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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 23 章 ...

  •   正准备快步回屋休息,一个大兵凶神恶煞地拦住了她的去路。
      刺眼的探照灯扫射过地面,映出了她极度憔悴,苍白无力的面容。大门口的狼狗呲牙朝她乱吠着,
      她心中大骇,该不会自己暗中做的那些勾当被鬼子发现了吧。

      怀着忐忑的心尾随大兵走了一段山路,来到一户徽派老宅,门户大开,颇有蓬门今始为君开的意味。曾经的土地拥有者不用多问,定是很配合的离家而居,如若不然,一枪毙了也有可能。
      蕾切尔,犹太人和小修女站成一排,立于堂内。
      小个人一身儒衣,捧着《诗经》,对月吟道:“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这让木璃更加错愕,她捧着头,不说话,只是看着他们,心中却是破涛汹涌的想:难道他们都在暗地里与日本人沟通交换物品,还是他们来这儿为了告发我?
      见木璃进来,小个人将书搁在书面上,迎上前去,礼貌地说:“战前,我曾是个历史老师,专教中国历史,后参军报效天皇,最喜欢就是这篇《无衣》,因为它讲的是秦军作战时团结抗敌的情怀。让珍妮小姐,见笑了。”
      他笑里藏刀,木璃一阵接一阵的战栗,不光是害怕,更多的是气愤。
      这个日本人,他学过我们老祖宗的四书五经,他深知中国的礼仪之道,他并不是荒蛮的野人。可他下令实施这种惨无人道的暴行,优雅和虐待,反差之大,并存在这样的军人、这样的民族身上,更让人无法原谅。
      他说:“明晚有一场很重要的舞会,我的老朋友,一叶知秋上将想从你们当中选出一位成为他在满洲国这短暂时光里的游伴。”
      木璃OS:一叶知秋?这名字怎么这么熟悉?想起来了,他曾是三少的校友,现又是三少的死敌。他和三少在德国相识,说不定还认识珍妮。这一猜测让木璃浑身一颤,不知该不该想下去。
      蕾切尔按捺不住道:“你的意思是,让我们去伺候他,若他有需求,甚至还要陪他睡觉。”
      小人人笑道:“是的,前提是他能选得上你。”
      小修女将下颚抵在紧紧互握的双手上,郑重地说:“我是不会背叛我主的,更不会去做他的情妇。”
      蕾切尔拉了拉的她袍袖,低声说:“想想那些被炮烙的中国女人。”
      修女脸色瞬间雪白如纸,小手敷在胸口,不再搭话,却也不表示同意。他们就这样僵持着,仿佛空气越来越稀薄,女人们的呼吸越来越费力,喘气声和心跳声充斥着整个大厅。
      小人子勾嘴笑着,打破僵局道:“如果被选上,你们就有充足的食物,有漂亮衣服,还有你们期望已久的自由。”
      木璃OS:呸!
      小个子刚说完,一侧的屏风后走出两位婢女,为她们展示了一件件极为漂亮的晚礼服,雪白的蕾丝托摆很长,穿上的女子会很有茜茜公主范儿。
      他摸着纱裙柔软的材质,满身满眼满细胞充斥着狂热的军国主义,“如果我可以再度上前线,定会记下你们和知秋君的恩德。”
      木璃OS:原来打算用我换取你的功名利禄。
      “我去!”一个犹太女人向前走了一小步。这微乎极微的一小步让所有女人惊讶的看着她,小修女愤慨地问她:“你的丈夫怎么办?”
      她淡定回头:“他不会知道的。”
      又一位荷兰妇女也站了出来,陆陆续续,所有人都艰难的踏出了那认命的一步。

      偌大的乾坤舞台,能容纳千人的大厅,台下只坐着一个人。往日熙熙攘攘的戏院,唯有今日如此冷清,空荡。那人一袭英姿的戎装,却在不断拉扯着领口紧扣的衬衫。
      没有任务装束的舞台,不太华丽的舞台,没有漂亮布景的舞台,有位少□□雅的匍匐在地,轻得如漂浮在水面的羽毛,相似睡着一般,消无声息的。
      这就是第一个上场的木璃。
      音乐徐徐响起,她抬起头,慢慢起身,右手轻盈的在空中划出道优美的弧线,用食指轻轻点着台下的他,微笑着,后退,后退,再后退。回到舞台的中央,她提起右腿,瞬间,仿佛是被天鹅附了体,她激荡的转身,踮脚,单脚立,控脚跳,二十一鞭转,完完全全幻化成了一只桀骜不驯且充满欲望的黑天鹅。
      木璃随意,闲散的跳着,台下的男人看得如痴如醉,她没有穿传统的天鹅蓬蓬裙,只是一身简单的练功服,却能如有的优美,如此干净。仿佛因为她,他才爱上了芭蕾,因为她,他才觉得这世界如此的美妙。她让后面的人连上场的机会都没了,她想她赢定了!
      音乐落下帷幕,少女又安详的俯在地上,就像回到刚开头般,又像没开始般,一个静默的精灵,平淡如细水长流,一切始于平静,又终于平静。

