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Chapte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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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言愁恨，不言憔悴
余下的生活被“可以回去”的这一发现搅得变了样。我原本都有些认命的打算在这里夹起尾巴做人了，偏偏知道也许能回去？！我刚刚接受的平静规律的生活，慢慢得好象变成了一种煎熬，等待带来的煎熬。
还有不知道是不是必须要通过那个御花园的水池子才能再次和嘉沫的灵魂交换，回到我原本的躯体上去。如果是，我就不能离开那座红色的城，也许那句“从来处来，到去处去”指的不是这个意思，但是，问题的关键是我没办法确定，而且我赌不起十二年后我还能有机会去那个地方上演一幕“自杀”？！
我要不要告诉宜妃，因为某种我无法告诉她的原因，我不能如她希望的嫁去江南？！
如果要掌握永恒，必须先控制现在！而我希望能够回去，继续我的生活，我必须从现在的僵局里走出来！
可是，在这个世界里人活得更身不由己，我该怎么办？
而且，现在我也已经不能对这里的一切轻易忘却了。回去了我能忘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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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见了十四阿哥几面，他继续不肯承认我完全不是以前的那个人。不断的拿一些以前的事情来提醒我，无非还是那些信物、说过的话、有过的约定••••••就是那些花前月下、海誓山盟之类，可是和爱情有关的只是那个曾经的生命而已，这一切的一切都对我没有用，我只有遗憾。
明天就要离开苏州北上回京了。宜妃觉得安排好了我的事情，眉眼间尽是喜色。我还没找到机会跟她说，也不知道如何开口。
吃了晚饭走出住的院子透透气。信步走在园子里，天气闷闷的，不多时南方特有的那种蒙蒙的细雨就飘落下来，柔柔的落在脸上，却来不及沾湿衣衫就能被体温蒸发的细雨。我不打算回去，雨气里夹杂了潮湿的植物的香味，特有的味道。我想好好记住这里的味道，因为我可能不会再来了。
交织出淡灰颜色的雨把园林变得恍如仙境一样，不期然一双手把我拉到一边，我抬头，是好久不见的十三阿哥。他瘦了很多，脸颊都略微凹陷，眼神即热切又绝望，而我一下子说不出话来了。
我看着他，他慢慢的把我抱入怀中，手指随着湿润的雨丝在我背上摩挲着，来来回回不肯停下。他的下巴抵在我右肩上，硌得有些疼。我没有回抱他，虽然我很想，可是我实在不能再让事情变得更复杂了。
他的声音低低响起：“你这几天都不高兴，你是不是也不愿意嫁给富察家的？是不是为了我？是不是••••••”
我这才明白他原来是为了这个才•••心里压抑不住的渐渐泛起丝丝难受，我都没有去想过的事情，我不敢想。我努力压抑着自己先抱住他跟他说些什么的欲望，慢慢开口道：“你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
他的手臂僵了僵，旋即紧紧搂住我，我几乎有些透不过气来。他说：“我放不开好了吧！我问的青络！我原本以为我知道就可以了，知道你怎么打算，你会怎么做，我想在暗处伴着你，可是我发现我做不到，这件事情我做不到看着它慢慢成真！尤其是看见你常常不开心地坐在那里，我忍不住地想，你会不会是为了我？只要我知道了，我就再也不放开了！你说啊！是不是••••••”他不断地重复问我，我感觉到了自己在并不寒冷的雨里，渐渐无法抑制的颤抖，直到我说：“有•••我有舍不得••••••”
话一出口，再难收回。就好像一下子跌落入什么地方，无法飞回去了。
他将我自怀里拉出，渐渐的抓着我的双臂道：“我知道！我知道的！我相信你也时有感觉的••••••”
他吻着我，我旋即跌入一个令我晕眩的境地，再也不想睁开眼睛，也不想想他是谁，还有我会怎么样。我好像哭了，在流泪的时候恍惚觉得真好，我还没忘记爱的感觉。
然而，一声暴喝吧我和他都振醒了：“你们在干什么！”
熟悉的声音，是十四阿哥。我们慢慢分开，看见立在一边的他，面庞已经因愤恨和绝望变得有些扭曲的他。我想把自己的手慢慢从十三阿哥手里抽出来，但是他觉察到我的动作后却更紧紧握住我的手。他微笑着看着我说：“别再逃了！”然后他转头，刚想跟十四阿哥说话，他又是一声大喊冲上来。十三阿哥把我往旁边一推，迎了上去。
两人在地上扭打了起来，我冲上去拉开他们，但是却发现他们的力气大得吓人，我根本没办法。
