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青灯》aihaosama

34、第十二节

　　且说北宫凭他们，跟着钟弈俊下到了塔内之后，原本一直跟得好好的。
　　谁料这黑漆漆的通道九曲十八弯的，不小心慢了半拍，钟弈俊就已经转了过去，只看得到他手中火把的光线了。
　　“钟师兄……”曾景觉得奇怪：他怎么一个劲儿朝前走呢？
　　他正想追上去，结果那光芒越来越小，待自己转过去，自己的师兄竟然不见了？！
　　“北宫师兄！钟师兄不见了！”曾景赶紧跑回来慌乱道。
　　原本就受伤不轻的北宫凭，脸色更是一沉，扶着墙走过去，看着面前的黑暗，只道：“恐怕是机关……”
　　“那可怎么办？我们什么时候触动了机关呀？”曾景不知所措道。
　　“算了，别慌，我们先摸索着往前走。”北宫凭道。
　　“让老朽来开道吧，这里就数我伤最少，说来真是惭愧。”江漠道。
　　北宫凭原本不想让他走前面，但自己的内伤似乎越发严重起来，便同意了。
　　江老伯摸着墙走在前面，江归跟着他。接着是北宫凭、韩不闻、曾景。
　　在黑暗中，江漠只是摸着墙走，却并不知道通道是否有岔口，也不知道他们走的道究竟对不对。
　　但是，走了一会儿，前方突然出现了亮光。
　　“难道是钟少侠？”江漠兴奋道。
　　北宫凭却赶紧叫住他：“别慌。”
　　几人看着北宫凭，北宫凭指指那头地下模糊的影子：从影子上大概可以看出，那里似乎有两个人。
　　于是一行人都站住。
　　“师兄，不然我们把这小子推出去当诱饵如何？”曾景在北宫凭耳边小声道，指指韩不闻。
　　那边的韩不闻立刻闹起意见来，而北宫凭无奈地一笑，摇摇头。
　　北宫凭再看那影子，影子上，人戴着垂纱的斗笠……北宫凭心里有了点谱：紫衣人？还是紫衣人的手下？……无论如何，是敌不是友。
　　“曾景…”北宫凭手按到剑上。
　　“诶。”曾景等候命令。
　　“拔剑。”北宫凭冷冷一声，便率先冲了过去。
　　“师兄！”曾景喊一声，也赶紧拔剑跟了上去。
　　“少侠！两位少侠！”心中过意不去的江漠喊不住受伤的两位，却带着儿子急忙上去看。
　　弯道的那边已经响起了刀剑的清鸣！
　　江漠一看，地上扔着两把火炬，通道内，北曾二人正在和两个浅紫色衣服的人纠缠在一起，身姿婆娑灵动，流风回雪，翩若惊鸿。
　　“曾景，小心他们的剑。”北宫凭边应付这头的人，便对曾景说道，声音几乎要被刀剑铮鸣盖过。
　　“诶？”曾景这才发现他们刀剑的蹊跷。
　　江漠看出，浅紫衣服的两个人绝对不是普通人，但是有着这样的身手，为何却未在江湖上有个一声半名？
　　江漠再一看，却发现他们有些怪异，定睛一看：果然！
　　“爹……怎么回事？”江归也发现了：浅紫衣服袖子里头藏着的手，竟然就像鹰的爪子！？
　　“他们恐怕是魔教……”江漠毕竟行走江湖数十年，好歹目见耳闻了不少东西。
　　“那他们是妖怪？”江归傻了眼。
　　“不是，”江漠道，“妖怪的话，普通的剑伤不了它们；这两个人是人，但是……他们恐怕是皈依了魔教，利用一些诡异的方法，得到了邪恶的力量，所以才会有手变得像鹰爪一样。”
　　“所以才会那么厉害……”江归咽咽口水。
　　这时，北宫凭正退到了他们这边，他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嘴里已经吐出血来。
　　“师兄！”应付不及的曾景赶紧帮自己师兄挡下一剑，但一对二实在是心有余力不足。
　　“少侠！你快做休息，让老朽去吧。”江漠道。
　　曾景已经被逼退到了这个角落里，眼看就支撑不了了。
　　躺在那里的北宫凭闭上眼睛，时间一分一秒都过得异常缓慢。
　　突然，北宫凭冷笑起来。
　　江漠等人都是一愣。
　　北宫凭深吸一口气，睁开眼睛一横剑挡在江漠面前，道：“江老伯，好好休息……”
　　说着站了起来。
　　他全身滴着血，散发出一种阴冷的杀气，眯着眼睛盯着两个怪物，然后提剑飞了出去。
　　“师兄！”曾景一看北宫凭来增援，心下松了一口气。
　　“注意看，透明的剑锋大概有两寸左右。”北宫凭小声道，“我绕到他们的后面去；你注意攻击左边那个人的右脚，他受伤了。”
　　北宫凭说完嗖的一下就移到了他们后面。
　　曾景感觉他说话的时候已经有点中气不足，担心他太过拼命。
　　然而北宫凭却毫不在意，右边那人又攻过来，北宫凭手中的剑冲撞出火花来，淋漓的寒光萦绕着铮鸣，鲜血与青丝共舞，腥味充斥着黑暗。
　　“你已经不行了……”那浅紫衣服透过垂纱笑道。
　　北宫凭却也只是一笑，突然朝他右肋攻去！
　　浅紫衣服一惊，一回手，剑锋插入北宫凭的左背！
　　然而他来不及高兴，突然觉得腹部一热：北宫凭的手竟然直插入了自己的腹中！
　　他愣愣地盯着轻笑着的北宫凭，随着汩汩冒出的鲜血倒了下去。
　　“师兄！”曾景见他背部中剑，却无法抽身。
　　北宫凭面无表情地拿出血肉模糊的左手，抽出背部浅紫衣服的剑，在右手掂量了一下，然后转身直盯着另一个怪物。
　　一旁的江漠江归和韩不闻三人都着都觉得痛，但是北宫凭此时眼中的戾气让他们不敢搭话。
　　北宫凭舔了舔嘴角的血，因失血过多呼吸有些颤抖。
　　但是伤口的疼痛却给他一种前所未有的快感，有一种渴望让他胸口隐隐作痛。
　　体内曾经麻痹的某种东西，正在驱使着他。
　　北宫凭一瞪双目，手中死去怪物的剑飞了出去！直插入躲闪不及的另一人的右肩！
　　那浅紫衣服叫一声，还未来得及反应，北宫凭就参入了他和曾景的打斗中。
　　曾景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多余，一晃神，身上的伤口就痛起来。
　　然而他看到北宫凭与怪物纠缠在一起，清光横扫，血肉乱飞！
　　却看不到北宫凭的脸上有一丝痛苦，他甚至没有在防御，只是一个劲儿地戮杀着眼前的怪物，眼中掠过丝丝寒冷的笑意。
　　邵胜门的十三诀？琴茉山的癸蛇剑？北宫凭的招式间闪过一些曾景只在书上见过绝迹的武功，自己都有些傻眼了。
　　曾景突然觉得北宫凭好陌生，甚至有些恐惧。
　　浅紫衣服终于飞撞在石壁上，痛苦地倒下来。
　　然而北宫凭却径自走过去，宝剑直接插入他的胸腔。
　　“啊！”那怪物吼了一声。
　　北宫凭刨开他的胸膛。
　　“师兄！”曾景爬过去想阻止他。
　　“你看。”谁知，北宫凭只用剑锋指了指那怪物，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曾景一看，那怪物的胸膛哪里有人的样子，全都是些恶心地像嫁接上一般的怪物的内脏。
　　“……魔教。”曾景喃喃道。
　　这时，身旁的北宫凭倒了下去。
　　“师兄！”曾景一看，他的伤口全都裂开来，血和灰尘粘黏在一起，呼吸十分不稳定。
　　“他晕了！”曾景手足无措地看着江老伯。
　　“快拿药出来。”江漠毕竟还是见过世面的人，立马冷静了下来。
　　“他究竟是不是易昶门的人？他用的好多武功我都只在爹的古书上见过。”韩不闻再也按捺不住了，说道。
　　“闭嘴！”曾景眼下也是心烦意乱，自己师兄的表现让他也感到很不安，更不想让个外人来提醒自己。
　　这时，前面的通道却突然传来隐约的脚步声。
　　几人停住手头的活，绷紧神经注视着那头：如果再是敌人，可该如何是好。
　　然而，走过来的人，高大英武，长发披散，一身白衣，腰间佩剑，韩不闻一下就认出了他：“韩坞！！”
　　曾景等愣在那儿。
　　“你小子跑哪儿去了！！”被绑住的韩不闻动弹不便，却硬是站起来想冲过去，差点就没绊倒。
　　韩坞不愠不怒，只道：“我找到放神剑的地方了。”
　　“什么？！”