      男人拍着巴掌跃上台来,他轻执起她的手。木璃睇着他,鬼子军服的颜色,她实在不敢恭维,犹如某种代谢后的产物,可他穿起来却别有一番风味。
      “珍妮……”他深情的唤她,从他专注地凝视她的眼神中,她嗅出几分滋味。他和珍妮之间绝对有戏。这样也好,她可以好好利用他,去达到她更多的目的。

      剧院外,大风飞沙。剧院内,美人儿风露宵立,如春水映梨花。可谁也看不出她宁静的外表下炽热的内心。

      “你还记得我们三个人在德国时吗?”他兴奋的讲着,眼神以一种不离不弃的姿态,紧紧跟随着她,“我和三少拿到击剑组第一名那天夜里,我们在中国餐厅,喝着清酒,唱着德国歌,你还记得我们当时唱的是哪首歌吗?”
      木璃抚眉,“时间真是太久了,我不记得了。”
      “你怎么可以忘记呢?那么美好的时光,我们的青春。”他像似一点也接受不了她给的答案。
      木璃心中骇然,但脑子很清醒,佛经上说的外若迟缓,内独驶急,就指的是她这样的人。她心中已是火急火燎,可面上佯装什么也没发生,只是板着一张无喜无嗔的脸,“骗你的,怎么能忘了。倒是你,是不是已经忘了,故意考我的?”
      他笑了笑,牵起她的双手,他的指甲修得很整齐,半月痕昭然他的精足人壮,掌心中有常年拿枪的肉茧。他微笑着,口中哼唱起一个曲调。她仔细的听,十二分专心的听,终于听出来了,喜不胜举道:“我爸爸他是旅行家!没想到你真记得。”
      他像奖赏孩子一般轻轻抚摸她的头发,不待她有所反应,他又轻唱起那首歌:“法雷哩!法雷啦!法雷哩!法雷啦!”
      木璃欢快的跟着和着:“法雷哩!法雷啦!法雷哩!法雷啦!哈哈哈哈哈,法雷哩!法雷啦!”
      唱着,唱着,她的身体,她的思想,恍惚也坠入那段信马由缰、年少轻狂的时光里去,和他们一起肆意挥霍好美的韶华。

      男人大笑起来,木璃费心的研究他,她一直觉得他和三少很像,可哪里像,她又说不上来。
      戏院的门被背着尖刀的士兵推开,他走到知秋君的身边用日语叽里呱啦说了一通,以木璃的日语水平,只能听得一知半解,好像有个什么重要的事要等他去做,而且迫在眉睫,这个士兵是为了提醒一下他,泡妞的时间差不多,接下来该办正事了。
      他耐心的听侍卫汇报完,转头对木璃说:“慰安所那种地方,你万不能再回去,我先将你安置在国际饭店里。你早点歇息,明日我再来找你。”
      他沉下的面孔,毫无表情,让她蓦然明了,他与三少之所以如此相似,皆是因为眼神,万里峰峦归路迷,让你琢磨不透。
      她讷讷点头,为今只有暂当他的金丝雀,做个爱吃肉的鄙人。

      夜幕下的满洲国,美得像张明信片。星光像繁星,灿烂整条街。
      真冷,木璃连忙将围巾轻轻裹紧颈脖,围巾上软软的绒毛轻碰到唇瓣,一点暖,像小三少亲吻她的感觉,柔到了心扉里。呵出的气烟飘过眉梢,撞上了怀念,回忆里下了一场雪。
      剧院大门外的台阶下停着一辆黄包车,知秋的下手毕恭毕敬的站在她身边,用手作出请的动作,“珍妮小姐,知秋君有事先走,让我代为送你去国际饭店。”
      不用了,我想走走。
      那手下也不作声,退了黄包车,一步一趋跟在她身后。
      欢乐的长街,她踮着脚尖,边跳起舞,边轻声唱着:“一个人不孤单,想一个人才孤单。有伴的人在狂欢,寂寞的人怎么办?”
      路旁的一个醉汉冲她丢了块碎石子,她凌空一跃,轻巧躲开,那醉汉见状骂骂咧咧道:“你还算是中国人吗?跟日本一起寻欢作乐,真是商女不知亡国恨!”
      木璃冷笑,中国男人最擅长醉生梦死,满胸怀的志气和梦想,只会用嘴皮去实现。

