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Chapte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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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冷吹香雪
我的手臂好得差不多时，已经是快过年了。托这手的福，今年过年我不用去帮宜妃的忙了，一个人乐得清闲度日。
这日十三阿哥来找我，如往常般闲着喝了几口茶后，他忽然说：“你知道吧，十四弟的亲事定下了。是侍郎罗察家的女儿。”
“哦。”我愣愣点头，知他问的着意，却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给他回应，也不知自己对这个消息究竟是不是没有一丝感触。
倒是一旁的青络惊讶的“啊？”的低呼一声，他面色一沉，道：“你去换杯茶来。”青络便低了头，端着茶碗赶忙出去了。
十三阿哥看她出去，又道：“你的反应竟比她还平淡。”
“不然呢？你想看到什么样的反应？”我故作淡然地回答他，心里不禁着恼了。虽然我不曾爱过十四阿哥，可是嘉沫爱他，他们之间的深情我知道，占据了这幅身躯的我怎么可以幸灾乐祸或者如释重负。
他仍旧道：“想看看我不在时，你有什么反应？”仍旧是不肯放弃这个话题。
“那你可看不到！除非你会隐身术。”我道，“而且，就算你会隐身，偷跑来瞧我的反应，恐怕也是会失望的。”
“为什么会失望？”
“因为我的反应不会有什么不一样！”我答他。
他终于不再说什么了，大约是看出我有些生气了。我的确是生气，且不说我没喜欢过十四阿哥，就是他这样试探我，我也是不高兴的。
即便是理解这个时代的男子难免会介意之前的事情，我也没办法。他现在时常来看我，两人是亲密的，而且话既已说破，加上在苏州的事情，彼此也明了是要在一起的，何苦说这些伤人伤己的话呢？
静了好一会儿，他开口道：“算了。是我不好。只是我不能不问的，你明白也好，不明白也罢。我知道问出口来你会生气，可是不问的话，我心里又堵得慌。你总欠我一个安心。”他眼神熠熠，漆黑如墨的双眸直直的盯着我：“今日既挑明了，我就再多问一句。十四弟那边也定下了，你可愿跟我也定下来，做我的福晋？”
我错开那眸子，心里倒是蓦然澄明了，原来他只是为了这个，并不是揪着过去的事情不放。想想自己似乎太多心多思了，也难怪他总是不安心。我于是微笑道：“为何十四爷定下了，我才能愿意跟你定下？你这话问得奇怪。”
他愣住了，半晌方觉出味来，于是也笑了起来，道：“是我问得差了。要不我在重新问你一次？”
“算了吧。问两次又不是一个味儿了。”
他微笑着，低头自荷包里取出他额娘的那个戒指来说：“既然不问，那这个给你，大约就足够了。”
我知那东西对他来说是极珍贵的，心蓦地一动，嘴里却不由自主地道：“给我了可不许再要回去的。”
“那当然。”他笑着，眼神温和而又坚定。
我自他手里小心的接过戒指来，心中莫名的就泛起钝痛和难言的喜悦，戒指啊，我曾经期待过的，对爱情最神圣的加冕。我已经很久不曾有过如此剧烈的情绪波动，此时才发觉自己的心狂跳着，显然是在期待这样的时刻，期待这样再次对人敞开，期待爱一个人的时刻。
他道：“你带上我瞧瞧，不知道是不是合适？”
我有些震憾过度，甚至不敢把戒指套在指上，于是摇头：“不，我要小心的收着。”
他也不勉强，只是看我收好。
冷风吹开了窗户，我们这才发觉屋外不觉时飘起了大雪，地上已盖了薄薄的一层了。雪片飞到了我们身上，窗外是漫天遍野的迷蒙暗淡。云沉沉低低的压着，孤独的感觉似乎一下子就占据了世间的一切。
十三阿哥道：“对了，我给你那狐皮的披风呢？怎么也不见你穿？”
我因为一向不喜欢动物皮草所以从来不肯穿，但是想来说了他也不会明白，于是笑道：“披风在呢，不过没好衣服配，穿了出来也不好看。”
