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随天去秋无际》木叶青流

8、心结

　　“孽缘！”“负了夜心，负了夜心……”“哈哈哈……”我突然疯狂地大笑起来，笑得痛彻心扉，却是一滴泪都流不出来，他原来都不知道有我，有我的存在啊，那我算什么，算什么东西啊，这太可笑了，“哈哈哈，哈哈……”我弯下了身子，直笑得透不过气起来。
　　成哥哥一把抓住了我，深深的眼中盛满担忧，“悠悠，你不要这样，父亲，他也不是故意的……”
　　我猛得一把推开他，“他不是故意的，他不知道，这样就可以推卸责任了，就可以原谅了，你想得可真天真，你知不知道我娘是怎么死的，她死前又活得多么伤心？他又知不知道我是怎么活的，我这十八年来又过得是什么日子？……”
　　“悠悠，我知道你吃苦了，我知道你很难过，可你还有哥哥，哥哥以后会好好照顾你的，父亲要是知道有你的存在，他一定……”
　　“你不用为他找借口，他若是心里有我娘，十年来就不可能音信全无，他根本就是个薄情寡义之人，娘可以原谅他，是因为娘爱他，爱到可以不在乎他的薄幸，爱到可以为他去死，那是娘傻，娘痴，可怜了娘的一片痴心，可我不，决不……”我全身的血液似在沸腾，心中像是有团火在烧灼着，脸上亦赤红一片。
　　“悠悠，你冷静点，他毕竟还是你爹。”
　　“你不要跟我提这个字，他不配，我恨他，就算他死了，我也恨他，你知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他是你的父亲，不是我的，那满满的一张纸都是对你的关心，何曾有我半分，他连我是谁都不知道……哈哈，哈哈……”
　　“悠悠，……你，这是在吃哥哥的醋吗？”成哥哥小心奕奕地问我。
　　我抬眼望他，惊愕的，却突然发现他的眼中似乎闪过一丝笑意。
　　“轰”我脑子一片混沌，他怎么可以这样说，“你滚，你给我滚……”我要彻底的疯了，顺手拿起桌上的香炉砸了过去，“你滚啊……我再不想见到你……你滚！”
　　他一个翻身避开了香炉，果真转出了门去，而我像是一时之间失去了所有的力量，酥软地瘫倒在了地上。
　　尽管早料到这个真相不会好，可从未想过它居然可以坏到这种程度，他居然都不知道我，不知道有我的存在，我这十几年来心心念念的想知道他，又是为了什么，为了什么？只觉得悲从中来，我伏在地上，放声大哭起来……
　　悲悲切切中，忽然感到有一只有力的手把我扶了起来，然后搂进怀里，轻轻地抚摸着我的发丝说：“悠悠，乖，不哭啊，有哥哥在啊，哥哥以后啊，一定会很疼很疼你的，你要是想要天上的月亮，哥哥也一定跟玉皇大帝去打了商量啊……”
　　这样的话语，这样的感觉，这样的温暖，就是我睡梦中等了十八年的啊，今天终于让我等着了吗！还是我在做梦，那么美的梦，千万不要醒来呵……
　　我累了，在这个暖暖的怀抱中，终于沉沉睡去。
　　醒来，已是黄昏，残阳的余辉洒在窗格子上，斑斑驳驳，似从远方传来的悠扬的胡笳。
　　斜晖中，一个欣长的人影立在床前，朦胧中我看不清他的脸，可我知道他是谁。
　　“你醒啦？饿了没？我们去醉湖楼吃东西，哥哥请客！随你点！”温润中带着点戏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好，吃什么都行，不许反悔的！”我猛得从床上翻身坐起，大声的说。肚子实在是饿了，有人主动想要对它献殷勤，我又何乐而不为呢！
　　“我要一个醋熘鳜鱼，一个荷花集锦炖，一个火爆腰花，一个鸡包鱼翅，一个冰糖湘莲，恩，再来一个灵芝鸡汤，还有……”
　　“还有？”成哥哥瞪大眼睛，不可思意的看着我，“你是什么转世的啊？”
　　“你说什么……”我瞄了他一眼，嘴角上扬，“老板，你们还有什么拿手的没有？”
　　“姑娘，我们这里的甜品也是一绝，有至尊雪蛤、杨枝甘露、燕窝汤丸、银耳木瓜汤、菠萝薄荷茶……您要不要来样？”老板眯着眼笑呵呵地说着，心里早就乐开了花，这样的财神真是百年难得一遇啊，点的全是名贵菜色。
　　听着老板叽里咕噜的一长窜名字，我心里那个痛快啊，“那你每样都给我来一份吧！”
　　假如眼神是暗器的话，我想我身上早已都是窟窿，可它也只是眼神，所以奈何不了我，于是在成哥哥足以杀得死人的眼神中，我开始大吃起来，吃得痛快淋漓，吃得心满意足。
　　这一餐，我足足吃了四百八十两，出得门来，心情大好！只是成哥哥在饭桌旁大叹，“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啊！”然后，不得不去结了这一昂贵的饭资。
　　我心里，不大不小的偷乐了一番，然后拉起成哥哥的手，上了不知是谁家的屋顶。一早的乌烟瘴气早已消失于无形，成哥哥，谢谢你，我知道你这样做只是为了让我发泄出心中的不甘与怨愤。
　　月挂中天，婆娑的月影似乎透着桂花的清馨，不知广寒宫的嫦娥是否依然寂寞？我却已不再感到寂寞了。
　　“成哥哥，我永远就这样叫你，可好？”
　　“悠悠，你还是不能释怀吗？”
　　我不语，回想以往的岁月，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我也不想面对了，至少，现在是不想面对了。
　　“成哥哥，你要永远带着悠悠啊，不管到哪里？悠悠不想再一个人孤单了！”
　　“好”成哥哥握着我的手微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