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月）镜之幻梦》微之泪

4、无奈感情

　　走出了楼道，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隐约有几颗星。林倩儿低头看了看手表，已经七点多了，她跟她的男朋友约的七点半，一起在高级餐厅吃饭，看来又得迟到了。
　　加快脚步走到车前，放好了医药箱，林倩儿开车赶往餐厅。
　　大路上的路灯渐渐亮起来，数不清的红绿灯，车子走走停停。天已经全黑了，林倩儿才赶到了餐厅。
　　沈慕辰，一个大公司的小开，跟林倩儿也算是青梅竹马了。因为父辈有生意上的往来，所以两人从初高中的时候，就已经认识了对方，也有所往来。林倩儿家里的生意有时候要靠着沈家提携，本看着慕辰也是个有为青年，所以两家的家长从几年前，林倩儿还在大学的时候，就有意撮合他们。
　　林倩儿一直专心着学术上的研究，一直都没有考虑个人问题，但家里跟她提过沈慕辰，她也是淡淡一笑，并没有把他的事情上心。
　　那时候林倩儿的母亲还在世，她一直就劝说倩儿还是要考虑考虑慕辰，他是个不错的选择。当时的林倩儿，对爱情抱着那种很罗曼蒂克的幻想，她只觉得，她心里的那个白马王子，不是沈慕辰那个样子的。沈慕辰当然也很优秀，多金帅气，名牌大学商学院毕业的，家族又有庞大的事业，他参与经营，业绩不错。他应该是很多女孩子，梦寐以求的伴侣，林倩儿也觉得他很好，只是当她见到他时，却没有心动的感觉。
　　“倩儿，你都开始要实习了，学习的事情可以先放一放，你也老大不小了，该考虑考虑个人问题了。你沈伯伯跟沈伯母一直向我问起你，我想慕辰应该也去找过你吧？人家可是对你很有意思的，你觉得他怎么样？我看这孩子不错，像他条件这么好的，对你又这么上心，我看你们不妨先交往看看。”倩儿的妈妈柔和地试探着女儿的心意。
　　“妈妈，我知道他很好，可是我……”林倩儿只是觉得有些别扭，她跟沈慕辰早就认识了，如果她可是爱上他的话，也许不用人撮合，她就会跟他在一起了。虽见了很多次，林倩儿还是觉得沈慕辰很陌生，她连跟他说话，都觉得应该小心一些，谨慎一些，她只觉得沈慕辰无形之中就给她很多压力。
　　“我知道你会害羞，先试着跟他吃吃饭，看看电影吧！虽然你们从小就认识，但你们接触的机会并没有很多，他在国外念书，你可能就是因为这个，才觉得跟他疏远了吧？先试着相处一下吧，我听他的口气，他可是很诚心追我的女儿哦！你也要给人家一个机会，不要太高傲了。”林妈妈慈祥地摸着倩儿的头发。
　　见林倩儿面有难色，一脸的迟疑，林妈妈又语重心长地说道：“倩儿你也知道，沈家跟我们家有生意上的往来，如果有了姻亲关系，那么大家互相照应起来，不是更方便吗？你也知道，你爸爸一个人撑着公司，很辛苦，如果你能帮到他，你就帮帮他吧！”
　　林倩儿又何尝不明白呢？她不去学管理，不去学做生意，爸爸同意她学医，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了。如今只要她同意跟沈慕辰交往，那么她家的生意就会稳定很多，爸爸也可以少很多无谓的应酬去拉单子，他跟哥哥要做的，就会轻松很多。可是，这也正是她最为苦恼的事情，她一直都不希望自己的爱情和婚姻，带有任何的商业目的，这么神圣美好的东西，不该被当做某种交换的筹码。但当她第一次听到，父母在她面前一本正经提到沈慕辰的时候，她就知道，她所期望的一切，都不会这么单纯了，也许为了父亲和这个家，她终究是要做出妥协的。
　　这么多年，林倩儿也在试图寻找那个，她可以一见钟情的人。可惜她的时间都用在医学上了，每次她只顾着记熟人体有多少块骨头，多少肌肉，静脉动脉等等等等。当她偶尔得空，想起要找到那个适合自己的人的时候，她只觉得人海茫茫，知音难求。结果她没有找到她心仪的人，而家里面却渐渐有意无意地给她施压了。