很快的，吵嚷声引来了一小队士兵，看是皇阿哥打架，上前也不敢真的拉。不多时，康熙也来了。面色冷峻的立在一旁看着，李德全给他撑着一把油纸伞，他只披了件家常的褂子。扭打在一起的两人终于放开了彼此，垂手立在一边。
一时间静默无语，只有渐渐大起来的雨打在地上的沙沙的声音。
不知道过了多久，康熙离开了。太监们带着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去换衣服，宜妃身边的宫女和青络也将我接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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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过后就起驾回京了。而路上，我不但没能再见到他们两个中的任何一个，连宜妃的面也再没看见。我知道事情麻烦了。
一路忐忑不安的回了京。没有半点关于处罚的消息，这犹为让人不安。
到了晋兰斋安顿下来，宜妃那边让人送来消息说，听说我身上不好，最近可不必天天过去请安了，好好休息一阵子再说。随后几天，太医也在她授意下来看了几次，请脉不说还开了些药让我吃。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由着她的安排。想来不会错的。
入秋后皇上去了木兰围场，如往年一样秋弥哨鹿去了。宜妃也跟了去，临行前叫我去她那边，言谈间欢喜如前，想来皇上不曾那件事情而迁怒她，眼下又带了她去木兰围场，可能已经消气了吧。我原想跟她道谢，宜妃却在我挑起话头后立刻止住了我，只微笑道：“罢了，罢了，说起来也不能怪你。这事情就过去了算了，等姑姑回来了，咱们再商量。”说罢便让我帮着收拾东西，我也只好不再提起了。
送宜妃去了没几天，德妃那边便来传我了。之前见她几次，是个十分端庄的妇人，不苟言笑的。只是我知道了些许嘉沫的事情，似乎她并不喜欢我，因此也对她亲热不起来。眼下她主动来传我说话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我只觉得有些忐忑，但是在这里哪会由得我想见谁不想见谁的，只好硬着头皮去了。
我换了身素净的衣服，也没带什么饰物，因有阿哥为我打架的事情，我怕她见了我打扮，会觉得我是故意的，没错也给她寻出个错来。
果然见了德妃，请了安后，她只淡淡说了句：“起吧。”便不言语了。屋内燃着熏香，秋蝉声声入耳，使人有些困倦。隔了好一会儿，她才开口道：“嘉沫格格，你可知道最近十四阿哥在做什么吗？”
我还不及回答，她又道：“我想你不知道，你哪有心思知道呢？”
我心底一惊，抬眼看她神色。
自回宫后只有十三阿哥来看过我一次，呆的时间不长，说打架的事恐皇上生气，他也不便多来。而且那日雨中相拥使我再狠不下心来再伤他一次，因此他看我时问我什么意思，我说：“和你一样。”他高兴的去了，后来虽没再来，但也每隔一日便写来封信，写写他忙些什么，他作的诗词还有他的一些想法之类。
而十四阿哥，却是什么消息也没有。
难道她知道我和十三这件事情了，她会为难我么？
德妃轻轻的瞟我一眼，缀了口茶又道：“你越来越没规矩了吧，主子问话你也不答了。”她语气倒是淡淡的，但是我还是跪下道：“德主子恕罪，奴婢反应太慢，但却并非故意。”我心里早想她要寻我事，虽然知道她问的话并不是真要我答，但到底不得不低头。
她冷哼一声：“你反应可不慢！不但如此，你还很会计较呢！看你那文文弱弱的样，我就不知道了，老十四那么个急性子的孩子，怎么会被你给迷上了？”她重重的放下茶碗子，茶水溅了一下些到我眼前的金砖地面上。
“你上次可答应得好好的！在我面前，在十四面前！你说你愿意做个侧福晋的，我也答应你，只要你们安生着点，日后必会为你们筹谋打算！可你呢？居然在我面前也敢说一套做一套！答应好了，却为了能做个嫡福晋而缠上老十三？你！你！”啪的一声，茶碗被她摔到我面前的地上，跌得粉碎。
我也气，低头不语。哪辈子的烂账了？你们欺负的嘉沫自杀了，还要我也继续背负这样的事情么？
“你说！你是为了气胤禵，好逼我扶你上位，还是真的要抛开胤禵去跟老十三？”
“••••••我不是你说的那样，你想得太复杂了。”我压抑着怒气答道。
“那你倒说说你是为了什么？”她冷笑。
“我•••”我要告诉她什么？我要跟十三？不，这个女人肯定不会信我，到时反害了十三阿哥。可是那能说什么好？
“讲不出来了吧！”她起身走到我面前，“我告诉你，别看你不说，就是你这般行事，也足见你心思深沉。我不会让胤禵就这么白白的被你玩弄于股掌的。你不是跟着你阿玛额娘随军长大的么？可见你家教不严，规矩更是差劲到底了。眼下选好的秀女正在接受教导，正好你跟着她们一道再去学学规矩和做人的道理。来人哪！”她朝外间喝道，两个老嬷嬷应声进来道：“德主子吉祥，主子有何吩咐？”
