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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 22 章 ...

  •   四周响起有人走动的声音。习惯黑暗的眼睛,受不了强烈的太阳,水汽涌上了眼眶,泪水簌簌的掉下来。
      哭喊声,尖叫声再次响起,嘈杂之中的木璃这次仔细观察起这个地方,这里是块黄土铺洒的空地,大约十个学校操场那么大,沿空地而建的许多茅草平房,环绕四周。
      如果她没猜错,她被带到了东三省,满洲国的慰安所。

      “Was machst du ”她说了一句德语,她知道这时候只有说德语,她才能保护自己。
      果然,过来擒她的士兵明显一愣。接着一位套着羊毛防寒袄的小个子男人走到她面前,用他那蹩脚的带着浓浓的关西腔的中文问她:“你不是中国人?”
      他应该是个小头头,木璃回答道:“Aye aye Sir!”
      这此时此刻的她真是感谢做小白领时,在夜校里学过几节课的德文,虽然是三脚猫功夫,但卓有成效。
      小个子男人回头那个士兵说了几句话,士兵立即点头行了军礼,然后冲她吼道:“ha ya ku ”
      他要带她去哪?木璃缓慢跟随,没走几步,一个看似有只十三四岁的少女从人群里窜了出来,拉住那小个子男的手说:“我也想回家,他们说你们这儿招洗衣工,我是被骗来的,我不要做慰安妇。”
      小个子男人负手而站,问:“还有谁想回家?站到那边去,我可以马上送你们回家。”他指了指旁边的空地。
      人群中又唰唰冒出十多个人来,他满意的点点头,一面说:“这就送你们回家”,一面扬起手,勾勾食指。后面的两个士兵会意地冲了过来,惊恐的人们自动向后缩去。其中有个士兵挥舞着藤条,黄土一阵飞扬,女孩们吓得直发抖,他们蜷在一起,四肢伏地跪在地上。
      然后,然后又冲出来两个手中提冒着热气的大油桶头着痰盂钢盔的士兵,在众人仍在迷惑的时候,淋向地上的十几个想回家的女孩。
      浓烟滚滚,携着焦肉和腥臭味。那是滚烫的柏油!
      大伙纷纷别过头去不敢再看。
      活生生的少女们在惨叫,撕心裂肺的惨叫,似曲悲壮的挽歌,他们在满地打滚,在挣扎。有些像鼹鼠一样刨着土想钻下去,可这些都是徒劳,十分钟前热乎乎的身体开始慢慢变得冷冰冰。那些女孩已她见过最狰狞,最癫狂的形态死去,瞪着双眼,微张着嘴,似乎是对着这个世界最后控诉。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快得木璃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就结束了。几个小兵开始清理尸体,当他们抬走一些人时竟奇迹的发现还有个活着的。小个子男人很生气,他赏了执行浇油任务的士兵两个耳光。那两个士兵又悻悻跑回活着的黑炭人旁,用手剥开了已与那少女皮肤混为一体的柏油。木璃下意识的想去制止,可还未动,脸一阵火辣,同时,头发被人撕扯着往后拽,她只听到背后传来“バカ,バカ”的咒骂声。她的头被迫仰望苍穹,没有太阳,天空是灰蒙蒙的。
      人群中顿时发出了无数惊喘和哭叫声,又是几声枪响,大家都静了下来,捂住嘴巴不敢大作。
      一缕缕的红色肌肉和血管暴露在空气中,拨下来丢在地上的黑色柏油上还有残油黄色的油哈哈的液体,那是人的皮下脂肪。可怜的女孩如果没被痛感折磨死,也终将脱水而亡。

      黑云压着死城,死亡般的寂静,她看见世界正在被变成一片荒野,她听见雷声正在接近。
      她不知道现在是几点,这是白天,但光线很暗,她还是能非常清楚的看到远处土墙上牵着的电网,电网上缚了许多小铁刺,墙上插着尖锐的玻璃片,墙底下隔不远就有四名卫兵,背着长枪来回走动。很显然这里不光是为日军提供性服务的场所,应该还关押着一些犯人和俘虏。你可以称之为“集中营”。