“那你就情愿冷着？”他错愕的看着我。
我笑道：“情愿冷也不愿丑！”
“得了，赶明儿还得送一套相称的衣服是不是？”他也笑了起来，刚才的不快一扫而空。
我笑道：“那倒不必。送了衣服还得送鞋子、配饰，多了去了。”
他笑着拉起我的手，把我揽到身边，道：“那便等做了我的福晋之后，慢慢做，做多少都随你的意。”我看着他的眼睛，那里面是满满的保护。我想等那时候，日子应该是平静祥和的吧，让我满足，让我觉得安心。
想到那个时候，两个人就这样闲看雪落，静听风声，便是留下，我也是愿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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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看雪化得差不多了，我让青络帮忙挖个坑，一起把那张狐狸皮给埋了。它生前恣意草原，死后也应入土为安，我不仅仅因为自己不喜欢动物皮草，穿上它还会让我时时感觉到自己被关着，说不定哪天就跟它一样，没有跑掉，被人打死。
青络培上了最后一把土，一边拍着手上的土，一边低着头问我道：“格格，十四爷定了婚事，难道你真的半点不伤心么？”
“好端端的，问这个做什么？”
“就是想起了你和十四爷以前的事，那时候看着你们那么好，满心欢喜，却全没想到会到现在这样子。”青络有些怅然地说。
我叹了口气，说没感触是假的。但是我不能假借了他和嘉沫的前缘，去坐他什么侧福晋。我一来并不爱他，虽然对他也没什么恶感，但是他对我来说总归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少年而已，很多时候倔强得让我没办法。我感动与他和嘉沫的青梅竹马的感情，可是只大他两岁十三阿哥却更让我有感觉，不仅为了他和季嘉相似的面庞，也因为更成熟一些的他，和我有着相互吸引的感觉。
有时候先入为主的感觉，是没办法改变的。
“事情都到现在这样了，你觉得还能怎么办？你希望我去做十四阿哥的侧福晋么？”
“奴婢也不知道，以前格格自己说过愿意做十四爷的侧福晋，现在••••••”
“我不是为了做什么侧福晋还是嫡福晋之类的，才跟他闹翻。你知道的，青络。你不要这样想我。”我看着她，认真地说。她好像并不谅解我。也难怪，别人怕是都以为我为了名分才跟十三阿哥的吧。
“奴婢是知道的啊！可是••••••”青络急急道，我打断她：“可是别人不知道，对不对？你别为我担心了，你不那样想我，我就满足了，别人怎么想我根本不在乎。所谓嫁与东风春不管，明白么？”
青络听我这样说，也算释怀了，笑道：“格格做的什么歪诗！”
我也笑了，不过我没告诉她这可不是什么歪诗，加上后面两句却是一首极为凄凉的诗。
“四阿哥吉祥！”
正笑着，青络忽的对我身后来人低下身行礼道。我一面疑惑，一面也随她行了个礼。来人正是四阿哥，十四阿哥的亲哥哥。怪不得青络紧张的越过我先行了礼，不知他是不是听见我们说的话了。
他立在我们埋皮子的树下，静静地看着我们。
他和其他阿哥一样腰间系了黄带子，不过整个人却显得更干净一些，也许是因为他比别人瘦。这宫里的阿哥们好吃好喝的，大多都有些偏胖的。他却很瘦，虽不算十分英俊，可是整个人却挺拔傲岸而又儒雅，气质超然。
那宝蓝色朝服下包裹的躯体有些紧，整个人带着股剑拔弩张的压迫感。他长得和十三、十四有几分相似，除去脸形也偏瘦些外，眼睛里的压迫感也更重些。
他静静地立着，既不叫起也不说什么。
我们便保持着半蹲着行礼的姿势，脚很快的就麻了。
心想这人不会真的小气到要罚我们摆着姿势吧？抬头看看他，面无表情的看着我们，我于是自行站起身来，管他的呢？我们也没犯什么错不是？他似乎有些错愕，但是很快的抬脚往屋子里走去。我揉揉腿叫青络也起来，去泡碗茶上来。
直觉的，此人是来意不善。
