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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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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夏苏一觉醒来,换上备用电池板,一遍遍拨打陈笑笑的电话,始终没人接。
“shit!”,夏苏站在顺丰旅店门口,一股怒火迁怒到手机上,恨不得把手机甩出去,想了想价钱,最终还是蔫蔫地把手机揣回兜里。
谁来告诉他为什么就这么一个敦煌有三家旅店叫顺丰?!
顺丰,顺风,顺峰。三家都不在一个地方,偏偏都从各个方向离影视城不远,都走遍就意味他要从极南到极北,再去偏东那边看看。
夏苏一个脑袋两个大。
夏苏从顺丰旅店出来,一无所获。店家死咬着不说住店客人的资料,夏苏不知该喜该忧,最终顶着一脸哭笑不得坐在路边马路牙子上。
坐了一会,就到了正午,太阳毒辣得让夏苏直想钻冰箱里躲一躲。
夏苏咬咬牙,挥手招了一辆出租车,关上门却没意想之中的凉爽。
“师傅?开开空调吧。”夏苏的声音带着点小小的请求;
“我这车没空调,不过是可以兜风的。”师傅淡定地看了夏苏一眼,缓缓地摇下了手摇车窗。
夏苏,“……”
可是为什么冷笑话都缓解不了他的燥热?!
车缓缓开起来,暖风扑在夏苏脸上,让他总算镇定了一点,从刚才火烧屁股的灼热感里解脱了出来。
“对了,你要去哪?”,师傅淡定地问话,正经的语气里不掺杂一点点对乘客上车半分钟都没有告诉自己要去哪的质疑,
“顺风旅店。”,夏苏托着腮看向窗外,一片炙热,好像要把天地都融化一样的炼炉一样,导致他也懒懒的失去了气力,
“哦。好的。”
“你都不问是哪家顺丰?”,夏苏勉强打起点精神,质疑道,
“我知道的只有一家。”
汽车飞也似的消失在街道里。
夏苏看着身后迅速消失的“顺丰旅店”默默无语。
花开两枝,各表一枝。
陈笑笑这边开始只是说两句台词,很快就过了。
倒是被称作鸡肋的那一幕摔严鸥光十分看重,从十一点开始拍摔戏。严鸥光把剧本握在手里,给工作人员布任务,气势好像指点沙场的将军,“从现在摔到只要天还有亮!必须给我摔好!”
一行人知道严鸥光发威的样子,缩头不敢言,陈笑笑更是压力山大。
这是她第一步能上得了台面的戏。以前上学的时候,混杂在人群里当过宫女,看着给女主角掀帘子的同学说两句台词,心里羡慕的不得了。心里暗暗想,要是我做,一定会比她好。
如今能在严鸥光导的戏里有一分钟的戏份,已经相当于恩赐,刚刚确定自己会在银屏上露面后,她雀跃得想告诉全世界人她有多高兴。
化妆师是个叫张玉玲的中年女子,大家都叫她玲姐。给她上胳膊上摔伤的妆。严鸥光说先拍后面的,后面的戏份更重要,后面拍完了前面的就好办了。
“小姑娘第一次拍戏吧?”玲姐正处理一个伤口的效果,突然问陈笑笑一句,
“嗯。”以前没露过面,这次是第一次上镜头,陈笑笑如是想,
“一看就是,手心都是潮的呢。”,玲姐拍拍陈笑笑的胳膊,示意她放松,“演戏这行不好干啊,大热天都要穿上一身行头,我孩子跟你也差不多大,我可舍不得他干这行。”
“啊……再辛苦也要做啊,都选择了有什么办法呢。”,陈笑笑不知道怎么接,只得含糊应对,
“哈哈,别紧张,我化了那么多年妆,一定给你化得颓废中带点可爱,可爱里有点动人。想当年,岑宇银屏处女作就是我给他画的妆,唉,那孩子当年也是一手心汗哦,拼命跟我说,姐,给我化得不像点,我怕演不好丢人。”玲姐爽朗地笑了两声,陈笑笑也随着这两声笑精神松弛下来,同时也想不到如今天王级的人物当年也有过那么不自信的一面,
