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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2 ...

  •   (二)

      第二天醒来,太阳已经高挂半空。刺眼的阳光从透明的玻璃洒落,甩了一地金黄。香吉士用手背盖著眼睛,头脑一片混沌。

      昨天发生了什么事?不知道,他只知道要快些赶去芭拉蒂,不能把杂活都扔给美丽的罗宾酱。

      闭著眼睛坐起来,他抓了抓凌乱的头发,掀开被子离开温暖舒适的床铺。

      香吉士刚刚站直,由背脊传来的一阵裂骨般的疼痛顺著神经末梢爬上了脖颈。他闷哼了一声扶住腰部,这才想起昨天晚上那些接连二三的倒霉事。

      一个男人,绿头发。可笑的挂著三把刀,闯进芭拉蒂后倒在地上。他背他去医院,替他垫付了医药费,换得一身难闻的血腥味和现在这种腰酸背痛的后遗症。

      真他妈逊毙了!

      香吉士狠狠地骂了一句,粗暴地拉开衣柜门挑出一套纯黑的西装,三两下套上后踢开卧室门就冲下楼。

      这就是一个人居住的好处,随心所欲,即使把地板跺的塔塔直响,即使把拦路的椅子撞翻成四脚朝天,即使锅碗瓢盆碰撞奏出不算和谐的音调,也绝对不会有人责怪半句。

      早餐很简单,荷包蛋加牛奶,营养健康又方便。香吉士几乎是囫囵著把蛋吞进去,被噎得眼圈发红就抓起盛著牛奶的玻璃杯一饮而尽。

      以最快速度冲出门,钻进跑车关门打火,当亮黄色的跑车发出闷闷的引擎声时香吉士看了一眼表。

      正好十点。

      到了芭拉蒂,酒吧里一片寂静,偶尔有谈生意来这里喝上一杯的人也刻意压低声音。罗宾果然已经来了,她正在摆放桌椅,看见香吉士狼狈地站在门口气喘吁吁,蓝得发紫的眼睛弯起来,露出一个微笑。

      “早上好,厨师桑。”

      “早上好。”

      香吉士走到罗宾面前,伸手接过她手中的椅子,“我来吧。”

      罗宾笑了笑,把工作交给他。看著金发厨师一边平缓著呼吸一边把撞翻的椅子摆得整整齐齐,汗水从他发白的脸上淌落,划出一条虚弱的弧线。

      “厨师桑的脸色不太好,昨天晚上没睡好吗?”

      罗宾突然的发问让香吉正要落到椅背上的手在半空中滞了一下,脑子里又回想起昨晚的事情,折腾了一番回到家时已经将近两点,过了最佳的入睡时间哪里还能睡得安稳。

      见香吉士没有说话,罗宾又问;“今天早上来的时候发现这里像被打劫一样,门口有一摊血,我还在想是不是厨师桑出了什么事。不过现在放心了。”

      罗宾是个温柔体贴的女人,她知道如果香吉士想要告诉他早在摆桌椅的时候就说了,到现在都对惨不忍睹的现场不提起只言片语,说明他似乎不想谈起昨天晚上发生的事。

      香吉士“嗯”了一声。那种倒霉的倒贴钱的事他的确不想去回忆。反正那个男人不会再出现在他的生活中,那样的事也不可能发生第二次。也就没有必要告诉罗宾,省的让她担心。

      他们继续经营这家不大但却很安宁的酒吧,芭拉蒂里依然不会有奇怪的人光顾。香吉士知道这完全是托臭老头的福,□□也好毒枭也罢都惧怕他的势力,不敢踏进这里半步。比起别的酒吧毒品满天飞子弹满天飞的混乱场面,芭拉蒂的和谐实在让人安心。

      香吉士在这里的工作很简单,除非有客人要正餐的时候他才会下厨。平时一些下酒小菜之类的事情都交给其他厨师去做。在酒吧经营高峰期的时候偶尔也会帮忙端端盘子,会帮罗宾看看吧台,会时不时地为老顾客调酒。香吉士是一名资深的调酒师,经他手调出的酒颜色纯正,甘醇可口。尽管如此,也只有臭老头或是他的朋友光临的时候,他才会露一手。