      她和那些女孩分开了,她被带到了最偏僻的屋子里。不过至少这地方很干净,屋内两层单人床整齐的倚着墙边摆放,还有些外国妇女正好奇的将她望着。这些应该是被日本人抓住的外国俘虏,其中不乏美国战地记者,不受控制的英国教会女老师和和犹太妇女。
      她走到角落的空床旁,轻巧地爬到上铺,有人主动过来问她从哪里来的,得知她是德国人后,皆惊讶不已。
      大雨终于来临,后来,竟然演变成了冰雹,雹子打在人身上很痛,连日本士兵都不愿出勤,索性将他们关在室内。这让木璃得以好好观察这里的生活。
      听友好的英国老师说,他们唯一活命的筹码便是辛苦劳作,每天不是耕地就是清理道路等。日本人对他们还是不错的,三餐再不济,也够半饱。他们可以有自己的社交娱乐,比如说,他们可以有信仰,孩子们可以上学。他们还自主了个唱诗班,每天练习时,有些日本人也会席地倾听。

      咫尺间的另一边,却又一番情景,人类无法想象的场景正在上演。前天晚上,一个妇人向黑市交换了两颗土豆,第二天,被惩以极刑,赤/裸的她被关入竹编的笼子,让她受寒冬的摧残,往她身上倒蜈蚣,让她受百虫叮咬。那女人经受了漫长的折磨,生命一点一点消亡,这比枪决更残忍。

      死亡无处不在,屠杀已成常态!

      木璃就在枪声与恐怖中生活下来,上一秒和你热烈攀谈的家伙,下一秒就会变成僵硬的尸体。
      逐渐的,她和同屋室友混熟了,尤其那个美国记者蕾切尔。她能明显感觉到这位激进女士的不满,她觉得自己为了生存而放弃了尊严,每天清晨面对着荷包蛋国旗致敬,对每个走过他们身边的倭寇行礼,没有食物,没有热水,没有肥皂,没有收音机,没有书籍,没有自由。有什么比这些更糟糕的呢。
      可木璃已知足,因为她知道,在她的隔壁,她的中国同胞,正饱受着何等残酷的煎熬,每当看着他们饥肠辘辘,衣衫褴褛,邋遢颓废,发丝和血丝缠绕在一起,一张张肮脏的小脸上写满了迷茫,无知和恐惧的时候,她更没有理由自怨自艾。

      有那么几天,木璃和一个犹太妇人激烈的争吵。她觉得日本人比德国人要仁慈得多。而木璃说,实际上,日本人和德国人是一样的。但凡他们能仁慈一点点,南京大屠杀就不会发生;违反日内瓦公约的巴丹行军就不会发生;两千万中国人的死亡就不会发生;新加坡甄别华侨,数万华人遭受有计划的种族清洗就不会发生;马尼拉杀10万平民就不会发生。他们的仁慈也只面对西方世界,这算什么仁慈,这叫虚伪。

      最幸运的事情发生了,她发觉她可以自由的开启她的空间。上帝总算留了扇窗户给她。

      又过了几天,慰安所里来了一大群穿着和服的日本女子。这一现象彻底颠覆了一位穿越者根深蒂固的观念。
      木璃本以为在满洲国内,日本女子的地位是很崇高的,受人敬仰的。那些电视剧里描写二战中国留日回归的女子都喜欢穿华丽的十二单在大街上游走。可要知道,现实是,满洲国内的日本女人90%都是妓/女。这一点也不夸张,日本当局用重金来聘用慰安妇,有些穷苦家人的女儿为了家庭而远走他乡。但凡家里经济情况好点的日本妇女怎会愿意离开故土。
      其实类似于这样的乌龙还有好多,譬如说,民国前,度量衡制度是十六进制,成语“半斤八两”就出自于此。其他大多数为七进制,譬如说,道士们闭关七七四十九天为满日。古代小孩过百日,确切的说也只有49天。还有亮瞎她的狗眼的是,新的青铜器竟然是如黄金般璀璨夺目,那些青色的附着在器皿表面的粉状物其实是氧化干的好事。岁月,真是个奇妙的自然魔术师。

