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Chapte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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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结同心香未落
随后的日子过得很快，又很慢。我大约是为了坚定自己的心意，不断地找事情给自己做，给青络准备些东西。慢，这是因为夜里总是睡不着，回想着来这里的一切。最开始如刺猬一样的我和他，互相伤害着，又慢慢的靠在了一起，眼下，不知道他在做什么，我是在慢慢的将自己抽离。
下了几场雪，白茫茫的天地间，却不见了那个雪里送炭的人。这样也好，再温柔缱绻，伤得也更重。
青络很担心我的身体，我最近瘦了不少，但是心里清楚，过段时间就好了，不会太久。我相信自己每次的爱都是真实的，但是每次的痛却是不同的！
其实人都一样，唯有最初的那次，痛的最真。
之后的，不过是轮回罢了。
再到八阿哥府里的时候，我带了青络一道。
这天，是八阿哥的生辰，府里热热闹闹的备了宴席，就等八阿哥从宫里回来。
我帮着宝贞儿忙碌着，府里的一个小太监飞奔而至：“回福晋！爷回来了，已经到门口了。同来的阿哥有十几人呢！”
宝贞儿笑着摆摆手道：“快去叫开席了！”又转头对我说：“大约是一道从宫里来的，今儿个府里热闹，却要你陪着我操劳！”
我道：“无妨，还不都是应该的！”
转脸却见青络有些担忧的看着我，我对她笑笑，是啊，出了年这么久了，大约是第一次见他了。
手里面的事情，我一一细致地做好，免的闲下来不知所措，出了丑。宜妃许是体察到了我的心事，出宫前跟我提过，十三阿哥指婚的事情定了，但是还没有公布出来。可能是要出了年再说，因为什么她倒是没说。不过我要知道的也就是这些了。
我打扮得很用心，从不带金饰的我，也向宝贞儿借了几样华丽的配上。青络亦步亦趋的跟着我，面上忧色明显，反倒是我安抚了她几句。
我仪态万方的，和各府的女眷们谈笑着，眼角瞟见他时，仍是故作无事的。因来的人多，所以在外面摆的宴席，四周架着炭盆子，因此也不会觉出春寒来。庭院里开着几株梅树，也是一景。
十二年、十二年、我在心底默念。为了这个，我得继续下去。
逮空退到一边去透气的时候才觉出累来。我扮演了半天嘉沫，现在我要做会儿冯清扬了，我知道自己痛苦，而且我只看重这个。心里在想，这次和上次，哪次更痛？
不，这无从比较。我甩甩头，看见走过来的四阿哥。
“四爷吉祥！”我给他行礼。他略点点头，我于是起身。
“四爷不在那边喝酒，怎么也跑到这边来？”
他并不回答我，只是深深的看我一眼，然后别开头看着远处，道：“你怎么不问？”
我一愣：“问？问什么？”
他回头盯着我：“我以为你会和十三弟那里讨得个什么说法。”
我笑笑：“四爷每次都猜度奴婢的想法。其实，能讨得什么呢？”我要讨，也不讨那些看不见的。
他叹了口气，道：“本来，我那日问你愿不愿意跟十三弟，就是想跟你说额娘给他定了马尔罕家的姑娘，不过看你那日非常淡定的样子，想来你也不在乎，便没有说。”
我听了他这话，禁不住冷笑出声，自己真是会错意，空欢喜！
“不过更没想到的是，你到现在还是这么••••••四平八稳的！你大约不知道，十三弟前些日子憔悴成了什么模样！”
听了这话，我再忍不住了：“难道，是我的错不成？”
他道：“你没用那么多心，自然不明白他要做这样的决定还该有多难！我再替他问你一句，愿不愿意做他的侧福晋？你若愿意，我便助你和他成了这件事情，若是不愿意，我想他也该对你死心了！”
我忽然明白，十三阿哥原来一直对我和他，都不是那么笃定的！也许他也是在猜测，我跟他是不是为了那个嫡福晋的名头，毕竟我之前跟十四阿哥的好他们都看在眼里。这个时代的女子大多从一而终，我这样的，即便是事出有因，看在别人眼里也肯定是有些异类的感觉了，不为了名号地位，还能为什么呢？