　　“倩儿，妈妈真不知道，你究竟在想什么。少女都喜欢做梦，但就算是做梦，也得实际一些。妈妈身体不好，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你可以有个归宿，能有个不错的人可以好好照顾你。不要让妈妈担心好吗？慕辰不错的，人好，家境就更好了，一个女孩子，要求什么呢？听说他是信誓旦旦地要追你的，一个男孩子能有这份心，你还在挑剔什么呀？”林妈妈又一次劝说着倩儿。
　　“妈，你别说了，我答应你就是了。以后不要说那些不吉利的话，妈，你会好好的。”林倩儿被逼无奈，还是妥协了。想到妈妈病弱的身体，她觉得也许妥协在最好的选择，她答应了，鼻子也有些发酸。
　　就这样，林倩儿跟沈慕辰交往起来。沈慕辰确实对林倩儿不错，她要什么，他就给她什么，可以说，沈慕辰出手很大方，从来不会小气。一开始追求林倩儿的时候，沈慕辰是每天三束花，高级的餐厅，最贵的西餐，他总是把最好最美的东西都给了林倩儿。
　　后来熟络了，虽不是每日送花，但到了特别的日子，沈慕辰还是会送贵重的礼物给林倩儿。可以说他对林倩儿是真的很好，可林倩儿却觉得，她不过是沈慕辰养的一只金丝雀。她很难想象，如果没有金钱，沈慕辰会用什么去爱她。他是一个挑剔的人，什么都要最好的，只要一不如他的意，他就会发脾气，会毫不留情地数落别人，一副大少爷的脾气。
　　林倩儿开车急急赶到了餐厅，见到了沈慕辰，沈慕辰抬眼看了她一眼，脸上是一脸的不快。
　　“对不起，我来晚了，有事耽搁了，你等很久了吧？”林倩儿知道这样的道歉应该是没有用的，因为之前跟沈慕辰通过一个电话，告知他，她可能会迟到，电话里，他的声音已经很不快了，所以他应该不会接受她的道歉。
　　沈慕辰冷着脸，看着林倩儿坐到了他身边，冷言冷语地说道：“喏，这是给你的！”边说着，他边递过了一个黑色丝绒的礼品盒子。
　　林倩儿礼貌地拆了礼物，看了一眼，盒子里是一条彩金镶钻的手链。“真漂亮，我很喜欢，谢谢。”这样的应答，几乎成了一种礼貌，这样时而名贵，时而时尚的礼物，在林倩儿的家里已经堆得不计其数了。
　　“这是意大利的设计，简洁流畅，今年的流行款。下星期三你就带着这个，跟我去出席一个晚宴。”带着几分气，沈慕辰说出来的话，更像是命令。
　　“好，我知道了。”林倩儿也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淡淡应了。
　　事先沈慕辰已经点好了餐，这时候已经上菜了，黑椒牛排，蘑菇汤等等。这些确实是林倩儿喜欢的，但如果每次都只是吃一样的东西，再好吃，也会吃腻。况且，今天林倩儿没有睡觉，根本没有什么胃口，这么荤的东西，她根本就吃不下。
　　见林倩儿似乎有些饮食困难，沈慕辰可再也憋不住了，责怪的口气说道：“你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不吃？你都迟到了十几分钟了，我还没生你的气，你却给我摆什么架子？你要是不想吃，你就别吃了！”
　　“我只是没胃口，从昨天到现在，我还没睡过觉，吃不了这么腻的东西。”林倩儿也不跟他生气，只是淡淡地说着。
　　“你不是上午就下班了吗？为什么到现在都没睡？你不睡觉，怎么还要迟到呀？”
　　“下班之前来了个急诊，我稍微耽误了一下，后来文琪那里又出了点事，我是从她那边赶过来的。”
　　“又是那个女人！倩儿，你能不能注意一下自己的身份，不要再跟那种粗俗又弱智，一天到晚疯疯癫癫的女人在一起，好不好？”沈慕辰似乎对文琪的印象一直都不太好。他跟林倩儿前后交往，也有五年了，他见到过文琪好几次，只觉得这个女人粗俗不堪，笑起来那么大声，一点形象也没有。她有时候总是问出一些白痴的问题，他觉得可气的是，林倩儿，这么一个淑女，居然会搭理那种人，他简直不能接受。他不能接受文琪那么没品味，甚至他觉得文琪没有修养，林倩儿是不能跟这种人在一起的。
　　“慕辰，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的朋友？即使文琪她有些缺点，但交什么样的朋友，是我的自由！身份？！我不觉得我有什么身份，我觉得我跟她一样，一样辛辛苦苦靠自己的双手，在挣钱养活自己。就算我的家庭比她富裕一些，我也不觉得这有什么了不起！我更不觉得，我可以随随便便看扁她，你也不能。”听到男友数落自己的朋友，林倩儿倒是真的有些生气了。