他自己坐下，没半点不自然的感觉，跟回了自己家似的，随意打量了一番，然后道：“你就是嘉沫格格吧，先前远远的看见过你几次。”他眼眸很富神采，仿佛能一下子看进人的心底，让人无端得有些害怕他。不过我觉得那只是假象，有些人的确很能在这方面下功夫，但那不是真的看进你的心。没人能看进人心，连人自己也不行。
我很小心应对他道：“奴婢是！”
他微笑道：“你知道十四定下了罗察家的女儿的事情了吧，没想到十四弟那边独憔悴，你这边却是春不管？”我心里一紧，他听到了啊！不过我并不是那个意思，不是我不在乎，也不是在乎他娶谁。
他又道：“你觉得自己一定能坐上十三阿哥的嫡福晋的位子么？”他语气淡然，既不是嘲讽也不带半点怒气之类的。
“不是的！我没这样想过。”对于这样的话，我其实并不愿意答，不过情势所逼只得这样敷衍了事。
“真的么？怕不见得吧，你看起来不像那样的女人，不过也绝非良善之辈！眉眼间几分英气倒不像个女子呢！”他气定神闲，眼光熠熠。
“那四爷看我像男子么？”我无奈的笑笑。
“你当然不是男子。至少你笑起来仿若春花，是个极妩媚动人的女子。”他也笑，不过多了几分牵强的感觉，“否则就不会是我两个弟弟都来求我，都说想要你了。”
我苦笑一下，难道十四阿哥还不死心？”
“我原说你也不见得有多特别，但是刚来你这屋子我便觉出些来了。你不一样！你这屋里很少摆设。”他道。那是因为我不是个得宠的主子，我心道。
“但是你把东西都放在最合适的地方，而不是最美观的地方。”他又说。我的确移动了不少家具，但是这又能怎样？
“现在，连着三次了，你都敢静静地听我说话，然后自己转自己的念头。敢不回话，这足以见得你不但不把规矩放在眼里，而且你喜欢随着自己的性子来，务实而且喜欢舒适。”他冷冷道，“我也不喜欢把那些花瓶和香鼎放在那里。”他指着我内室的说道，那边的炕上，两边的梅花洋漆小几，我是把上边的装饰的花瓶啊、盆景啊全拿走了，一边摆放了茶壶和杯子，一边码放满了书，没人来的时候我蜷在上边看书，自己还做了好些软垫子。而且，我把用于阻隔视线的屏风给收起来了，这样光线更好，但是如果知道有人来我会摆回去的。
“这足见你是个敢于改变，并且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女人。所以，”他眼神忽然转为冰寒，瞪视着我道：“我不相信你不是为了嫡福晋的位置！但是不管你为名为利，还是为跟我额娘斗气去争取一个嫡福晋的名头，你都最好不要在十三弟、十四弟身上打主意了。我认为你不会对他们中的任何一个用真心，所以只好警告你离得远远的。”
“四爷会不会想得太多了？”我有些无力地说道，他绕了这半天，原来说的还是一件事情！而我觉得我说什么他也不会信我。
他站起身负手走到门前道：“他们都是我的弟弟，我不会允许你伤害任何一个，不管你什么居心，我都不会让你有机可乘。”往前走了两步他回过头又说了最后的话：“没想到我能和一个女人说这么多？你一个看起来才不过十六岁的女孩子，却有着女人才能有的眼神。”他笑了笑，好象也对自己说的话感到好笑一样。
我失笑，这个人很聪明，但太多疑了。称他没走远，我赶上几步道：“四爷听见我刚才说的那句诗了吧？不知四爷有没有兴趣知道后面两句呢？”
他不说话，只是看着我静待下文的样子。
我于是道：“后面两句只得六个字：凭尔去，忍淹留？”他怔了一下，我也不再说话，看他呆立片刻后，大步的离开。
我自嘲的笑笑，大约说了他也不信我。我干吗跟他争这份儿闲气呢？因他说我什么，这样的女人之类的话么？我以前也听过不少了，那时都气定神闲了，这会儿怎么还会动怒？
做模特时也周旋过不一样的男人身边，倒真没遇见过他这样的，几句话就把我给镇住了。虽然他说得不对，但他的气势却使我无力反驳。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Chapte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