      平时他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吸烟,门口那块平坦的石阶是他最常去的地方。客人不多的时候他便坐在那里一根接一根地抽烟,飘渺的烟雾模糊了眼前小巷的景致。白天的时候偶尔会有穷人来到小巷的垃圾点在里面捡些可以卖的东西谋生,到了晚上小巷就沈入一片黑暗,没有光可以到达那里,所以黑幽的径口就显出一抹鬼魅的诱惑。

      日子就这样相安无事地过著,每天都辗转在小的拥挤的酒吧和大的空旷的别墅之间。背脊的拉伤已经痊愈,香吉士也渐渐忘记那个黑暗的夜晚。绿发男人的脸也从脑海中消失,如果不是摆放在角落里的黑白红三把刀时不时地炫耀它们的存在,香吉士或许以为那一切不过是一场梦。

      今天晚上的天气很好,尽管是下弦月光芒一样惹眼。柔和的颜色铺在地上,连蒸腾起的灰白烟气也染上一缕。

      罗宾穿著性感的小衫和超短裙挎著一个亮晶晶的黑色皮包从酒吧里走出,看见坐在门口叼著一根烟的香吉对他莞尔一笑。

      “还不回家?”

      “啊……月色很美,想坐一会再回去。”

      “的确很美呢。”罗宾抬起头,仰望天空,俄而又笑道:“不过还是不要太晚回去,我先走了。”

      “嗯,路上注意安全。”

      紫色的车子从香吉士的眼前开走时,他嘴里的烟已经抽到了尽头。捻灭零星的火光,他站起来,推开酒吧的门。

      和每一天这个时候都一样,酒吧里的各色灯光啪地熄灭。香吉士摇头笑了笑。又到十一点了,真是个不吉利的时刻。

      想起某天晚上的十一点,那个满身是血的男人给他带来的一连串的倒霉事。墙角的三把刀即使在全黑的状况下依然可以透出雪白的锋芒,明明套著刀鞘,但是危险的存在感却让人无法忽略。

      香吉士拿起桌子上早就准备好的塑料袋,那里面装著一瓶特级年份的红酒和晚上剩下的糕点,反正今天晚上夜色这么美,回到家不如开瓶好酒躺在天台赏月,运气好的话说不定可以看见流星。

      嘴角飞扬起一丝笑容,香吉士拎著袋子快步走到门口,后面微不可闻地响起金属碰撞的声音。

      一个冰冷的物体抵住了他的后脑。

      香吉士知道那是枪。

      “别动。”

      陌生的声音在黑暗中炸开,低沈无波澜,掩饰不住的杀意。

      香吉士对此没有任何恐惧,甚至有些可怜这个冒失的家伙,找麻烦偏偏找到他的头上。

      后面的枪支稍稍移开,但是枪口依然对准他,持枪的男人继续说:“现在……”

      他的话没能说完,香吉士已经展开了行动,身体迅速转过来,抬腿对著那个倒霉蛋的脑门劈去。

      一抹绿色迅速扫过,暗红色的眼睛有些惊讶,三只耳坠因为主人突如其来的动作叮当作响。电光火石之间,香吉的腿在离那个人几厘米的时候被他侧身躲了过去。

      “是你!”

      香吉士瞪大眼睛,即使黑暗中也可以清晰地辨认出那头生机盎然的绿发,男人的装束和那天晚上一样,白色T恤黑色裤子,只是外套不见了,三把刀也不见了。

      腿部肌肉暗暗蓄力,香吉士恨得咬牙切齿:“你他妈的还敢来找事啊!”

      男人又避开他迅猛的一击,红色的眸子在黑暗中像野兽一样闪著独特的光亮。

      “我来找你问几个问题!”他说。

      “妈的!问问题用拿把枪指著老子吗?!把老子的800贝里还回来!”

      那天晚上积蓄的一股怨气爆发出强劲的力量,香吉士本就富有破坏力的攻击把周围的一切凿了个细碎,除了眼前这个面无表情轻巧闪躲的男人。

      “什么800贝里?”男人一边躲一边问,有条不紊丝毫不乱。

      “想赖账?那天把你送去医院后被缺德庸医敲诈了800贝里!”香吉士说话间没有停止攻击,“本来是想算了就当扶贫了,不过你小子居然给我恩将仇报!”

