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宅》石锅小笼

5、第 5 章

　　玉儿见我神情不对，迭声逼问我到底怎么了。我忍不住抱住玉儿放声大哭，却还是不敢说自己下毒失败的事情，只说遇到了表哥被他调戏，还有他晚上要来。玉儿惊诧的叫道“小姐，您怎么不告诉少爷啊。他会帮你的啊。”我低头哭泣，心道，若是表哥告诉凌才我要下毒的事，凌才会恨我才对。我连连摇头“别说了，你快走罢。我不能连累你。”

　　玉儿忙道“怕什么小姐，晚上咱们将院门紧锁。就算表少爷敲的震天响也不会有人听到，就算有人听到，只会让表少爷离开，总不会怪我们守规矩罢。等明日，小姐去跟夫人老爷说要回清水庵继续守孝，等孝期满了，再谈婚事。到时候，凌才少爷说不定就能劝夫人回心转意了。”

　　我心神俱乱，听玉儿说的头头是道，也觉得有理，便答应下来。打定主意，怎么敲都不会开门。

　　忐忑不安到了晚上，玉儿为了陪我，便和我同睡。果然不过到了一更天，就听门外敲门声起，我抱着玉儿，两人瑟瑟发抖不敢说一句话。门外敲门声一阵一阵没有停下，总算大概过了半柱香的功夫，敲门声停了下来。玉儿颤抖的声音说道“小姐，表，表少爷，大概走了罢。”

　　我仔细听听外面没有声音，也放下心，勉强露出笑脸“还是玉儿聪明。应该是走了。”玉儿安慰道“等明日回了清水庵便没事了。”

　　我们两人躺下睡觉，心中有事便睡不安稳，迷迷糊糊中就听到院中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我有点担心便起身去瞧。刚把房门打开，表哥便直推着我进来。“表妹，想是忘了我们约好的事儿了。”表哥醉醺醺的说道。

　　“表，表少爷！”玉儿从床上冲了下来，护在我身前。表哥皱眉看着玉儿“有你什么事，给，给本少爷，滚开！”说着便上前拉扯，玉儿毫不相让。我见玉儿也有胆色，便壮大胆子，抄手拿了花瓶在手，冷冷说道“我敬你为兄长，你为何深夜闯进我房里？就算大娘再宠爱你，恐怕也说不过去罢。”

　　表哥不怒反笑“啧啧，现在理直气壮起来了嘛，是谁啊，下午怕的像个老鼠似得，不怕我告发你了？”

　　我冷笑一声，时间过了那么久了，就算他想告发证据也没有了。只要死咬不认就行。表哥见我不理“哦，如此你就大叫罢，让大家看看，你房里有男人，到时候，我要是不愿意娶你，你只能去沉江。”我看着表哥恨得咬牙切齿，表哥见我发愣，仗着酒性，一把将玉儿甩到一旁，自己扑了上来。

　　我见他扑过来，本能的就将花瓶往他脑袋上重重敲去。却被他灵敏闪过，反手夺了花瓶，随意扔到地上。将我双手反剪，凑过充满酒气的臭嘴便要亲我。

　　我心想我连死都不怕，难道还会被你轻薄不成。只是没想到大仇未报，便要和娘在九泉见面，怕是娘也会觉得我不中用罢，泪水直流，闭紧双目，就要咬舌自尽。

　　就听表哥一声“啊”捂住头放开了我。我忙睁开眼睛，就见玉儿歪着身子，举着绣蹬，正气喘吁吁的看着表哥。表哥一个转身，便将玉儿手中绣蹬夺过，嘴里骂骂咧咧“死丫头，居然敢砸你小爷我，哼！”玉儿往后退了几步，大喊“小姐，快走快走，去叫少爷！”我顿时领悟，夺路而逃“玉儿快些逃，我们，我们。”

　　表哥见我要走，气势汹汹就伸手捞我。玉儿用尽力气将我推出门外，转身便将门给关起锁住。就听她在门里大喊“小姐去叫少爷，只有少爷能救小姐你。小姐，快去，别管奴婢了。”

　　我犹豫片刻，一跺脚便往院外狂奔。凌才的院子在郑府最好的地方，紧靠正房，离我住的院子还是有些院。我气喘吁吁却半点不敢停下喘口气，一股脑儿冲到凌才的房里，一把拉过凌才就跑“快，快，快去救玉儿！”凌才疑惑不已，拦住我“二姐，到底怎么了？玉儿怎么了？好歹也容我更衣啊。”我焦急大叫“别问了，快跟我走，快些，不然玉儿就没命了！”

　　凌才见我说的危急，便不再问什么，又见我喘得不能自已。也不避嫌了，将我负在身上，我挣扎的下来“别管我，你快，你快去救她。我跟在你后面便可。” 凌才又皱了皱眉，才飞快往我院子跑去。

