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随天去秋无际》木叶青流

1、 离伤

　　我姓水，叫水悠悠.
　　我出生在一个杏花飘雪的江南小镇，那里有古朴而宁静的青石板街道，有如丝带般缠绵的河流，有在烟花三月才会降落的迷茫细雨，还有一个叫南宫成的人，他总是呆呆地遥望天涯飞归的雁群，忧伤的微笑……
　　那是我关于童年最美好的记忆，这记忆像一颗种子，在我的心底生了根，且发了芽。十年了，从出生起，我和娘便在那烟雨迷梦的小镇相依为命，我不知道父亲是谁，娘没有说过，我也没有再问，因为每次的询问总换回雨丝无尽的苍凉。
　　“娘，爹爹在哪里……？”
　　然后，我看见娘的眼神开始苍白空洞，那里下着大片大片的雪花，能冰寒这小屋里所有的空气，那样的寒意要持续好久好久，能冷彻我的心扉。
　　我再也不问了，因为我怕冷……
　　娘叫水天涵，我不知道娘的过去，也不知道娘忧伤？只是娘将我带到了这个世界，莺飞草长，花红柳绿，我平平淡淡地生活了十年。
　　然后在一个烟柳依依的日子，彻底消失了。
　　那一天，娘坐在前厅，喝茶，娘有事情的时候总喜欢一个人静静的喝茶，上好的雨前龙井，在厅里撒发着幽微的清香，我不知道今天会有什么事……我只是倚在窗前，看着天空云卷云舒，然后我发现一个如烟似雾的女子走了进来，缓缓的，像一朵漂浮的云，说不出的好看，那时我只能用好看来形容，比娘还好看，我原以为娘是这个天底下最好看的女人。
　　娘没有动，她依然慢慢的喝着一杯茶，很静很静，仿佛一副画，仿佛她从来都是在喝茶，喝了一生。
　　“姐姐，你还是老样子……这辈子怕是改不了了？”那个烟月似的女子轻轻的开口。原来她是娘亲的妹妹。
　　“青烟，你来了，我等了你好久，原以为是等不到了……”娘放下茶盏，微微的笑着，我突然发现那笑意上似乎也蒙着一层烟雾……
　　“青烟，姐姐回不去了，也不想回了，可悠悠可以，带幽幽回去吧……她是个很乖的孩子……”娘亲回过头来，看了我一眼，温柔的笑了，那笑，蕴涵了天地间所有母亲的慈爱，那笑，倾尽了她一生所有的荣华。我突然觉得那是母亲留给我最后的记忆了，没来由的，心中不安的疼痛起来。
　　娘回过头来，对着那个青烟一般的女子说“……永远，不、要，让悠悠出来……啊……”我看不到娘的脸，可我感觉到了娘声音里的忧伤与无奈，那长长的忧伤像野草荒芜在我的心里，缠绕着我一直苦苦寻找着答案，肆虐了一生。
　　说完了这一句话，娘似乎突然之间没有了力气，缓缓的倒了，倒在那个叫青烟的女子的怀里，一时间，天上又下起了细细的雨丝，依然缠绵，依然迷蒙，只是多了只分伤怀，几分决绝……
　　“姐姐，你还是选择走这条路，你为什么总喜欢走那早已结束的路呢，为什么总是这样不死不休呢……从小就这样，不给自己一点机会……其实世界很大的，你知道吗，除却江南，还有漠北，有胡天八月的飞雪，有长河落日的豪情，你为什么一定要守在这儿呢，这细腻腻的雨，磨光了你所有的飞扬，所有的才情，所有的青春岁月，还不够吗！你一定要困死在这座心城里吗？”青烟怀抱着娘，喃喃的说了许多我听不懂的话，那样子看起来好忧伤，好忧伤……
　　我傻傻地看着这一切，不知道娘到底怎么了，却早已失去了所有语言的能力，只是胸中剧烈的撕扯起来，疼的没有了呼吸，然后，我失去了所有的知觉……
　　朦朦胧胧中，只觉得自己在飞，那群山万壑，九曲流觞只在眨眼之间，然后在一座云雾缭绕的山峰上，我看到了娘，娘在山花丛中朝我微笑，那笑，好美，从我懂事起从来没见娘那样笑过，让繁华失色，春光黯然，原来娘是可以这样美的……
　　“娘，娘……”我想跑过去，跑过去，好好的亲亲娘亲，可是却怎么也跑不过去了，云雾渐浓，我终于失去了娘的踪迹……
　　“娘…………”
　　我突然醒来，原来是一个梦，可是冷汗淋漓……娘呢？
　　“幽幽，跟姑姑回家吧，？”耳边响起一个淡淡的声音，是那个叫青烟的女子，她正温柔的看着我，那眼神像极了娘……
　　我迟疑了一下，却还是点了点头，就因为那双和娘一样的眼睛。
　　“可是，娘呢？”
　　“你娘啊，去了一个很美丽的地方，那里永远是春暖花开的，永远是开心快乐的。”清烟姑姑轻轻的告诉我。
　　“那是不是娘就永远不会伤心流泪了？”
　　“是啊，她永远都不会伤心了……”
　　于是，我和青烟姑姑回家了。
　　回去了水月烟城，那是传说中的神迹，是这个世上最为美丽而神秘的地方。
　　夜来明月忽还乡，碧海青天夜夜心……

作者有话说

　　没有写过长篇，这是木叶青流第一次的尝试，希望广大读者多给点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