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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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头天色已暗，早已过了掌灯时分。
有微弱的光穿透纸糊的花窗，照亮了窗边地上小小的半圈圆，光线的来源是走廊上不知何时被点亮的灯笼，然而光线照不到他们所在的这边，床上依旧是昏暗一片。
结果到头来她没有自尽，只是非常埋怨他刚才过于放纵的逞欢。
总是一副文文弱弱，装得好像下一刻就要断气的模样，没想到这个男人可以狂野得这么没有节制。
“不要看！”
扯过一旁不知是谁的衣裳披在身上，墨瞳全身虚软得像一滩烂泥，趴在床上以后就再也不想动，然后睁大浮现些许倦意的眸子，瞪着身旁纵使看不见表情，也能隐约猜出他是如何欢悦，而且挂着不知餍足慵懒淡笑的可恶男人。
“心都给妳了，不看妳看谁？”知道她在黑暗中看不清晰，故意挪到她面前，一手支着腮侧卧，目光有些遗憾地流连在被遮住大片春光的雪白美背。
喷在脸上的吐息好烫，如此近的距离，即使刚才还做过如此亲密的事，还是让她忍不住红了脸。
“听说，男人在床上都很会说甜言蜜语。”而且还很好说话。
了解到她想要报复的心理，司马懿满是惋惜地道：“那还真是抱歉，这张床除了妳，没有任何女人曾睡在这上头，像我刚才那样的甜言蜜语，也只有妳一个人听到过。”
她张了张嘴，显然非常惊讶，心想难不成他跟另外两位夫人行房都是在她们房里而从不让她们进他的寝居？
“真的吗？”她才不相信，“那么司州司马府里那张床呢？”
“妳要是喜欢，我命人搬过来，反正妳会是躺在那上头的第一个女人，也是最后一个。”
意思就是说，他从不跟人同睡。
“谁、谁要都睡你的床的啦！”
应该是问谁要睡遍他的床才对，可是那个说法……太令她汗颜了啦……
她不是喜欢斤斤计较的女人，真的不是。
“司马懿，我有事情要问你。你把那些人不是处死就是处以重刑，到底是什么意思？”对了，这才是她的目的，她都快要被他的“美色”迷惑到忘光光。
听见她这么问，他的手抚上她的脸颊，以大拇指轻轻摩擦着，像是想要事先安抚她的情绪，以免她会被接下来他要说的话吓到。
司马懿沉声道：“那些人全部都罪该万死。”
“这个世上，没有谁是必须死的。”咬了咬下唇，墨瞳下意识躲避他的碰触。
这个男人说的话叫人心里发寒。
或许，他本来就是这么的狠心？
“有的，妳要相信我。”司马懿否定她的说法，并加重口气去动摇她的意志。“谁要给妳一巴掌，我就毁了她的脸；谁要敢用眼睛想要染指妳，我就挖了他的双眼；谁要敢用手碰触妳意图对妳不轨，我就砍掉他的双手……同样的，今天妳看到的不过是对当年其中一个曾欺凌妳的人所得到的报复，但很可惜她已经死了，我未能如愿好好折磨她，所以我用她的孩子取代她，承受那样的惩罚。”
“你……不需要那么做！”墨瞳完全听得目瞪口呆。
他的残忍狠绝竟然都是为了她，那她该是如何的罪孽深重？！
“可是我需要。”他说得肯定，“对于妳曾经经历过的那些，我会感到心痛，感到难受，我无法为妳弥补什么，唯一能做的就只有这些。”
“司马懿！你就不怕死后会下地狱吗？”
他会痛，她又何尝不会？他的言辞已经叫她的心好像被利刃用力戳刺着一般，流淌着鲜血在疼痛了。
他没有必要为她做那些会沾染得满手血腥，连饶恕都不能被饶恕的罪大恶极之事，就算要做，也不该是由他来做。
他算得上是她什么人？什么人呀？！他真正爱的人是柏清婉，他只不过是把她当成姐姐的替代品而已。
再说，村民被贼人虐杀，村子被焚毁以后的那些年，她确实经历过许多，或许艰苦得令人生只剩下一片灰暗，或许不堪回首，或许至今每当回想起来她都会忍不住难过得想哭。