      视角转换:

      可就在这表面太平盛世的满洲城外,风卷狂杀,帐顶的旌旗吹得不停褶皱。营帐里,一盏煤气灯,极是明亮,照得巍然伏案之人的侧脸的线条格外俊朗。唐三少,驰名天下的唐家君领袖,嘴角紧紧抿着,蓦然起身,在沙盘前踱来踱去。
      百里说,战事吃紧,一叶知秋说,数十万最精锐的关东军坐镇,满洲国固若金汤。他挑衅皆为跳梁小丑,隔靴搔痒,不足为患。
      可那有什么关系,兵不在多在于精。他笃信他这仗一定能打赢,之前的几场仗义他故意输得一败涂地,往伪满洲国撤退。可谁知道他真正要攻的是坚如盘石的敌军腹地。
      他太了解小日本了,这都亏得他那神奇的,满是秘密的青梅。小日本犯的错误太多,他们的心太大,太骄傲,他们的目标不仅仅是一个大中华,以至于他们不绝对用那40万大军来对付被轻视的他。小日本犯的错误太多,当年如果不打上海,沿平汗线打下来,从武汉向东大包抄,国民政府不降也亡了。所以胜利会让他们头脑发热根本不可能作出正确的战略思考。

      他转过脸向那静静躺在案上的黄旧报纸,他的眼中迸发出的火花照亮了一张豆腐干大小的照片,某人站在蒸汽机旁咧嘴笑的模糊照片,若那时留她半缕发丝,若是谋得她心爱之物,也可睹物思人。可如今……

      “三少,”百里出口唤他,这样的三少,在战场上,烽烟里,便是最璀璨的神,如日月凌空,光芒四射,敌人望着他时,仿佛受不住这样强烈的阳光似的,皆会不由的阖上眼睛。他策马狂奔时,仿佛能产生为力无比的飓风,让敌人丧胆,连逃都迈不开步子。
      这样的神,此刻,他对自己说:“你去检查过炮弹了吗?可别在最关键的时刻给我卡壳。还有那些沙袋,土撬,都分派到工兵的手里了吗?”
      他们是厉兵秣马,一触即发,不可有分毫的闪失和错误。
      “三少,一切已按你所嘱咐去做了,夜色已深,你该歇息了。”百里像影子一样追随着他,和他一起经历风吹,雨打,也经历饥饿,疲劳,颠沛,逃不过战场上非人的恐怖,脸上流着鲜血,汗撒铠甲。纵横驰骋沙场这么多年,他都镇定自若,可惟独这次,他的焦躁,他的不安,表现得明显。是因为对手是他的老校友,他的死敌?还是因为她?
      三少听了他的话,和衣倒在褥上,百里将案前的煤气灯扭灭了,他又抬起头,僵着脖颈说:“对了,还要密切注意苏联人的动向。”
      百里答:“三少,放心吧,他们正与德军酣战,无暇顾及我们这边。”
      他在黑暗中点点头,得学白起、霍去病,打速度战,以高机动的骑兵快速突进,迂回深入纵横,不断打击他们防御薄弱的软肋。一定要快,恨,绝,不给敌人留一点回转余地。

      百里出去了,夜是静静的,只有风声和他的士兵们的鼾声。他的右手枕着额头,仍阻止不了,一双黑眼珠直瞪瞪向那张照片望着,眸间像猫眼石一般泛着微光。
      第一次见面,她想和他做朋友,他说不,那是因为他知道习惯有人陪,就会担心有一天可能会失去那人,如果不去拥有,就不用想念,想念是很痛苦的,她懂吗?
      “一定要赢,一定要赢。”他梦呓般呢喃着,他念着他的兵临城下,他的气贯长虹,他的金戈铁马。朦胧的清光已经透进了帷照,照片上那傻乎乎的笑脸化成一阕云烟,早已吹入他的梦海。
      谁说鱼和熊掌不可兼得?谁说一个人不能同时追两只兔子?江山美人两者他都要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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