      言归正传,这些日本女人地位虽然不高,但他们可以自由出入集中营。数年的战乱,满洲国民用物资已极度匮乏。木璃正好用空间里的食物跟她们换了烟酒来贿赂看守他们的士兵。

      世上有人无肉不欢,木璃就是这样的人,特别爱吃红烧肉。《左传》中说肉食者鄙,未能远谋,也挺符合她的性子,什么前走三后走四,不是她这种单细胞物种所能做到的,她就是个走一步算一步的主。
      那天深夜,她烹了一大碗的红烧肉,第一次探视女孩们。
      前世里她对慰安妇也有所耳闻,那也不过是看过“猪走路”的阶段。尽管有了心理准备,可当推开木制的小门板时,眼前所见,还是在摧毁了她所有的感官,像钢印一样烙入她的心灵。
      他们根本没有床,只是躺在一块破席子上,脖颈上被拴了铁链,双腿被绑在两旁的木墩上,□□一览无遗。身旁有无数缺口的破碗内遗留着几枚,那些军人发泄自己的欲望后丢进去的铜板。
      木璃崩溃了,她哭着为他们松绑,尔后将烧肉分给女孩们。真香,她们吃得狼吞虎咽,也许是暂时的幸福,让他们已麻木的心再次苏醒,少女们被感染了,纷纷呜呜的哭了起来。
      “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老天爷要对我这么残忍,这么无情?”一个小女孩问木璃。听她的话,应该是读过几年书的学生。
      木璃哽咽,好半天还有办法说出话来:“相信上天的旨意,发生在这世界上的事情没有一样是出于偶然,终有一天这一切都会有一个解释。”
      突然间,所有郁结于她心底的一切都有了答案。她本可以躲在她的空间里避世,过着种田的休闲生活,等到战争结束再出来,可……她忽然意识到自己此刻的重要性,她是个德国人,这里没人敢动她。她有随时空间,她可以为这些可怜的孩子们做更多的事。

      回去后,她和蕾切尔说起此事,她希望能借助她的笔头功夫伐一伐这群没有认知的魔鬼,可蕾切尔却说,这是日本人有纪律的另一种体现。这样他们的士兵就不会在大街上强抢民女,肆无忌惮的烧杀淫掠。
      事实是这样的吗?这样“黄军”真能成为秋毫不犯的王者之师?这个美国女人已经彻底被日本人洗脑了。木璃气愤的说:“那我想,你们美军也应该成立慰安所,而你,蕾切尔女士,该成为第一任所长。”
      蕾切尔又反驳了几句,以一副你不懂,我最懂的姿态。木璃笑笑,好吧,你是光,你是电,你是唯一的神话,我关掉!

      她犯了和卢旺达胡图族饭店经理保罗·路斯沙巴吉一样的错误,企图借助西方势力来拯救自己的民族。要知道,从来就没有救世主,也不要靠西方虎豹,要创造奇迹,全靠我们自己。
      是夜,木璃好不容易将半车的石块搬完,单薄的布衣根本无法抵御冰冷锥骨的寒风,她跺了跺脚,哈着双手。迎面一个日本女人趿着木屐,若无其事的走过了,恰巧,她的手帕掉落在地上,木璃连忙友好的弯腰帮她拾起来,“给,”然后用极小声的声音说:“我手上有上好的绵白糖,不是白砂糖,是绵白糖。你懂的。白砂糖易生螨虫,吃了对身体不好。”
      女人笑道:“a li ga do ,”低声说:“你想换什么?”
      “奎宁、阿士匹灵、胰岛素、最好还有麻药。”
      女人低呼:“你疯了,这些都是军用物质。你要它们做什么?”
      做什么?不要多久,夏日将来临,这里的卫生条件这么差,疟疾会大面积袭击毫无抵抗能力的中国慰安妇们。
      木璃站着,目光不看她,而是望着对面屋顶,“你只管说,你弄得到吗,不行,我找别人去,上次樱子和我说,她可以弄到我想要的一切东西。”
      “这风险很大,我还要加100克金子。”
      “成交,不过我还要再加一把小刀,最好是瑞士产的。”她说完,揉揉鼻子果断离开。
      这里的男人都是被精虫控制的禽兽,她换些锐利的刀防身,可这还不够,她最想换到的是一把手枪,可日本妓/女们的胆子太小,他们没有告发她已是万幸,怎么真的换给她。
      正准备快步回屋休息,一个大兵凶神恶煞地拦住了她的去路。
      刺眼的探照灯扫射过地面,映出了她极度憔悴,苍白无力的面容。大门口的狼狗呲牙朝她乱吠着,
      她心中大骇,该不会自己暗中做的那些勾当被鬼子发现了吧。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第 2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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