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上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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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上瘾
楚轩申请了一个全新的工作室，在里面，他将郑吒放在自己空间袋里的整个实验室都掏了出来，并且填充于其中。在这期间，萧宏律有来过几次，来探望他。却都吃了闭门羹。
一个当兵的人，都知道，少将这个头衔意味着荣誉的最高点。
而少将以上，就不仅仅是荣耀了，还意味着绝对的权利。
楚轩少将，一个不到三十岁的将军，这意味着什么，没有人比龙隐基地里的人们更清楚的了。
然而这又能改变什么呢？
楚轩带来的技术，在龙隐基地里引起了一场轩然大波。人们惊叹并且折服于高科技的含量，而‘鸿钧’的诞生与正式加入工作辅助，也成为了一项最为卓越的技术。地球上的第一台生物计算机，运算功能庞大，几百倍于传统的计算机。人工智能的处理更让他拥有了别人无法觊觎的控制权。
人们都说，楚轩造了一个神出来。
第三天，程啸来了楚轩的房间。这里已经是焕然一新，不大的房间，在地板上堆积满满的都是主机和各式电线，像是树根扎根在这个空间。在工作台上有一根最粗的树根，那是‘鸿钧’的枝条末端。楚轩正坐在办公桌前，十个指头快的几乎看不见影子的再飞速打字。
“大校，你的X光做出来了。”程啸走过来对他低声说着，手中的资料页里拿着X光片。楚轩没有回头，却慢慢停下了打字的速度。侧过头去冲程啸微微一笑。“谢谢。”
程啸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停止跳动了。从小在一起长大，没有人比他更了解面前这位青年笑起来究竟意味着什么。只得忙不迭的给他拿出胶片。他尴尬的咳了一声，从兜里掏出一盒烟来，抽出一支点上。因为紧张，他用火机反复擦了好几次才蹦跶出一个火星。一时间整个房间里就只有火石摩擦的声音，程啸手甚至一个不稳，一整盒烟都掉在了地上。在嘴里那根终于点着之后，他感觉自己后背上一层一层的冒冷汗，衣服绝对汗湿了。
所幸的是楚轩并没有理他的反常，他的全部精力都集中在那张显影胶片上。
这是一张人体正面全身照的胶片，靛蓝色的胶片上，是全身莹白的骨骼站姿，外围的肌肉层包裹着是肌理清晰的浅蓝色。所有的骨骼都修长而完美无瑕，充满了力学美和生态美。然而只有一处。在锁骨的部位，一整个深深的咬痕带来的骨裂十分碍眼的杵在哪里。重创造成裂缝几乎将这块骨头碾成两半。
程啸透过烟气偷偷看了一眼楚轩，却发现他正在皱眉。
“我的身体情况，理论上来说这种伤口，即使是伤在了骨头也可以在5分钟内完全愈合，这是保守估计。然而却没有愈合……虽然对日常行动没有影响，但这是为什么呢？”他开口，像是在问程啸，又像是在自言自语。他今天穿的是一件圆领的黑色毛衣，很清晰的，就可以看到他的领口处，细腻光滑的左侧锁骨上的一道不自然的凹陷小窝。那块骨头原本应是笔直且毫无瑕疵，而此刻却因为这一小块不起眼的凹陷而整个的破坏了美感。像是一块栋梁原木上面的一星虫斑。
“是身体没有将它认为是伤害的缘故吗？”他自言自语道，“为什么？”
程啸没说话，而是突然想到了某一种情况，他有些惊讶的摸摸下巴，没敢接楚轩的话茬。
他知道自己上司和郑吒之间的关系，这不是什么秘密——看楚轩死的时候郑吒那个反应就知道了。而他所没想到的是复制体郑吒和复制体的楚轩似乎也有这样的一丝端倪。他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至少楚轩看起来比之前开朗多了，脸上也逐渐有了几乎察觉不到的微笑。然而这似乎玩笑开大了些。“是郑吒咬的吗？”他有些文不对题的回答道。
