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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三十二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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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子衡觉得眼前所以的人和物都变得非常非常的模糊,她想伸出手去揉自己的眼睛可是她发现自己连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每张嘴说什么,话还没有出来,粘稠的血已经自口中溢了出来,她是不是快死了?
阖上自己的眼眸,冯子衡终究支持不住睡了过去,她真的很累。
站在屋外的梅超风愣是想不到有人会先她一步替师傅挨了那么一掌,从来到这里梅超风就知此女子是跟在师傅身边的人,究竟是师傅的谁,她是不知道,不过她可以清楚的明白此女子不能死。
不过让师傅耗费功力去救她也甚为不妥,那西毒欧阳峰甚为毒辣狠戾,如果师傅在这里为了救人而耗损功力就太不划算了。
于是未等黄药师灌输真气给冯子衡,她已先行一步来到冯子衡的身边将她轻轻的扶起来灌输真气护住她心脉以及受了重伤的五脏六腑了。“恩师,这位姑娘弟子来救,假如欧阳锋再来偷袭,您在这里耗损功力实为不妥。”
梅超风的话让黄药师自知有理,可是冯子衡他不能不救,若不是为了救他,她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冯子衡的手被他握在掌心,纤细柔弱的手被他的手紧紧的包裹住了,感受着冯子衡的手渐渐的失了温度,黄药师的心里想着:她会活着么?
她怎会死去?前一刻她伸出带着一丝淡淡血痕的手来到自己的脸庞问自己痛不痛?痛?阿衡死的时候他痛过,那种痛让他无法呼吸。若不是蓉儿还小,也许他早就随阿衡去了。
……
穆念慈呆在一边大气都不敢喘,她只能颤抖着跌坐在地上。她现在唯一的亲人只有冯子衡,失去了义父义母之后,她已经不想在失去任何人了。
欧阳锋离开之后,欧阳克便拄着穆念慈替他做得拐杖下了推车,靠着拐杖一步一步的来到屋门外,看着屋里仿佛快死掉的冯子衡,欧阳克的心里升起了奇异的感觉。与冯子衡相识到现在场景,仿佛一切的一切都在眼前。初见时这个女子狡黠过,厚着脸皮赖掉一切。第二次见时,见她如此不待见自己,他心生了有趣。第三次……每一次见面冯子衡都会给自己不同的样子。
这些都是她吗?也许是吧。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她爱护着穆念慈,保护着她,不想让她受伤,所以她一次一次的不想自己接近穆念慈。只是她忘记了穆念慈已经不是孩子,而他也不会去伤害自己心里面认定的人。
来到穆念慈的身边,欧阳克靠着拐杖坐在地上,看着那张泪如雨下的娇颜,欧阳克的嘴角浮现了一抹苦笑,叔父这一掌怕是着着实实的害了他。
转头看着欧阳克,穆念慈突然发了狠,一股子的恨就这样发泄了出来,她的嘴巴狠狠的咬在了欧阳克的肩膀上,那种肉快被咬下来的感觉虽然很痛,可是那种痛又怎么和她心里的痛比。
他没有任何的闪躲,没有任何的皱眉,只是任由穆念慈发泄她心中的伤痛。
这一掌不是打在她的身上,却着着实实的伤在了她的心里,躺在那边的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挚亲了。
“如果恨,如果痛就咬吧。”带着一丝闷闷的声音自穆念慈的头上响起,她松开了嘴巴没有在咬下去,嘴里的腥甜告诉自己欧阳克的肩膀已经被自己咬得鲜血淋漓了。
“为什么……”手紧紧的抓着欧阳克的手臂,穆念慈的眼泪大颗大颗的落下,滴在了欧阳克的手背上,灼伤了他的心。
欧阳克是何许人也,他是小坏蛋,他亦是一个多情之人。他对任何的女子都多情,却从未对一个差点害死他的女子心生怜意,若不是黄蓉那死丫头教她,穆念慈也不会带他去那边让自己的双腿残废。
活了三十个年头,他终究遇上了一个让他倾心甚至连生命都甘愿付出的女子,只是这个女子偏偏不喜自己,甚至讨厌自己,甚至差点害死自己。
明明该恨她的,可偏偏对上她的泪水,他就恨不了,也许自己在穆念慈的面前已经输得一塌糊涂。
……
梅超风额上尽是薄汗,这一救她已做好成为废人的准备了,只有将自身的功力全给了冯子衡,方能将她从鬼门关拉回来。
看来恩师让她做的这三件事,她最终只能完成这最后一项了。
功力全给了冯子衡,梅超风终究功力全无,她倒在一旁轻声的开口道:“人是救回来了,可是醒来却需要这位姑娘的意志。”
见梅超风脸色苍白的模样,黄药师伸手便搭上了梅超风的手腕,眉头紧锁的他放下了梅超风的手腕眼里尽是感伤。梅超风叛离师门的情景历历在目,一晃已数十年已过,当年带她回岛收她为弟子的场景仿佛就在昨日。
梅超风已是废人,虽然还活着,可是她自知罪孽深重。“恩师,您在归云庄上叫弟子做的那三件事,恐怕这头两件事弟子是办不到了,可这最后一件事弟子已完成。”
功力全部用来救冯子衡了,这摧心掌和九阴白骨爪的功夫自然也没有了,没有了九阴真经的功夫,她梅超风也只是一个普通不过的妇人罢了。
一手揽着冯子衡的黄药师记起在归云庄对她说的话,让她办的事,没想到她一直记着,为了不让自己耗费功力救助冯子衡废了一身的功力,他还执着让她去办其他事作甚呢?