　　“倩儿，其实我早就想说了，可是因为你的缘故，我一直忍着没说。其实我很反对你做现在的工作，一个女孩子，为什么要这么辛苦，动不动就熬夜，动不动就为了你的病人，老是放我鸽子。难道我没钱养你吗？为了你那见鬼的主治医师的职称，你说你生活还有乐趣吗？我看你呆在医院的时间，比呆在家的时间都多，你陪病人的时间，比陪我的时间还长。现在倒好，文琪是什么东西，她一个电话，又让你跑她那里去了，我的时间就不是时间吗？你是不是觉得我最不重要？！”沈慕辰的脾气也上来了，近两年大概是倦怠期了，他们偶尔冷战，偶尔就这样莫名其妙吵起来了。
　　“当初我刚实习的时候，你就该知道，我的时间很金贵。那个时候，你是怎么说的？你不是不在意吗？你不是说，觉得我的工作很神圣吗？当初你不是热血的还陪我熬过夜吗？你不是说要支持我吗？怎么现在，倒是嫌弃我来了？我知道今晚迟到，是我不对，我也跟你道歉了，而且我也想日后补偿你。我知道我的工作让我忽略了你，可是等我拿到了职称，我就不用再这样了，我就可以很正常的上下班，绝对有足够的时间了。那个时候，你想我跟你做什么都可以，甚至我已经再预定12月悉尼歌剧院的票，你不是说你喜欢吗？我准备用年假的时间，陪你去看歌剧。那时候你要求我做的一切，我都可以做到了，你为什么不能再有点耐心呢？职称是对我工作能力，学术能力的肯定，并不是一种虚荣呀！”林倩儿也失去了耐心，本来就很累很困，她没想到吃顿饭也不得消停。
　　看到林倩儿一向温和的脸，渐渐严肃起来，沈慕辰也知道不该吵下去了，淡淡道：“算了，不说了，吃饭吧！吃完饭，去我的别墅，我都好几天没见到你了。”
　　林倩儿一直很排斥夜晚留宿在沈慕辰家里，她其实非常不喜欢晚上跟他独处。吃了几口，林倩儿实在吃不下了，要了一杯果汁，压了压胃里的腻，“我不吃了，我要先回去了，明早还要提交些资料，等着审核。我一天一夜没睡了，真的没精神，你的别墅，我下次再去吧！”没等沈慕辰说什么，林倩儿已经起身离开了。
　　沈慕辰想要张嘴挽留，但声音还没发出，只是心中的怒火却越烧越旺。看着林倩儿这么不给面子，沈慕辰只在位子上坐了一会儿，也生气得结账离开了。
　　林倩儿只觉得胃里油腻腻的，感觉都快要吐了，于是开车到大排档买了碗粥喝。突然想起来，文琪家的冰箱里似乎空空如也，她那个人马虎惯了，也许现在又只能以泡面果腹吧！于是林倩儿带了几份宵夜，又买了些面包牛奶，还有些小零食，开车回到了文琪家楼下。
　　林倩儿一走，文琪就无聊地坐在沙发上，看着地上躺着的童博。突地她叹了口气，她只是忽然想到，似乎她的开支又要增加了。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大哥，难道你不知道我穷吗？你干嘛要掉在我家呀？而且你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我变穷了，你再来！不过呢，希望你给我做点贡献哈！”
　　文琪神神叨叨地又想到了什么，她拿出了灵镜，仔细端详。“喂！你是不是从这里面掉出来的？你说它怎么突然就变成石头了呢？我花三百块钱，我到底买到了什么了呀？要不然，让我试试呢，就是不知道我几年不用功，功力是不是不够了，研究也被荒废了。”文琪一个人叽叽咕咕地说了一通，似乎还是挺神秘的事情。
　　只见她走到童博身边，蹲下身子，盘腿坐在了地上，傻呆呆地看了童博半天，然后站起身来，关掉了家里的电灯。她拿了一把水果刀带在身边，又拿了一个白磁碟，放在一边，复又坐到了童博的身边。
　　她叫了童博几声，然后推了推他，童博只是静静躺着，连一点声音也没发出来。
　　文琪静静盘腿，闭眼在童博身边坐了很久，然后她从被下抓出了童博的手，将他食指划破了一小道，滴了一滴血在碟子里。接着她又将自己的食指也划破了，血也滴到了那个碟子里，两滴血混合在一起。
　　文琪双手握住了童博的一只手，然后集中精力，闭眼静坐在那里。不知道过了多久，文琪只觉得眼前有一道道的白光，忽闪出几个人影，但那些人影都很模糊，也很遥远，她什么都看不清。耳边似乎是强烈的风，呼呼的，除了这个，她也什么都听不到。四周的世界似乎都很刺眼，她几乎睁不开眼，根本没有办法看清周围的环境。
