的手，双手合拢，将她的手包在掌心，足以让人迷恋到不舍的温暖袭来。

　　“不要忘了我”，他低头轻轻吻住欧阳静的手，声音低沉得近乎哽咽。

　　“永远不会～”，隔着雾蒙蒙的一片，凉凉的泪水几乎是汹涌着钻进了她的领子，可她仍然笑着。

　　是的，他们早就知道结局。

　　他不能，也不舍用爱的名意将她困住，她才24岁，还有无数美好的年华，他不能将她与带着桎梏枷锁的自己捆绑在一起。

　　“胃不好，公司的应酬和朋友聚会尽量少喝酒，冰冷的东西也要少吃。”秦仲霖抬起头来，语调严肃而认真，像在下达命令一般。

　　“周末放假，不要总是一个人呆在锦城，回金堂（欧阳静的老家）去看看妈妈，再找找你的朋友”。

　　“陈磊的事兴许只是误会，不要总放在心上......”

　　“即便在锦城，有事也可找我，我总能替你解决，要是觉得不方便，我已经在你的手机里存了陈峰的电话，凡事不要自己硬撑......”

　　那一夜，秦仲霖说了好多话，那一夜，他们亲吻过好多次，多到欧阳静不知道该记住什么，记忆里，只剩下他暗淡的眼神和沙哑的嗓音。

　　若干年后，秦仲霖再回忆起来，他断然也没想到，在某天自己竟然将欧阳静亲手推向过另一个男人，而那时，他居然是庆幸的，庆幸欧阳静身边还有陈磊，还有个男人能代替自己去喝护她，后来想想，真是可笑之极！愚蠢之极！后悔之极！

　　天终于还是开始泛白了，两人一夜未眠，竟是那样生生坐了一夜。

　　“我先去洗漱，你一夜没睡，我走了你再休息会儿。”欧阳静起身，脸色苍白。

　　“我去送你”，背后传来简单肃冷的四个字。

　　背影愣了愣，轻轻合上了房门。

　　行礼早已经被陈峰拿走，待到欧阳静出了大门，远远地瞧见陈峰站在越车边，似乎在跟什么人争执，因为军人那嗓门，实在是遮掩不住。

　　待她走近，不用说，她也明白了几分。

　　因为，秦仲霖居然坐在司机的位置上。

　　“秦队，要不，我跟着也行”，陈峰蹙着眉头瞧着司机座位上的人。

　　“多事！”秦仲霖嗓门稍有提高，强硬而不容反驳。、

　　“上车！不想飞了？”他冲着发愣的某妞低吼了声。

　　欧阳静知道这车秦仲霖是经过特殊改造的，再说，这车就是没改，他秦仲霖只要叫她坐，她就敢坐！

　　看了眼身旁无奈的陈峰，欧阳静平静地跨上了副驾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