可是如今，那些都过去了，她再也不会把那些放在心上，当年那个那么弱小，受尽被权贵人家欺凌，又无法在乱世中独自求活的小女孩早已与她背道而行，他又何必……让自己的罪孽再沉重上几分？
“我不怕下地狱，但是我怕地狱里没有妳。”他突然把她搂进怀里，然后抱得好紧好紧。
这样的深情，无论对谁，即便是把她只当成是替代品，她也是无法回应的，但她早已有了陪他一块下地狱的觉悟。
“但是我还是不需要你为了我做那些……”
“怜悯和爱都要给别人，只把恨留给我吗？”真是狠心的女人哪，明明他都已经这么努力的向她表明心意了……
“才不是你想的那样！”墨瞳回抱他，双臂圈上他的脖子，却因为身躯的虚软无法太用力，然而她的话却坚定。“我答应你，只要我苏墨瞳还活在这个世上的一天，我就跟你永不分离，永远相随。”
所以，无论是天堂还是地狱，无论那条路上是否遍地尸骨血流成河，她都会陪着他一步一步走过去。
他的眉，轻轻扬了扬，脸上有了浅浅的笑痕，在黑暗中她依稀看得见。
“瞳儿，妳的愿望是什么？”
她的神情有那么片刻停滞。“哎呀，难道真像那些书上说的，跟我翻云覆雨以后就问我想要些什么，然后急着甩开我吗？”
“打妳的小屁股，居然敢把我当作那种男人。”说着，他还真的动手在俏臀上重打几下，引得她连连惊呼求饶。“还有，是哪本书上说的？”
要知道是哪间书肆排版定制的，他一定要下令放把火把那个书肆烧成一堆山一样高的土灰。
“21世纪的爱情小说。”
“21世纪？”那是什么鬼东西？
“没有，没什么。你不需要知道也没关系，这样就很好，我可以一直跟你在一起就很好了……”
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怎么觉得她眼中好像闪过一抹淡淡的忧愁？
是什么事令她如此困扰？那个什么21世纪吗？
司马懿发出一声重叹。“我只是想补偿妳那些年的痛，告诉妳，现在这里有一个人很爱妳，他以后能成为妳的依靠，能给予妳一辈子的幸福。”
“那就给我看盛世太平。”
“嗯？”盛世太平啊，这可真是渺茫的愿望……
“等乱世结束以后，陪我去看东海的波澜汹涌，西塞的纷然大雪，江南的烟雨迷蒙，漠北的荒沙浩漠……这样，好吗？”
如果真的要说愿望的话，就只有这么一样了，虽然他们活着的时候都无法看得见。
“好，我答应妳。只要是妳的愿望，我都会为妳实现，妳喜欢莹儿，我就把她过继给妳，当妳的女儿。”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说起莹儿，她发现自己还有旧账没有跟他算清楚。
“司马懿，你这个狡猾的男人！”
“怎么了？”他在笑，笑声听起来好无辜，用下巴不住磨蹭着她柔滑的脸颊。
没好气地用手捧住他的脸，固定在自己上方，不让他再继续作怪：“你居然让莹儿天天跑来问我什么时候肯嫁给你。”
以前是养不教父之过，现在是他教得太好，好的坏的狡猾的坑人的，全都教给了莹儿。
真是太可恶了，快点把那个又可爱又腼腆讨喜，偶尔爱发脾气的小莹儿还给她！
“那么，请问苏姑娘什么时候愿意嫁我为妻？三书六礼、礼服嫁裳、下聘酒席、喜帖宾客，样样都不缺，就等着妳苏姑娘一个点头。”他什么都会一手包办，根本不需要她费心。
然而，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蓦地浇灭了他眼中期待着她给予响应的热情火焰。
“我才不要嫁给你。”
“妳说什么？”司马懿的脸色突然阴沉下来。
分明已经把身子给了他，却跟他说不要嫁他为妻？
他的脸色很不好看，真的很不好看，若是此时房内有点灯，她一定能看到那张本就冷得有点像冰的俊颜是何等的恼怒狰狞。
“我不要当你的妻。”墨瞳重复一遍。
不同的说法，却是一样的回答，表示她的决心到底有多坚决。