这句话让楚轩的身体一僵，他困难的点了下头，动作细微的几乎无法察觉。
“在咬过你之后，他有喂你血吗？我是说用他自己的血喂你。”
“没有。”楚轩道。
“那这就奇怪了。”程啸双手踹坏有些不解的用手点了点那张显影胶片，“如果是初拥，该是要交换血液的啊……嘿，该不会是！”他惊讶的向后退了一步，被自己突然想到的念头吓到了。
“你想到了什么？”
“吸血鬼之吻……该不会是这个吧？”程啸啧了一声，他忽然很想笑。差不多搞清楚前因后果之后他觉得他更好奇这两个人到底是怎么想的，尤其是恶魔郑吒，他真的很想看看那个恶魔队的队长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平时又是什么个样子的。
“我只是在很少的文学作品里看过……这是一个亵渎的仪式，当吸血鬼爱上天使或者人类，或者极度仇恨对方时，就会用这种方式亵渎对方。让神圣气息被玷污，让对方成为吸血鬼拥有如吸血鬼般永恒的寿命，并且被亵渎者永远不再会被人类所接收。……我的天。这太乱来了。他因为强化了血族系统就真的是成为了吸血鬼了？他到底看了什么作品啊？”程啸有些难以接受的摇头。当然还有一些话没敢说。看X光片上的深度，这口可不轻，看样子小两口打得火热啊。
楚轩在听完程啸的解释之后，并没有继续说什么。他把胶片收了起来放进档案柜里。拿过分配的标准午餐，一口一口的吃完了。动作很慢也很犹豫。或许是他在思考的缘故吧。
程啸在这期间出去了一趟。等他回来的时候，手里已经多了一个将近两米高的箱子。身体与箱子完全不成比例的他却举重若轻。他把箱子小心的放在房间的一角，拍了拍手上的灰有些满意的说这是他能弄到最好的琴了。他本来想来向楚轩邀功请赏的，但是看对方完全不理睬自己，自顾自吃饭当他是空气的态度也是让程啸吃了一鼻子灰，他闷闷不乐的出去了。
在仔细咀嚼并且咽下最后一口饭之后，楚轩默默的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看向了房间里的那个大纸箱子。他在关上门，并且确认房间门已经上锁之后走到其近前，双手背后踱着步子反复的打量着它。良久，才叹了口气，表情却一瞬间柔和了下来。那是连他自己都无法察觉到的柔和。他用指甲小心的割开上面的塑料绑带，然后再一层一层的撕开瓦楞纸和防震的塑料泡沫。
箱子里面是一架钢琴，黑色的柜式钢琴。很老并且很常见的样式。
他慢慢的将琴盖掀开，手指抚摸着光滑的黑白键，从左到右。他感觉到了木质琴键的轻灵和烤漆光挂的轮廓。自从他开始逐步恢复触觉，就可以触摸到的这些细腻的感觉。摸过琴键之间笔直缝隙的感觉，还有烤漆与指腹之间细微摩擦出的每一个细节。
忽然就想起了自己为什么要申请这么一架钢琴。
那是什么原因呢？现在想起来，连他自己也觉得有些可笑了——是因为他想起来自己看过正体郑吒在那所教堂里，对着钢琴发呆的表情。他却从未在自己队中郑吒身上看见任何和‘战斗’‘进化’无关的私人乐趣。那个时候的他觉得是理所当然，而当现在，有了感觉他仔细想一想，才觉得这真的不妥。他自己没有任何个人爱好业余时间，是因为他感觉不到这其中的乐趣，唯一的求知欲也仅限于研究，所以在恶魔队的其他人看来，楚轩是一个没有私生活的古板僵硬的家伙。而也正是因为如此，和他开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并不会被记恨，所以一般的恶魔队队员都愿意和他开玩笑。楚轩是一个可以接触但不能接近的人啊——很多队员都是这么想的。
然而郑吒被这样看待就不应该了。他是一个有感觉有情感的活人，也应该有着自己的七情六欲。在封神榜另一端的郑吒，是一个会和队员们一起吃火锅，一起大笑一起看电影的男人。而封神榜的这边，这个就在他身边，让他怎么也无法理解的郑吒，封闭自己的程度和楚轩自己几乎有的一拼。
楚轩想不明白这其中的缘由。
这里面究竟会不会有他的答案呢？他在钢琴凳上坐了一会，就回到电脑前开始查找相关的资料。他想起正体说过的几句话。他们讨论的话里，为数不多的几句，关于郑吒的。