“好!好!余下那两件事也算不了什么了。我再收你为桃花岛弟子罢。”眼前的这个人是自己的弟子,纵然她做错了很多事,终究还是自己仅剩的几名弟子之一了。
梅超风背叛师门,实是终身大恨,未曾料想在武功尽废成为废人之际竟能得黄药师原宥,不禁大喜,也不顾自身是否无力,勉强跪倒地面上重行了这拜师之礼,磕到第三个头之后,黄药师点点头道:“等找回你小师妹后就随我一起回岛上去吧。”
“是,弟子多谢师傅。”能得到黄药师的原谅,梅超风喜不胜收。
两个弟子已经重入自己门下了,现在只剩下曲灵风、武眠风和冯默风三人不知所踪了,实属一大憾事。
怀中女子的体温渐渐有了温度,原本惨白的面容终究有了一丝血色,见她没有生命之忧,黄药师一直冰冷的面容总算了一丝浅浅的不易察觉的笑意。
终究你没有死!
忽然门外一声马嘶,只听一个女孩的声音响起。“这里就是牛家村啊……我怎么知道有没有人姓郭?你是姓郭么?”
这女孩的声音刚落下,又听到一道急躁的男声响起。“就这么几户人家,难道村里的人你都认不全?”这人讲话极不耐烦,说着便推门进来,没想到一进来便瞧见了那屋里呆着的几人。
看着梅超风跪在地上低头不语,黄药师手上抱着看似受了重伤的冯子衡,穆念慈扑在那叫什么欧阳克小子的肩膀处低低哭泣时,进来的人除去瞎眼的那位外几乎都有点傻眼。
现在是什么状况?谁能告诉他们怎么回事?
“冯姑娘?穆姑娘?”原来这进来的却是那江南七怪缺一的江南六怪,韩小莹见这桃花岛岛主黄药师抱着受了重伤的冯子衡一脸的惊愕。
抬头见郭靖的师傅都来了,穆念慈忙起身擦干了脸上的泪痕,她知子衡已无生命之忧,可要醒来却是一个问题,若没有要活的意志,冯子衡有可能一辈子都会如此。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虽然口头上要问问,不过朱聪是个聪明人,看现在这状况大致也是了解了几分。
黄药师并未想理会七怪,他现在只想带冯子衡去安全的地方让她能够好好的修养,再者梅超风现在的情况也需要修养。
“超风你跟着这姓穆的丫头一起到牛家村的西头来找我。”淡淡的丢下这句话,黄药师便抱着怀中的冯子衡,飞步离开了这个破酒店,这里离冯子衡的家还是蛮近的,轻功去那边的话不消两个时辰。
……
回到那简陋的屋子,黄药师将冯子衡轻轻的放在木板床上,幸好前几日多加了几层被褥铺上,不然现在让她直接躺在木板床上甚为不妥。
黄药师立在床边,注视着那张带着一丝血色的苍白面庞。他从未认真注视过冯子衡,过多的原因是害怕看到这张太过熟悉的脸。
每一次看着她总会想起阿衡,只是现在……他已经不害怕了,她不是阿衡,她只是冯子衡,一个和阿衡相似的女子罢了。
冯子衡双眼紧闭,她的面容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一点都不像蓉儿所说的二十有八。明明经历了很多世故为何还是容颜未改,依旧如此年轻。
岁月的痕迹完全没有留在她的身上,沧桑似乎离她很远很远。
黄药师的青色衣衫上早已布满了猩红的血色,这血不是自己的,是冯子衡的。而冯子衡的身上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他是男子不便为她换衣,现在也只能等那个姓穆的丫头回来了。
他坐到了床头边的木椅上回想着冯子衡对他说得话。
她嘴角溢出了鲜红的血对着自己说:‘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她那冰凉的指尖划过自己的面庞,眼眸里带着淡淡的伤痛问自己:你……到底痛不痛?
痛不痛?
他自然痛。
他痛彻心扉却依旧活着。
数十年的沧桑,除了蓉儿,整个桃花岛就只有自己以及那些哑仆。那里如冯子衡说得那样很大很大,可终究大不过这个世界。十五年的孤寂让他渐渐习惯了,因为习惯了,心也就静了。
他已经习惯了痛。
抚上冯子衡的面容,他嘴角勾起一抹寂寥的笑容。“十五年了,都习惯了,你说我为什么要继续痛呢?冯子衡,你为何要对我说这话,你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