“不愿意。”我肯定的答道，不完美的我不要，他对我和他之间的感情都不是那么肯定，日后的缝缝补补该是多么的费心？多么的无奈？生活迟早会把这一丁点的爱磨平了的！
更何况，我还有更重要的决定，必须理智。我可不信自己能伟大到消除他的心结，和他快乐终老。
之前没说清的事情，就这样子算了吧！
现在的我，心如止水。如果他的话像小石子在我的心里溅起涟漪，也如石子投进海里，是翻不起浪头的。决定，我早就做好了！
“真不知道是你太有骨气，还是怎样？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子，最后可能什么也捞不到？”他说。
“竹篮打水一场空，对么？四爷费心了，奴婢还是自有打算的，不过肯定不会碍着十三爷的事。”我冷冷道，他这样问我，我可不觉得是出于好心，恐怕还是只是试探罢了。
很久没听见他的回答，再转眼看去的时候，他已经走了。
第二天，十三阿哥一早便来找我，他答应过我，来了八阿哥府后会带我出去散散心。前些日子的京城下了雪，雪后初春凛冽的寒风一扫，天空又空又蓝。高高低低的屋檐后面，都有着一二风筝在晴朗的天空浮动着，不知是哪家的福晋格格们的。
十三阿哥有些过于沉默了，其实像他这样经过了宫里的人情冷暖，看尽官场世态炎凉的人，应该早就心如磐石，所谓"白眼看鸡虫"，不动声色的。事实上，每每在一些多人的场合见到的他，也的确如此。老到，世故，把自己包得密不透风。所以他现在这样，让我至少还是欣慰的，他对我似乎从没有过假言假意，眼下，也没有半点。
他是骑着马来八阿哥府接我，我们共乘一骑。我穿上了给女子做得小巧的骑装，看起来就像是个男孩子一样。我对这种打扮很满意，我笑的时候，他也温和的笑着。
出了城，他把马打得越来越快，风呼呼的灌进我的耳朵，景物快速后退，我的心也越来越轻，身体也似乎飘了起来。只是太冷了，他呼出的温暖气息呵在我耳边，然后很快冰凉。
我说：“胤祥，你能骑多快？再快点，或许可以飞起来。”
他说：“好。”一下子，爱的感觉压倒了一切、清洗了一切。
但愿就这样下去吧，永远不要停下。因为我并不想说再见。
我们一路飞驰，到了郊外的一座山上。我不知道这是不是香山，看不出来。他也并不说这里是哪里，反正也不重要。上了山，在林中打着马慢慢走，有石级缓缓而上。马有时候歪到一个令我害怕的角度，他就揽住我。
半山腰处，有一个灰墙围着的圆形小院子的，有些江南园林的感觉。我们下了马，他带着我绕了一圈，我方才看出这院子和江南的很像。园子僻静处，他甚至让人依样打造了一个圆形的小小拱门，在江南的那个门外，我看见那只停在他肩膀处避雨的白蝴蝶，他那时候表情那么悲伤。但是，京城，京城也许总是干燥少雨，那时候柔柔的一点点情愫，被这金瓦红墙的世界给蒸发了。
这园子在夏天时也许会很美吧，阳光会透过周围的树荫照下来，斑斑点点的，如梦。但现在我只能这样幻想了，现在的墙外，地上只有干枯的草。闻一闻，有些萧索的泥土的味道。他把马拴在一棵树上，走过来问：“你在干什么？”
好像，三天后他并不会娶别人一样。没来由的我有点恨他，看着他说不出话。
但是，我努力微笑的看着他，帮他理了理箭袖，道：“你不知道那时候你生辰，我要决定送你什么样的礼物有多么烦心，因为我总是找不到最合心意，最好的。虽然知道以后每年的这一天，我都是要送你礼物的，可是我还是希望有一件礼物是最特别，你会永远记住，对于你来说是最珍贵的。”
他凝视着我的眼睛：“嘉沫••••••我的生辰早过去了，今年的也还早，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个呢？”
我错开目光，转过身假装看着山上的风景，面上依然微笑着：“因为我想啊想，总是在想这件事情。之前以为自己可以有很多时间，但是现在却忽然发现，我连最后一次•••••最后一次好好送你点什么的机会，都错过去了！”