“啊?玲姐那你怎么说的?”陈笑笑眨眨眼睛,看着玲姐把战地转移到自己另一只胳膊上,
“我就说啊,你长得这么好看,我再怎么画都遮不住。你就放心大胆的演吧,就算演不好,那也是美人出世,没人会不喜欢你的。”玲姐得意道。
陈笑笑似乎眼前能看到那样一个英俊的男孩,窝在椅子里一脸紧张,一个说话周到性情爽朗的女人让他脸上重新恢复平静的场景。
感受到玲姐将化妆品细细的涂抹到胳膊上的触感,陈笑笑几乎听见梦想踏进现实的声音。这让她感觉到无比神圣,好像这不是化妆,而是新老交替的一刻。
但严鸥光没时间让她胡思乱想,他催促玲姐快点,说二十次摔每次都要认真拍。演戏的前辈蔡云康笑着拍拍陈笑笑的背,说,“你好福气咯,严导这是认真想捧你。”
陈笑笑回以笑意。
蔡云康又低声对陈笑笑说,“而且严导从来不潜规则。你好福气咯。”
陈笑笑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上去镇定一点。
还没镇定完严鸥光就以曹操的速度坐定在陈笑笑身边。
“你很会讨巧。”,严鸥光上来直接下定论,
“啊……被您发现了。”,陈笑笑摸摸鼻子,憨憨笑道,“我很爱看您导的戏,特别是喜剧,几乎全看过。”
“所以故意表现得很无厘头?”,严鸥光说话不留情面,但好在表情很轻松,氛围一点都不僵硬,反倒像朋友之间的密谈,
“倒也不是。”,陈笑笑腿有点酸,换了个姿势,“我看岑宇的台词了,就一句,陌八只是个丫头,也不是主角,当然不应该抢主子的戏,可是面试里就不是了,整出戏都是陌八挑大梁,说明发挥空间很大,而且还是喜剧,本着发挥喜剧精神的原则……嗯,后来就如您所见了。”
严鸥光挑挑眉,不置可否,“分析的还可以,我能接受。”
陈笑笑心想,他能接受的尺度到底有多宽。
拍摄刚开始进行得还算顺利,只是随着正午太阳越来越高,当陈笑笑又一次被吊到高空的时候,晕眩感混着炙烤的虚脱无力,让她眼前一花,失去了重心,在空中荡了两个来回,吊威亚的师傅赶忙把她放了下来。
一着地,陈笑笑趴在地上有种再也不想起来的感觉。
隐约听见严鸥光在咆哮,具体什么都听不清楚了,只听见一遍又一遍的“重新来!”
陈笑笑用尽全身力气把自己和地面分开。
就这样拍了一下午,严鸥光说过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陈笑笑浑身酸疼,看着日薄西山,只觉得走个路都艰辛得想起夕阳红。
好在严鸥光交代陈笑笑第二天十点报到,让陈笑笑稍微宽慰了一点。
好不容易晃荡到路边的,陈笑笑伸手拦车,面瘫司机像一个超强冷气机一样停在她面前。
全敦煌只有一辆出租车吗?陈笑笑拖着无力的身体坐进去的时候默默地想。
“今天有人找你。”司机冷静地陈述,
陈笑笑本来要睡着的,听见这句却来了精神,“是不是高高瘦瘦,有点像猴?”
“比那好看。”司机客观描述,“最起码不像猴。我把他带到顺风旅店了。”
陈笑笑心里了然,或许是知道他要来敦煌找她。她心下无比肯定,那个人就是夏苏。
陈笑笑下车后几乎是奔上楼的,见到夏苏那一刻心温暖起来。蛰伏已久的感情在心里慢慢苏醒。
夏苏抱着包袱在陈笑笑屋门口睡得正酣,斜阳轻柔地笼罩在他的脸庞上,柔和的五官让人感到莫名的温暖。
陈笑笑推了推夏苏,没反应,那人把自己团成更紧密的一团,缩在一角,砸吧砸吧嘴,睡得更香甜。
恐怕陈笑笑自己都不知道,她脸上的笑容,比夕阳还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