“去把嘉沫格格的东西拿来，搬到右偏殿去跟新进的秀女一道。明一早跟着长嬷嬷学规矩！”
两人应声道：“是。”又对仍跪着的我道：“格格随老奴去吧。”
我刚起身，德妃又道：“慢着！你们先下去。”两人刚出去，她便道：“我险些忘了告诉你！这次随扈的阿哥里居然没有胤禵，要知道往年可从没拉下他的例子！”
我有些错愕的看着她，她恨恨道：“若不是为你，胤禵也不会落到这样！连十三都能跟去，偏偏跳开了他！你可知道宫里人都怎么想么？我想你不会知道！你更不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你现在可没心思去知道一个失宠的阿哥在做什么！”
我看她声嘶力竭，气极了的样子，一时也说不出话来了。
我的确有些内疚的感觉，只是我真的要去弥补嘉沫留下的关系和事情么？
“滚！”她喝道。我对她福了福身子，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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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她那里出来我连晋兰斋也回不得，立马被安置进了她的宫室后面一排朝西的小房子里的一间，和另外一个女孩儿合住，她是今年新选进来的秀女。不多时我便看出这屋子得好处来，朝西的房子在这样的季节里最是难熬的，白天晒了一整天之后晚上也是闷热得不得了。无奈她打了学规矩的名头，我还能怎样？熬到宜妃回来就好了吧。
眼下的后宫里惠荣德宜四妃最为尊贵，不单入宫时间都很久了，而且都是生下了皇子的妃子。康熙现在已决定不立皇后，因此后宫便是这四妃协理。其中德妃又因所谓性格宽厚为人公正最受推崇，她做事自然会有个好名头的。我想这学规矩便很名正言顺了，白日里她那急眼的样子自然也不会有人想的到。
晋兰斋虽是简单偏僻，但是到底还是座独立的小院，有坐北朝南的房间，不会像现在这样热的人都睡不着。同屋的女孩子书玉显然习惯了，已经沉沉睡去了。我最后躺都躺不住，后背的汗浸湿了衣裳，于是悄悄爬起来想去外边凉快凉快。
院子里只在游廊下点了一盏宫灯，不过月上中天倒也不算太黑。我坐在廊下盘算要不就在这里睡算了，天亮的时候我悄悄回去也不会被发现的，再在屋子里呆下去非热死不可。
我打定了主意便又去取了一件外袍来披上，靠着廊柱，听着蝉声，比屋里好多了。
正迷迷糊糊中，忽然觉得背后有轻轻的脚步声，我吓得赶紧跳起来，却见是熟悉的轮廓，于是立住静待他开口。来人正是十四阿哥。
他止住脚步道：“嘉沫，是我。吓着你了么？”
我摇摇头，又想这般黑他看不见，于是低声补充道：“没有吓着。”
“那就好。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呢？小心着凉啊。”他走近两步，到大约一米远的地方立住。
我便道：“睡不着，我，有些认床的毛病。隔两天就好了。你呢？怎么这么晚了你还在这里？”
他道：“晚上和额娘一道用的饭，因明儿个也没什么事情额娘便留我住一夜。”
我哦的答应了，便不知说什么好。月余不见，加上发生了那样的事情，觉得有些生疏。
他又道：“吃饭的时候额娘跟我说了，要留你在她这里学学规矩什么的。你别担心，这不过是做给别人看的，宫里人多嘴杂，在苏州的事情恐落人嘴柄，这才说要你来学规矩。”
我想了想，于是道：“我学规矩？你是说我错了？所以要拿我做个样子？”他不语，我立时有些生气又道：“真是会想！日后人再说起来，便是我不懂规矩，没你们什么错了！”
他说：“你别生气啊！额娘她•••她的心挂在我身上，做事自然是以我为先的。我也不好怪她。额娘刚才也说了，这事过去了••••••”
我打断他道：“过去了之后再为你我打算是不是？”见他不语，我便道：“你以为我们还能一样么？”
他还是不说话。
“我们不一样了！你应该知道！拜托你，别再一意孤行，非要我••••••”
“我这次不会强迫你了。”他忽道，“我看见你们•••我，我虽然还是希望你能跟我，咱们像以前那样好，但是要是十三他能娶你做嫡福晋，我•••我也不知道要怎样，你若作了嫡福晋，那••••••”
他说着竟转身离去，我没听清他最后的话，好像说谁的心愿就会了了。
虽是天黑，但他的颓丧还是触手可及的。
我无力的坐下，我刚才怎么那么大的火气？拿他撒气有什么用处啊！虽然我也是没办法，担了个“好”名声来学规矩了！入宫两年的人了，还要来学什么规矩？
正是软刀子杀人不见血！
只是刚才十四阿哥那样子，他终于是决定放弃嘉沫了吧，我松了口气，如此，我现在这样子也是值得的了。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Chapte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