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第 6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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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楚轩.per＆第三人称」
我记忆里面的郑吒，是一个性子直来直去的人。和这个物欲纵横的时代中的其他伪装的人不同，你知道在他露出一口整齐的牙齿对你笑的时，心里不会藏着刀。开心就是开心，痛苦就是痛苦，任何接触他的人都会明白，他的情绪都是最纯粹的喜怒哀乐。
逐渐的，我对郑吒越来越不解：他一个二十六七的男人，又不是刚入社会天真又愣头青的大学生了，这个在官场和情场打拼了那么多年的男人，怎么还会保持一颗耿直的心？他的世界里没有口蜜腹剑的城府，没有人前人后虚假的那套应酬，明明堕落过，在红尘中打了个滚，心里却还是干干净净的。我所看见的他的回忆里，还只是简单的爱和恨，笑和泪。这样矛盾的他像黑洞一样吸引着我。
但就算他如此，对郑吒，对他所予我的感情，我还是无法完全理解。
所谓的‘爱’？
或许对他来说，那个单字可以代表着他的一切；而在我的概念里，这个字的优先级是排在我的生命之前的。这样，就在我面临选择时，可以很轻易的做出取舍。
只是这不意味着我认同他的观点，虽然我不知道后来发生的事，但陵辛的副人格一定是数落他了。毕竟这样的做法，只是给我一个‘死亡’的未来通知，让‘我’得知自己将死的准备，并且必定不会违背已经形成的时间轴，甚至会主动迎向死亡。
我得承认，不论是复制体和陵辛的副人格或是我自己，都认为这种行为实在是愚蠢。
可我还是放不下他。
在标准能量燃烧得接近极限，所读取的数据也差不多的时候，我便停止了手中的工作准备回去睡眠。正巧复制体也似乎忙完了他的工作，在经过我身边的时候，他异样的抬头瞟了我一眼，眉心是皱着的。
「有问题吗？」
他上下打量了我一会，眼神像是在检查我身上的零件究竟是比他多了还是比他少了，怎么变了这么多似的。
「你笑什么。」
「哦？」
这话倒是勾起了我的兴趣，我四下环顾，无奈这地方到处都是白石修葺的墙壁和地板，或许‘茧’哪里可以照一下，但我还是有些不明所以，「我笑了？」
我转眼看向他，「为什么笑？」他问。
「……为什么笑？」我还以他同样的疑惑。
在我闭上眼睡去，脑海里还是时不时的想起他来。这次一个梦都没有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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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制体楚轩安静的缩在他的茧里，以一个婴儿眠在子宫的姿态。四周金属的弧形镜面样映照他的身形。金属板缝隙的边缘镂着一些排列规则的小孔，里面不断地渗出一丝一缕的雾水，被他的皮肤所吸收，凝实他的身体。
体内的能量完全饱和之后，他闭着眼伸手在金属板缝隙间摸索了片刻，细白的指尖小心的从里面起出来一颗萤火虫般的光芒。
那点光被他含在双手掌心里，很特别。如果硬要形容，看上去更像是一个微小的主神，轻飘飘的金色。
那是一单位标准能量。不同于‘茧’所提供的那种纯粹的能量。这里面除了能量，还含着一点记忆。
或者说的更直白一点，那是一滴眼泪。一滴来自正体楚轩的眼泪。里面藏了一片回忆和执念，让那个他所放不开。楚轩盯着那点光看了会，合拢掌心。
眼皮覆压的黑暗骤然间切换掉了。
小路边长着绿色荧光的蘑菇，菌帽的形状类似牵牛花花瓣，在夜晚，精灵们将街灯上的能量石点亮，草丛在夜里神奇的散发着海蓝色光泽，夜风吹拂下像浪一样飘摇起来。是精灵的国度，欧洲民间传说中被吟游诗人所歌颂的梦幻般的场景。地势起伏间坐落着参天的森林。
楚轩——确切的说，是正体楚轩，他背靠在一颗发光的大树下看着手中一沓厚厚的资料，镜片后的那双眼随着阅读而小幅度的左右微调。就在他身边一块很干净的大石头上，郑吒大喇喇的躺在上面双手垫在头后，看见天穹神迹般的景色，瞟一眼楚轩。
“是不是很漂亮？”
他冲楚轩笑了下，星光落进他温柔的眼睛。楚轩闻声看了他一眼 ，抬眼望去，夜空里的星辰或疏或密，镶嵌在深蓝色的夜空。细碎的光泽从天的这头一直流到天的那头。
“是的。”过了一会，楚轩说。
