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十字架上的那个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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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十字架上的那个人
发布会很成功。是那种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成功。
是王侠程啸和陵辛三个人替楚轩挡下了热情的记者，在重重包围下几乎是冲撞着开出一条路，从发布会现场结束出来。后来，讲台上的鸿钧巧妙的用一个话题吸引了全场人的注意，从而替自己的创造者解了围。
这将会是一个比爱迪生发明灯泡更能改变世界的发明。然而对此，楚轩并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兴奋，而是转过来，继续将自己的精力投入到下一步研究之中。
陵辛第二天去看他的时候，房间里的温度非常冷，楚轩正在用车床车出一种样式怪异的螺丝。或许是因为特殊的工艺，他用石绵服将自己裹得像个粽子，房间的温度调成了糟糕的零下二十度。陵辛看着旁边水银计低低的度数，想了想后用内力维持了自己身体的温暖。楚轩啊楚轩……陵辛感叹，这人又恢复了之前那种投入的工作状态，只是三餐开始吃，偶尔累了也会去睡一会。
陵辛仔细的看着他手中的三维图纸，仔细想了一会，问，这是之前那种飞行器用的吗？
楚轩点头。
陵辛叹了口气，你这是为了什么呢？
楚轩说，是为了我想知道的答案。
有了鸿钧，之后即使没了我，龙隐也可以顺顺利利的走下去了。
果然……陵辛叹了口气，他看见自己的吐息凝结成白雾，在低温里。他说，你做这一切，都是为了那个答案吗？
是。楚轩回答。陵辛似乎听见了他的一生轻笑，但他不确定他是否听到了。
合适的飞行员，还是没找到吗？
陵辛点头，又摇摇头。说，你知道这太难了，那个飞行器的功率你也看了，最低加速度是40G，这足以让静脉瓣膜不够强壮的人的血液逆流。没有任何飞行员可以撑过这种加速度，也没有任何一种安全带可以固定飞行员的大脑让它不要撞碎在颅骨上。
那就我来吧。
哦。陵辛应了声，过了两秒忽然感觉到不对，他瞪大了眼睛。
等等，你来？？？
用扳手将之前车好的特殊螺丝拧在头盔的角落上，楚轩摘掉眼镜拿起桌上的头盔，开始系固定带同时将面罩拉了下来。，“让我来。”
车间里的一众人等都愣了，他们看着楚轩，又面面相觑。楚轩不耐烦的皱了皱眉，拎起旁边盛放飞行服的箱子就往更衣室走去。
“三个小时内，我要坐上α3号试验机型。这是命令，重复一遍，三十分钟内所有人员和机械必须调试完毕，此次试飞，飞行员……楚轩。”
“你理智点！”赶过来的陵辛张开双手拦在他面前，阻止他走向身后的飞行器，那异形的充满后现代感的巨大机身衬托着面前瘦弱的人那样渺小。“‘鸿钧’按照你的身体素质推算出来的成功率也只有五成。”
“从来都是五成的概率，但是，我赌输过吗？”楚轩看向面色阴晴不定的陵辛，眼神沉寂如一潭死水。
陵辛愣住了，就在这个时候。面前的楚轩居然抱了他一下。陵辛惊讶的向后退了一步，趁着这个空档，楚轩绕过他的身边走向了更衣室。萧宏律早早的等在了那里。因为这套衣服是他和萧宏律一起研究的，恒压的设计和独立供氧系统让飞行员不至于因为低压而窒息。一个人是无法穿好的，必须要有他人从旁辅佐。
楚轩在套上恒压服之前，停了下来，他从旁边刚换下的外套胸前口袋中拿出一个十字架的项链，贴身戴在了脖子上。也就在那十字架徽章贴上皮肤的瞬间，两滴泪珠突兀的从他眼角滚落。萧宏律惊讶的看着那个十字章消失在他的圆领毛衣里，“重生十唔……！”
“嘘。”楚轩竖起食指贴在嘴边，一边慢慢放开捂住萧宏律口鼻的左手。“不要说出来。”
“我不是这个意思……”小男孩感到惊恐万分，“你哭了？”
“我没有哭。”楚轩摇头，左手轻轻的捂住胸口十字架的凉意，“我在流眼泪。”
……
“机舱密封性能调试完毕。”
“电路系统检查完毕。”
“定位系统检查完毕。”
“跑道性能调试完毕。”
摘掉眼镜的楚轩，从容的平躺在漆黑的驾驶舱里，试验机型的座椅上，柔软的材质让他几乎整个人陷了进去。他将X型安全带系好，便戴上飞行手套，闭上眼睛。声音一如既往的没有温度。
“楚轩就位。”
“α3号机，状态良好，请求起飞。”