「像是正体的他，喜欢听音乐。像是生活的细节，像是他在想什么，像是他的吸管他的喜好……哪怕只是朋友，或者伙伴的位置，但是你真的了解他吗？」
所以说……我不知道啊！ 楚轩瞬间揪紧了自己的一把头发。又缓缓松开手。他的脸在这一瞬间几乎扭曲出一个‘狰狞’的表情。然而几乎就是下一秒他又换回了原本的面无表情状态，走到电脑桌前打开电脑开始寻找他想要的数据，一个钢琴演奏的视频。
琴声加入了这个房间里。音色清晰纯净，它们从掩藏的立体音响里留了出来，像是海浪一波一波的翻涌，又遁入低谷，再奔流起伏。音乐流淌在天花板上四条日光灯的照射下小心的流淌出来，从四面八方触碰了楚轩的鼓膜。楚轩双眼盯着电脑，脸上毫无表情。他的眼镜上反射着显示区蓝幽幽的光，很慑人。
电脑里的演奏家的演奏家重重点下最终音，站在台上向台下谢幕。楚轩适时点了暂停，他闭上眼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确定自己都记下来之后就走向了钢琴。
他忽然感觉脚踩到什么东西，低头一看，却是程啸之前不小心掉在地上的那包烟。他蹲下身子把烟捡起来，小心的抽出一根，将它举高借助日光灯的光线观察起来。又放到鼻尖小心翼翼的闻了闻。
这个散发着辛味的小东西让他想起了郑吒，环顾四周之后，他从墙对面的实验台上拿过一个干净的培养皿，将这支烟搭在上面点燃，放在琴柜上，借着就在琴凳上坐了下来。双手稳稳的搭载键盘上。
苍白却有力的十指在黑白分明的钢琴键上游走，熟练地调动出记忆力的内容，没有融入任何所谓的感情，仅仅是弹奏……仅仅是演奏。那根烟安静的躺在培养皿上燃烧着，一圈金色的暗火正腐蚀出袅袅白烟，呛呛的苦味和琴声扭曲在一起。
他想起当时，他被那个人推到墙角，被冰冷干掉的瓷砖包围，从未有过的感觉从四面八方袭击着让他无措。唯一的退路在前方，被那个男人用身体堵死。
郑吒。
那个男人自始至终，一句话都没有说。转而用手固定住他的头部，狠狠地将他抱紧在自己的胸口。鼻尖呼吸到的，满满的都是一份呛人的烟味。
流水一般的琴声慢慢的低了下去。
他重重的把头埋进琴键里。略长的发梢陷进了琴键间的缝隙，额头重重的敲出了一个绝望的低音。
郑吒当时明明也是这么做的，但是为什么他还是无法揣度出他的用意呢？他想起中州郑吒的做法，他的正体的行为和他应该是一样的吧。但是即使做了与‘郑吒’这个存在同样的做法，楚轩还是不明白……像是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不知道这支烟的味道是不是他当时抽的那种，因为对他来说都是一样闻起来呛人。他不知道钢琴，或者说自己所演奏的曲子……那个人会不会喜欢听。不知道他在闻着这个味道的时候，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呢？
一想到那个戒烟很久的人在祭坛下面，伤的那么重却没先疗伤，而是一根一根抽闷烟，然后回忆着他的名字将他复活的样子。楚轩就觉得喉咙发苦。
他依然把头埋在琴键里，没动，手向上摸索着找到了培养皿。他小心翼翼的夹起那根烟，放到嘴边犹豫了片刻。那段过长的烟蒂摔在他皮鞋尖上，断成几截。
“郑吒……”
第一口烟雾，因为吸得过急，那个名字扎进了他的喉咙。他闭上眼压抑着低声咳嗽，喉咙里又苦又辣。
郑吒……他是怎样将这样难受的东西纳入肺里呢？烟草的苦味没有带给他意料中的惊喜，反而是苦。他继续咳嗽着，撑着吸了第二口。烟雾呛辣。
烟味的辛辣仅仅是烟草特有的苦味，实际上人类成瘾的还是尼古丁，而尼古丁本身实质上是无毒的，真正有毒的是焦油等物质……人类迷恋毒药莫非是天性吗？就像是至高的美味，河豚一样。拥有人类无法抵挡的鲜美滋味，却连血液都是至毒。
他脑海里模糊的想起了这样的几句话。
作者有话说
第75章 上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