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门飞假》乐下黄泉

30、第 30 章

　　“胡说什么。你在这里休息下，我们搬东西。”周淮安板着脸训她，心下却是极欢喜。
　　马公子和董小柔在宫殿屋顶上，董小柔恭敬地叫了声“督主。”原来这个马公子就是周淮安想除掉的西厂厂公雨化田。董小柔就是他安排出逃的宫女也是他的得力手下素惠蓉。两人坐在屋顶等着红玉跑过来，红玉就是雨化田的那匹鲜红如血，四蹄雪白的马。西厂大档头马进良离开后，将马藏在离藏宝地十里的一个石窟中，洞中备有干草和水，红玉极有灵性，没有主人呼唤，不会乱跑，听到雨化田唿哨，自然会跑去接他们。
　　等马的时候，素惠蓉歪过头看着雨化田，满心甜蜜，雨化田仍是淡淡的望着远方。
　　“督主，我给你把头发重新梳上吧。”说着，董小柔走到雨化田身后，取出木梳和发带，女孩子身上，总是备着这些东西。
　　雨化田素来爱整洁，披头散发确实难受，便没有拒绝。绾了个发髻，系上发带，没带书生头巾的雨化田在金红色的夕阳下看上去比平日里温暖了很多。董小柔蹲坐回他身旁，偷偷看他，偷偷地笑，能跟督主单独相处的时刻真是盼了很久。一会儿，雨化田站了起来，跳下房顶，董小柔也跳了下去。
　　远处出现了一个小红点，转瞬已到眼前，红玉“咴咴”叫着，兴奋地低着头蹭雨化田，雨化田笑了。素惠蓉眯起来眼睛，不知道刺眼的是夕阳还是雨化田的笑容。
　　上了马，雨化田向素惠蓉伸出手：“来。”看着夕阳下这个骑在马上的男人，伸着手，逆着光，恍若一道剪影。素惠蓉想起来那年她六岁，唐家满门抄斩，爹娘被斩杀在她眼前，她哭的很伤心。快轮到她的时候，突然听到四周没了声音，抬头看到的也是这个男子，那时还是个十四五岁的男孩子，他手上拿着剑，身上溅满鲜血，脚边都是尸体，很恐怖。可是他冲自己一笑，笑容比春风还要温暖，伸手说：“来。”
　　像十年前一样，素惠蓉伸出了手，毫不犹豫。
　　雨化田拉他上马，让她坐到身前，就好像揽着她在怀里，马儿跑得很快，素惠蓉的心怦怦地跳的很厉害，她轻轻地向后靠，终于靠在雨化田胸前，带着甜蜜的笑容，可是那笑容慢慢慢慢消失了，她慢慢慢慢地坐直，不再靠着雨化田，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终于，她垂下头，大滴大滴的眼泪落下，滴在马儿红色的鬃毛上，像清晨草叶上的露水，闪闪发亮。
　　天河谷的大船上，马进良拿着望远镜焦急地张望，虽然他知道凭督主的本事一定能全身而退，可是总归要见到人才安心。突然他放下望远镜，大呼：“快，快，把木板放下，督主回来了！！”
　　两个小太监立刻放下船边的木板，红玉轻嘶一声，脚步轻盈，踏着木板，跳上了船。雨化田跳下马，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马进良上前道：“督主，水已经备好。”
　　“嗯。”雨化田随口答着，眼光猛的扫到脸上有疤的光头汉子也就是西厂三档头继学勇面前的一盘瓜子，继学勇觉得头皮一麻，抬头似乎看到督主盯着瓜子，目露寒光，待要瞧清楚，却见雨化田已踏步进了船舱。
　　他喃喃道：“奇怪，督主跟瓜子置什么气啊？”
　　眼角有痣的西厂二档头谭鲁子抓起那盘瓜子就倒进了河里，瞪他：“吃货，没点眼色。”
　　“哎，我的瓜子哎。”继学勇惨叫。
　　他们的结拜五弟建宗迎上了素惠蓉：“六妹，你回来了。你怎么眼睛红了？”
　　建宗喜欢素惠蓉，然而深知惠蓉心里只有督主，不敢奢望，今日看到惠蓉与督主共骑一马回来，着实为惠蓉高兴，却看到惠蓉两眼红红，泪痕未干，便着急问她。
　　素惠蓉挤出一个笑容：“五哥，我没事。马儿跑太快，沙子迷了眼。”
　　马进良轻声对惠蓉说：“六妹，也给你备好了水，你去洗洗换身干净衣服吧。”
　　“嗯。”素惠蓉躲着他们眼光匆匆走进了船舱。
　　“有事，六妹一定有事。有人欺负了六妹，就算那个人是督主，建宗也要、也要……”
　　“也要怎样？”马进良逼近一步，那双阴阳眼狠狠盯着建宗，狰狞无比。建宗结舌，郁闷坐下。
　　“等下我去问问督主。”马进良说。
　　“对对对，大哥你去问问，只有你敢问督主话。”四人异口同声，毕竟他们结拜的妹妹，他们都是很关心的。
　　“你们有没有注意到督主回来外袍都没了，只剩了件中衣，帽子也没了。”左眼有块青色胎记的赵通悄声说道。
　　“还真是，而且，而且，他的头发的发带是浅绿色，那可是六妹的发带。难道，难道督主兽性大发……”建宗坐不住了。
　　“怎么可能？！！！你们几个找死，小心被督主听到。”马进良制止他们。
　　继学勇突然说：“我觉得督主不是兽性大发的人，平日里像个冰山似地，他要跟六妹出事早出事了。”
　　“三弟，你总算说了句有道理的话。”谭鲁子和马进良都表示赞同。
　　继学勇继续说：“我看比较像六妹兽性大发强了督主，结果发现督主是……是……”说完他自己倒哈哈笑了起来。
　　“你不要胡说毁六妹清誉！”建宗急了。
　　“玩笑玩笑。”继学勇满不在乎地挥挥手。六人跟了雨化田不下十年，知道雨化田看似严厉其实素来对他们极是爱护，重活都舍不得让他们干。比如这次寻宝藏，有了苦力就让他们全都回船上休息。几人私下玩笑也极随便，有点恃宠生娇，不过心中都是极敬重雨化田。
　　谭鲁子伸手在他脑门狠狠敲了一下：“白夸奖你了，你这些玩笑话我们听听都算了，传到督主耳里有你好受的。不过，你说的挺有道理的，”谭鲁子话锋一转，盯着马进良，“大哥，督主真是太监？”
　　马进良吓了一跳：“为何问我？”
　　“当然要问你，本来督主是不是太监都不影响我们对他的敬重，可这次关系到六妹。督主是太监那六妹的幸福就没影了，督主要不是太监，今日这情景，六妹的清誉是完了。”谭鲁子一本正经地隐藏着他那颗好奇到不行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