　　文琪只是觉得很累，额上也沁出了汗。她突地睁眼，只是气喘吁吁。“我的妈呀，是我功力不行，还是你小子有问题啊？我怎么什么都看不到？”文琪本想试试用她的异能，走进童博的记忆和灵魂看看，结果她一无所获。
　　“唉！算了，饿死了！先吃饭吧！”实验失败，文琪也只好暂时作罢，她收拾了东西，准备找点东西吃吃。
　　打开冰箱，什么都没有，翻了翻柜子里，才想起来，昨晚她消灭了最后一包泡面。“我这是什么命啊！”抱怨一声，文琪抓起钱包，准备去买点吃的。不过贫穷的她，也只能享受得了泡面了。
　　正准备开门，门铃响了。
　　“倩儿，怎么是你？你不是去约会了吗？”文琪一脸的惊讶。
　　“我啊，把沈慕辰撂在那里了。我怕你饿啊，给你买好吃的了。”林倩儿一笑，扬了扬手中提着的食物，然后走进了门。
　　“倩儿，怎么了？你们吵架了？”文琪试探着问道。
　　“没有，只是我没胃口，就没吃了。”林倩儿淡淡说着，“你快吃吧，我知道你肯定没有吃晚饭。”林倩儿打开了食盒，递到了文琪面前。
　　“啊？你没胃口？亏你也说得出来，我知道沈慕辰，每次都带你去高档的地方吃饭的。哦，那些地方的西餐啊，我想想都流口水，我都很久没有吃到了。喂，我看他对你也挺好的，你就别跳了呗！”文琪一边吃着，一边说。
　　“听你这话，你是不是觉得我难伺候呢？我没说他不好，可是我真的不喜欢，他对待我的方式。他所谓的爱情，就是用重金堆砌的，可他几乎从来不顾及我的感受。他确实经常送我礼物，可他却不管我是不是需要这样的礼物，只要他觉得好，够名贵，他就买给我。他几乎也从来不接受我对他的反驳意见，他总是一意孤行，有时候很霸道。就像今天，我说我没有睡好，根本没有胃口，他却一点都不在意我是不是舒服，是不是需要换一些清淡的食物。他只是一味指责我的工作，他觉得我像个工作狂。我不是个虚荣的人，我也不拜金，如果他以为花几个钱在我身上，我就会变成一只温顺听话的小狗，认他摆布，那他就错了。”林倩儿带着几分倦意说道。
　　“啊？原来你们之间这么复杂呀！我还以为你挺幸福的呢！看来有钱，也不见得就一定开心哦？”文琪惊讶地说道。
　　“那当然了，有时候我在想，如果他没有钱，不能用金钱为我制造浪漫和感动，他还能做什么。就算是心意，他也只会用钱买，很多时候，我只是觉得他很浪费，劝过他，他只是觉得我小家子气。我想我们没有什么共同语言吧！”林倩儿叹了口气，走到了客厅，看了一眼睡在地上的童博。“他怎么样了？还稳定吧？”
　　“他很好啊，好像睡得挺安稳的。”文琪几口，已经把晚饭给解决了，她擦了擦嘴，走到了林倩儿身边，看了一眼童博，说着。
　　林倩儿走到童博身边，俯身摸了摸他的额头，已经不热了，只是出了虚汗。伸手进被子里摸了摸他身上，衣服都已经湿了。“一会儿，我给他换身衣服，都湿透了，可不能叫他把湿衣服再给晤干了。今晚他要是安稳睡着，明早他应该能醒过来的。”
　　“哦，他能醒就好了。不过倩儿，我看今天你就别走了，你的样子好像很累，一会儿，你还得服侍他换衣服，你再开车回去，我都不放心了。反正也许他晚上会出状况呢，不如你就睡我这儿吧，省得你赶来赶去的。”文琪说道。
　　“嗯，也好，说真的，我真的很困呢！那今晚我就跟你挤挤啦！明早我得早点走，我还得回家拿份文件，带去医院呢。”林倩儿淡淡一笑，顺了顺额前垂下来的一缕头发。
　　吃力地为童博换了一身衣服，又替他把身上都擦了一擦，林倩儿只觉得眼皮很重，这时候才九点多，她就已经只想睡觉了。半眯着眼睛洗漱完，林倩儿先睡下了。
　　文琪提着童博换下的衣服，撅了撅嘴，朝着他做了个鬼脸，嘀咕了一句，“倒霉，还得做你的保姆，还要我给你洗衣服！不过幸好，不要我伺候你换衣服！嗯！”文琪一耸肩，抖了一下，想着挺恶心，不再想下去了，只跑去阳台洗衣服去了。
　　一觉到天亮，万事大吉。童博晚上很安稳，林倩儿早上五点多便起床了，检查了童博的状况，喂他喝了点水，量了下`体温，一切正常，林倩儿便轻手轻脚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