      这句话伴随著一声巨响,香吉士的脚重重地踢到墙上,离男人的耳边只有几厘米的距离。墙面剧烈地摇动了几下,把不远处的画框给震碎下来。

      “你真不是一个乖顺的男人。”

      那个人调侃地说:“我不用枪指著你,但是我希望你认真地回答我的问题。”

      香吉一愣收回脚,站直了盯著他:“什么问题。”

      “我的外套还有身上的三把刀哪去了?”

      外套无疑是那天晚上他穿著的黑色夹克,在香吉士离开医院的时候还完好地穿在他的身上,如果丢了也是在医院里,他上哪知道?至於那三把刀,这个男人打招呼问问题的方式还真让人不爽,怎么可能轻易让他得逞!

      “不知道。”香吉士面不改色地回答。

      “你的眼睛在说谎。”

      妈的死绿藻头!黑灯瞎火你能看见老子的眼睛吗你!

      香吉士本来想说“你的嘴也在撒谎”,后来又觉得这样的话太没营养。反正持枪的人不是警察就是坏蛋,没有警察会用枪指著像他这样没违法没乱纪的大好青年,那么就是后者。既然如此,不如为和平的社会做些贡献好了。

      男人笃定香吉士会和他心平气和地谈论“外套在哪三把刀在哪”这种无聊话题,不过当香吉士的腿向著他的胸口袭来时他也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惊讶,只是改变应对的手段,不再单纯一味地躲闪,而是准确无误地擒住那条纤细强健破坏力十足的长腿。

      “咚!”前额重重地撞在一个坚硬的物体上,巨大的冲击力带来的后果是脑中一片漆黑。

      好疼。

      后颈被那个男人的一只手死死地掐住,整个身体被平压在酒吧光洁的桌面上。香吉士缓过神来想起身,后背贴上男人健壮的前胸,想抬腿,膝弯被男人的腿死死的卡住。

      这算什么?这个人整个都压到他的身上,就像是凶猛的野兽钳食猎物悠然自得。

      狗血比喻!

      男人的另一只胳膊弯起来,臂肘抵住香吉士头边的桌面,伏在他的耳旁低声说:“不要以为我不敢对你怎样。”

      如果用一个形象的比喻来描写香吉士此时的表情,那就是无数个井字在他的额角上成群结队一字排开。

      “好啊死绿藻!你有种!有本事就试试看!”

      香吉士嘴上不饶人,蓝色眼睛斜睨著男人,透著不屈不挠的傲性。男人对那个形象的“绿藻”称呼显然不太满意,掐著颈子的劲又大了一些,香吉士的侧脸紧紧地贴在桌面上,摩擦的生疼。

      “妈的!当初老子就该让你在医院里风干!”他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不对,是该让你这个混蛋在这里把血流干!”

      男人对於他开口就爆粗话的习惯没有太多的恼怒,只是皱了皱眉:“我对那种医生在里面排队,警察在外面排队的地方没兴趣。”

      “呵呵,警察终於通缉你了吗?”香吉士想笑,可是扯起的嘴角却被牢牢压住。

      “我本来就是个通缉犯。”

      男人不以为意地接口,再一次俯下身体贴著香吉士的耳朵问:“我的东西到底在哪里?”

      “不知道!”妈的!老子怎么知道你这个死绿藻头的东西在哪!

      男人用认真的眼神盯著香吉士看,即使背对著他也能感受到那种像针刺一样的考究目光。这个男人接下来要做的事很明白,电影里通常这么演,问不出口供,下一步就是杀人灭口。

      不过香吉士不想坐以待毙,他可不想就这么不明不白死在这个男人手里。被压在身下的手艰难地摸到桌洞,如果没记错,今天下午削苹果时顺便放进的水果刀应该在这里。

      手已经摸到了冰冷坚硬的物体。

      下一秒,香吉士感觉男人的另一只手从桌子上离开,几乎是同时,脖子上传来一阵剧痛,电流滑过让他身体痉挛著弹跳一下,心里暗叫“不好”,眼前一黑顿时失去了知觉。

      男人收起电击器,伸臂捞住香吉士下滑的身体,从他的手中抽走那把紧握著的水果刀。

      “真是不好驯服的家伙!”

      他自言自语著,把那把亮闪闪的小刀远远地扔到一边。锋利的刀芒在漆黑的空间里闪著阴森森的光。

      “看来还得自己去找了。”

      幽美的月光不知何时移步到这个陷入死寂的酒吧,映照出男人俊美的面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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