很久很久之后，他的声音才从我背后传来：“嘉沫••••••对不起，我，我不能再••••••”
我实在不能听见他说什么对不起，我打断了他：“胤祥！”我回头笑着看他，别••••••别说下去，胤祥，请别说出来。
“其实，我在想，想要到南方去。你记得那些南方的园林么？西湖边上的那些漂亮的园子。我很想念那边，而且，姑姑说，富察家的公子人很好，姑姑希望我能嫁到那边去，远离这里的是是非非，我在宫里的处境，你也是知道的。我，实在不适合在这紫禁城里生活下去。尽管我很喜欢你，但是我并不适合你。你是皇子，将来是要担重任的，你需要一个能在内内外外都帮衬到你的福晋，可是我，我做不到！并且，我很害怕真的做了你的福晋之后，我要面对一些我不希望面对的事情，比如其他的女人。我想，我需要一个需要我的人，依赖我。至少依赖宜妃，能够至少在表面上，只有我一个的人。”
我说这些话的时候，他的眼泪流了下来，但是他也并不抬手去擦。我不得不继续：“这些日子，我一直很快乐，很感谢你给我的这些快乐。如果，你明白我，请你原谅我，好么？”
他的声音很低沉，道：“十四说，你不愿做他的侧福晋。我以为你是因为我，可是四哥说你也不愿意做我的侧福晋。却不知，原来还有这些考虑。也许我从来不曾了解过你。我一直不敢肯定自己对于你来说，究竟有没有不同。现在我知道了，在最后，我竟然觉得自己一霎那就了解了你，我的心真的很疼！”
“你对我，也是最不同的，我爱你。其实我都懂，我不愿意你为难，也不愿自己为难。如果我给不了的，别人能给，我为什么不放手？我是真的爱，才••••••”
他摇摇头，捂住我的嘴：“别说••••••”
我们久久的相依偎着，可是在早春料峭寒冷的山风里，根本没办法温暖对方。
“虽然是春天了，可是太阳仍旧不暖，你看过这样的情形么？太阳落下的时侯的那种凄凉你见过么？像一滴血，缓缓落下，划过心尖。”我对他说，他转头看着远方的那个圆圆的落日。
夜马上要来了，他痴迷的看着天边，很久才说说：“我没办法。”
尽管他曾看见过我的悲伤，也说过他第一看见我面对自己的真心。但是他终究必须面对自己的路。我也一样，我要回去啊。
灵魂短暂的交际，是不是只是因为我们都曾处于相似的悲凉境地呢？
我不得而知，实际上也无需深究。他不可能触碰到我的精神世界，我也一样。我们只能这样寂寞得靠感觉来维系爱情，感觉对方。我不知道，如果我从来没被伤害过，会不会有勇气和他一起面对一个别样的人生？譬如做他深宅大院里的一个侧福晋？可是这只是个不可能的假设罢了，现在的冯清扬是有过去造就的，他也一样，我能都只能存在于自己的世界里•••
回到八贝勒府已经很晚了，他只送我到门口，我让他走。他听话的离开，他说：“我会保护你。”我点点头，他也只能这样了。我了解，不忍他为难。再说这也是我想要的。
我说：“足够了。”他定定地看着我的双眼，然后狠狠的转身离开。看着他的背影，忽然觉得悲凉，他就要顺着他的路走下去，不知道历史上的他将会是怎样的被记载。我立在八贝勒府门口，极力忍住泪水。
但是没有成功。
“进来吧。”八阿哥说道：“外面很冷。”
我满脸的泪水，看着他。他又是谁，凭什么来管我？我••••••算了，大红的灯在风中摇晃着，他身着白衣吧，在灯下看起来有些微红。真实的王子府邸提醒我，不要再放肆了。
随他进去，宝贞儿早急得不得了了。看我和八阿哥一同进去似乎有些迟疑但还是迎上来道：“三妹妹，你怎么跑了一天也不打发人来个信儿？急坏我了。”我抱住她，靠在她肩头。她奇怪的拍着我的后背道：“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在门口见的她，立在那里发呆。”八阿哥说。
“抱抱我，姐姐。”我说。
宝贞儿抱紧我，而我说完就晕了过去。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Chapte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