“为何？即使无法立妳为正室，我也会用正妻之礼迎娶妳。迎亲用的八人大轿，路上的鞭炮齐鸣锣鼓喧天，请来司马家认识的各地商贾，曹魏的武将权臣当宾客，甚至是婚宴上的奢华酒席，一样都不会比当初我迎娶张春华时候的差，只会比她的更好。难道这样还不足以让妳相信我对妳的真心？”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真是的，比他当年迎娶张春华的时候还要好，这有什么好值得骄傲的？
反正这不都是要与另外两个女人共享同一个男人，她根本就没有感到半点优越感好不好？
“……还是说妳怕我喜新厌旧，与妳成亲后便逐渐冷落妳？”
“还是不对……”她看怕被冷落的应该是他吧？毕竟她对着病患和药材医书的时间可是比他还要多哦。
“那到底是什么？”第一次，司马懿瞪了她，而且还是在她看不清事物的黑暗中。
这样又不是，那样又不是，弄得他一个头两个大，让他都觉得自己好像快要变成个毛头小子，因为几番苦苦追求仍是得不到佳人芳心而变得毛毛躁躁的。
看不见他的瞪视，墨瞳闭了闭眸，道：“司马懿，我问你。在你心目中，我是什么样的存在？”
因她提出的问题，他有些怔忡，半响以后才给予回应。
“在我心里妳最重要，比任何人对我而言都要重要，妳是特别的。”
“那就让我一直当你心里最特别的那个存在好吗？唯一的。”她不要成为他的妻，若是答应了他的求亲就同等于是要跟另外两个女人分享他，无论是他的身子，抑或是他的心。
“妳……”他不想答应。
墨瞳柔声劝说：“名分于我们没有任何用处，我不当你的妻，但我会陪在你身边，直到生命结束前的那一刻为止。”
只要是认识他们的人，都会直接把他们的关系归类为“夫妻”，根本就没有任何一个例外，人前人后，他们有夫妻之实只是无夫妻的名分，这样，这个仅仅只是进行一大堆繁琐礼仪的亲，结与不结又有什么关系？
“不肯嫁我为妻，那若是将来有了孩子，该怎么办？我可不想被人说我的孩子没有娘。”
他的嗓音好沙哑，好像正强烈隐忍着什么似的在哽咽，让她听得也有些于心不忍。
“他会姓司马，他会是我们的孩子。而且只要是我活在这个世上的一天，我就绝对不会离你而去。”她给了保证。
那曾经是……她最痛恨说的话呀！
司马懿叹息着，终于让步。“好吧，但若是改变主意了，随时都可以来跟我说。”
“好。”
这个男人或许对别人性情狂傲很难相处，或许做过许多坏事，但他对她的心却是真的，他真的对她很好。
胃传来一阵抽搐，她才想起从中午开始自己就没有进过食，而且经过刚才那么剧烈的运动，体力确实消耗得特别快。
“司马懿，我饿了……”墨瞳微微红了脸。
“我去让下人做些饭菜送过来。”
“不要！”拉住放开她，正欲下床穿衣的男人，她羞到脸蛋红得像熟透了的苹果。“我可以去做……”
“妳还有力气去做那些？”
听出他话里颇有“既然妳还有力气，那我们再来几次吧”的暗示，她连忙摇头否认。
“我只是觉得好丢脸！”
午时他抱着她急急回房的事，相信早就传遍了整个府邸，她还哪里有脸等着让下人送食物过来呀！
“那有什么好丢脸的？”他转了回来，“他们不会笑话妳的，他们只会为我感到高兴。”
“当真？”
“嗯。”他非常肯定，轻拍着拉着自己的那只柔荑，在她松开以后取过衣服穿上。“乖乖穿好衣裳等我回来。要是妳没力气穿的话，我不介意回来以后为妳代劳。”
墨瞳抓起床上的枕头朝他扔去。“你快去啦！”
司马懿没有回话，接住枕头以后放到案上，点了灯，跟着哈哈大笑着推门走了出去。
这下还真的是羊入“狼”口了。
诶诶，明天她该如何跟莹儿说明白呀？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十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