　　再说一个人走在前面发觉不对的钟弈俊，他转过身一看——
　　“北、北宫凭……”钟弈俊愣了：自己的身后，竟然只剩下了北宫凭一人，“他们呢？”
　　不知是不是因为人少了的缘故，钟弈俊突然觉得周围窜起一阵寒意。
　　但是之前只有自己和北宫凭的时候，不仅没有这种胆寒的感觉，而且还觉得很安心啊？怎么回事？钟弈俊不觉紧张起来。
　　北宫凭轻轻一笑道：“不知道。”
　　钟弈俊一愣。
　　眼前这个北宫凭有些奇怪……自己虽然说不出哪儿奇怪，但是就是感觉很奇怪。
　　可能是因为，眼前这个北宫凭给人的感觉更寒了，虽然他在笑；之前的北宫凭虽然体制也很冰，但是也不至于这样；而且，眼前的北宫凭脸色似乎更白。
　　钟弈俊用微光打量了一下他，虽然看不是很清，但他肩上的伤口还在。
　　钟弈俊舒了口气，这个应该是北宫凭。
　　可是，正在他松了口气的时候，一旁的疯子却一声不吭，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北宫凭，牙齿打着颤。
　　“你怎么啦？”本来不怎么想理这个疯子，但是在这时，他的反映让钟弈俊很在意。
　　疯子嘴里念了一阵什么，便全身都颤抖起来，然后他尖叫一声风也似地跑到钟弈俊背后，喊道：“死人！他是个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