机身内壁指示灯如黑夜里的群星般次序规则的亮起，发动机预热而发出低沉的嗡鸣。面前屏幕上的一系列不断变化性能数据，在状态栏所有准备进度条全部拉满后，楚轩双臂绷得笔直。手指一根一根的收紧，握在操纵杆。
“α3号机，起飞。”
尽管早已有了准备，在那一瞬间，他的后脑还是重重的磕在了椅背上，即使生物材料的坐垫很柔软，还是撞的他眼冒金星。楚轩眼神凶狠，咬住牙再次调高了速度。巨大的加速度让他感觉全身的血流都在往头上涌，耳朵里甚至灌满了血液在血管内流动的水音，颈动脉剧烈的跳动在耳边。心跳声像一面战鼓。
飞行器从跑道上像离弦的弓箭般急急加速。三秒突破音障，它的身后留下了一长串白痕，那是空气中水蒸气在突破音障之后留下的特有标志。
一瞬间的量子飞行系统让速度和加速度直直拉到进度条最底部危险的红色区域，眼球都被压得有些发疼。楚轩有些不敢看舷窗外的视野，因为速度太快，似乎是整个世界的风景都扑向他的眼睛，让他感觉眼睛发涩。脑袋已经动不了了，但是他还是倔强的攥紧了加速手柄，缓缓往上推。整个人仿佛被一双大手死死地压在缓冲座椅上，脸皮都紧紧绷着。
“40个G……50个……60个……等等！他干什么！这已经超过先前说好的试验程度了！他想干什么！”
机械的操作系统是独立的，地面中心的电波只能维持通讯，却没有控制面板的权限。地面中心的所有人都从最开始的兴奋到现在和热锅上的蚂蚁的似乱作一团，观看全程的叶中将扯过通讯设施向他吼话，飞行员并不回答。
所有人在中央操纵室看着显示屏，鸿钧的虚拟投影同样悬浮在空中，拖着下巴微皱眉，他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转头问向旁边狂砸键盘敲指令无效的陵辛，“他走之前又说了那个五成几率？五成什么的几率？”
陵辛睁大了眼，他突然感觉自己似乎猜到楚轩想干什么了。他知道，如果郑吒在这里，一定会把自己揍个满地找牙——不管那个郑吒，然后指责他为什么不阻止这个家伙！
“他想死……”
“那五成的几率……有五成，他赌的自己会死！”
鸿钧摇头说着。
机舱内警铃大作。过高的速度和空气摩擦已经让机身开始红热，地球上有限的科技所造出的合金果然还是适应不了这种宇宙光年级飞行器的性能要求。凄厉的警报反复的响起，但血丝从他的眼眶口鼻还有耳朵中流了出来。他的鼓膜已经破裂，听不到警报。血将他的视野染红。他什么都看不见了，但手指的肌肉还在本能的握住提速手柄着提速。
他的心脏剧烈的跳动起来。
“郑……”
楚轩的嘴唇艰难的蠕动了下，但推背感过强，以至于现在张嘴都变得很困难。在一遍一遍闪烁的红色指示灯中，他眼角流下了红色的液体，吃力开阖双唇想要说什么。
“郑……吒……”
沙哑的嗓子，用一种如同是在和上帝和死神宣言的语气，念出这个名字。
他抬起头，透过那层聚碳酸酯的无机质死死地盯着窗外的风景。飞行器的金属外壳由于过高的速度摩擦大气层，散发出金箔色的明亮光泽，仿佛被神光所笼罩。在冲出平流层的瞬间无穷远处藏在深蓝宇宙中的万千星辰的美丽光芒，穿透亿万年的时光，姗姗来迟。
尽管他已经看不见了。他看见的，是……
那个浑身浴血的，恶魔一样的人形拉着他，将他从沉睡中唤醒。黑炎焚烧着世间的一切，照亮了他的视野。
胡子拉碴的他将他压在破碎的镜子上拥抱着。
锁骨上传来钻心的疼痛。
他到底对他有什么感情？又为什么不肯说？为什么不肯说！！！
“郑吒……郑吒啊啊啊啊啊啊！！！！——”
一声爆炸，舱身燃起大火。
“看！是流星！”
中国西部，遂宁。
J正在和搬家公司的工作人员一起将家居从皮卡上卸下来。在这里，他买了房子，如和郑吒曾有的描述那样，他在那场事之后，就退了出来。和老婆在这环山换水的城郊买了栋独栋小别墅，鹅卵石铺的小路，屋外就是一大片翠绿茂盛的竹林，还有临海中成片成片茂盛的桃树。现在是盛夏的季节，想必，等到来年春天，就会有大片大片的如云般美的桃花吧。
正在搬运箱子的J停下脚步，有些诧异的看着那颗划过黄昏暮色的流星，又立刻回过神来搂过旁边拿着抹布擦黑漆栏杆的老婆，笑嘻嘻的抱着她转了一圈之后搂在怀里。“许个愿吧，我的老婆大人”
怀中的爱人看向男人脸庞坚毅的线条，幸福的将头靠在他宽阔的肩膀。声音温柔如水。
这世间最渴求最放不下的心愿，就是这样简单的一句今古流传的话罢了。
“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作者有话说
第80章 十字架上的那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