　　等我好不容易跑回我的小院，就见凌才已经不见了。屋里一片狼藉，玉儿正瑟瑟发抖的用被子裹住自己。我快步走了过去，玉儿见我到了跟前，哇的一声放声大哭“小姐，小姐。玉儿，玉儿被表少爷，被表少爷他。”我死命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来，猛得站起身。

　　“玉儿，我算明白了。这里根本没有我们的活路。哼，好好好，要死大家一起死去罢！”我往外边走，玉儿挣扎的从床上滚落下来，死死拉住我的裙角“小姐，你别去。你要是去了，玉儿不是被白糟蹋了吗？明日，明日我们回清水庵再也不出来了好不好？玉儿永远陪着小姐，只要，只要小姐不嫌弃玉儿已经不干净了。”

　　我终于忍不住也放声大哭起来，想起来，这是我懂事以来第一次那么纵情的放声大哭罢。

　　我抱着玉儿点头答应“就算大娘不同意，我也会带着你回清水庵。”玉儿抽泣两声，突然想起什么“小姐，快，快，少爷，少爷刚才追着表少爷出去了。可千万别出什么事情。”我一凛，凌才性子急，见到这幅情景，必定会去找表哥算账。

　　还没等我出发去找凌才，就见大娘身边的张嬷嬷走了进来。她先左右看看，皱了皱眉头，冷冷说道“二小姐，夫人叫你和玉丫头立即去见她。”我冷冷点头，该来的总是要来，躲也躲不过。我摸摸头上娘留给我的玉簪子，玉儿拉拉我的衣袖“小姐，您答应玉儿带玉儿走。您，您。”

　　我看着玉儿可怜兮兮的看着我，心一横“好。我应你。”说着让她坐着，自己去拿了新的衣物给她换上，却见她浑身青紫，又隐隐有些血痕。心里一酸，又强忍着不敢滴泪。好不容易给她换好，我们两个对视苦笑，便互相搀扶着走去了大娘的院子。

　　等到了大娘的屋子，还没进去，就看见表哥貌似委屈的站在大娘身后，而凌才则怒气冲冲的瞪着表哥。

　　“跪下！”大娘冷哼。
　　我眯着眼睛看着大娘，大娘又道“反了你。给我跪下！”大娘身边的嬷嬷紧走几步，狠踢我的膝盖，我猛得跪跌在地。玉儿扑上来扶住我，跪在我身旁。

　　“娘！你也太是非不分了！”凌才怒道，“住口！这里的事情不要你多管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你且放心，我会给这丫头一个归处。”大娘狠狠说道，挥手让人驱赶凌才出去。凌才满脸怒意的坐在一边，不肯挪动半步。

　　大娘无法，低头怒视我“好啊，你好大的本事。不愧是有个狐媚的娘，教出一个好女儿啊。还没过门，就让自己的丫头勾引未来相公！还害得他们表兄弟为了你这个丫头大打出手。”

　　我抬头“你想说什么便是什么！上天有眼，不是不报只是时辰未到，我且候着，我睁大眼睛瞧着你！”凌才有些惊讶我突然的强硬态度。

　　大娘转头看向凌才“瞧瞧，这就是你嘴里被我错待的二姐姐。你看看，我还没说什么呢，她倒咒我有报应来了。”凌才张嘴想说什么，大娘却举手打断“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她转过脸看着我“虽然你对我不敬，我却怜你，毕竟你是我的女儿。如今你还在热孝，不便成婚，怕将来我们忘了你的婚事，让自己丫鬟先入门，也不是不可。”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世上怎么有人能将谎话说的如此顺畅。“你让凌才去看见那一幕，不就是怕冲天不认账吗？其实何必担心！”

　　大娘转了脸色，将冲天表哥喊到跟前“你看看你，你说你表妹请你去喝酒，你怎么就去了呢，你也不避讳她还戴孝呢。让丫鬟服侍你，你受了便是，事后认账也罢。何必匆匆就走，让你表妹担心你反悔，还去惊动了凌才。若是让外人知道，还以为我们内院里都是这些肮脏事呢。”

　　凌才转脸看着我，我见他神色心先冷了。凌才必是对刚才的事情开始有些怀疑起来。凌才见我脸色惨白，便又转头对大娘说“娘，你说的什么胡话，明明是冲天表哥闯了进去！”大娘问道“既然你说你表哥闯进去的。我且问你，谁给开的门？我们内院可有规矩，晚膳之后便要落锁。你冲天表哥又没有飞天的本领，哪里能进得去。”

　　凌才又转眼看我，我心更凉了，是了，他是怎么进来的。忽想到我们院中有块大石，刚才匆忙之中看到大石上有些泥印。张口辩白“哼，若是想入院中，只要踩着石块便能爬进来了。”大娘微微一笑“凌才，你看你二姐姐多清楚这爬墙的功夫。”

这姑娘醒悟了，越是软弱便越会受欺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