楚轩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松开手的，睁开眼，只见到那点标准能量已经断开了与他的联系，不再能读取记忆，他蠕动了下嘴唇沉默片刻，将那点标准能量重新藏进金属缝隙间，回到了中控室。
果不其然，正体还没有来。
只是去交代一些事情而已。
在将手覆上意识终端之前，他是这么想的。他只要完成自己的计划就可以了。至于这个世界上的其他东西，上帝在他诞生的刹那就剥夺掉的东西，他才不需要那种会影响布局影响计划影响心智的凡人的智慧，不需要有。
他一直这么认为的。
是啊，这个世界上只有傻子才会那么执着，追逐那些可望而不可及的存在。这样的念头让他想起了自己的正体，还有那个脸上一道刀疤的男人。
那个他即将要见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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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魔郑吒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听起来更像是叹息，或者别的什么。他掀开被子，赤着健壮的上身从床上坐起来，走到洗手间里胡乱洗了把脸。手捏了下鼻子，他抬起头看向眼前的镜面，水珠连成线从他的脖子和古铜色的皮肤上流下来。
他的头发长了，因为太久没打理的缘故已经凝成一绺一绺的。而在以前，他一直留着方便战斗的板寸，军队里的那种利落的制式发型，现在却乱的像个在街上离家出走游荡了几天的任性孩子。
他揩了一把脸上的水珠，瞪着眼看着镜子，因为镜面是反的缘故，镜里的人脸上狰狞的刀疤有相反的方向，如同他的正体。郑吒的眼睛里凝着刀光，无比恨镜子里的那张脸，不论是哪个原因，哪个方面。
他曾以为，只要达到那个目的就够了，周围的一切，连带自己都一起毁掉，都无所谓的。但到头来为什么还会不甘心呢，明明可以不再孤独的，为什么不抓住那一次机会。
如果能……
「郑吒。」
房间里响起了一个声音，一个在他梦里无数次出现，但是，绝绝对对不该出现在梦以外地点的声音。
“……”
他僵硬的瞪大眼转过头，环顾四周。这里有的只是在日光灯下白到发蓝的瓷砖。还有一双安静的眼。
那双眼属于一个全身赤裸的男人，黑色的中长发，脸颊是东方人特有的那种难以言说的轮廓。只是他却呈现出一种没有生命的白；他身材修长却异常的显瘦。虽然鼻梁上没有了那副标志性的平光眼镜，但那双眼睛，那双有毒的眼睛……
郑吒盯着他看了一会，紧紧闭上眼睛再用力睁开。
他这次没有消失。
「郑吒。」
他嘴唇开阖，再次念出他的名字。
日光灯的光芒在片刻让他眩晕。郑吒的手指抽搐起来，坚硬的唇线颤抖着软化。胸口剧烈的起伏。在楚轩意识过来之前，郑吒一把抓住那只冰凉的手，将他压在墙上抱紧，两个人的身体砰地一声撞碎了镜子，清脆的声响中落了一地玻璃碎片反射着刺眼的日光灯，刺眼到郑吒的眼角流出了泪水。他几乎听到了自己颈动脉剧烈的跳动声，血压和肾上腺素瞬间飙到一个危险的数值。郑吒终于忍不住嘶哑的吼出声来，吼出他所有的绝望。
“你回来了！”他的声音大的不可思议，“你真的回来了！楚轩！”
像是为了确认这句话，他的手更加用力的收紧，抱住楚轩。楚轩感觉体内的标准能量燃烧的有点快，不过，还在能承受的范围之内。他的视线掠过郑吒的肩膀，看到他皮肤上毛孔粗糙的汗腺和肩膀紧绷的三角肌。
「嗯。」
楚轩应了一声。郑吒拥抱了他一会，抓紧他的肩膀拉开两人视线的距离，用一种从未有过的眼光看着楚轩，手指笨拙的梳理他鬓角的一绺被眼镜腿压弯的头发。声音发涩，“有时候我真的很恨你。”
「很多人都恨我，一直是。」楚轩拍了拍郑吒的手示意他放开自己，他想了想，模拟出一个微笑来。
郑吒自知失语，刚想解释，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他看着楚轩，表情又哭又笑，好半天才说，“你必须给我一个解释。”
「我正是因为这个目的而回来的。」
两人的视线接触的瞬间，郑吒一把把楚轩拉入怀中。手臂环住他的腰，用尽了他全部的力气。楚轩机械的看着天花板，突然觉得刚才的瞬间，郑吒的眼睛很漂亮。
「我的确是死了。这一点你不用怀疑。」他说。
“……”
「只是一种意识形态的存在方式而已，说的更直白点，你可以理解为你现在所看到的是我的灵魂。」
“可我能碰到你。”
「燃烧标准能量而已，否则你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到。在此之前我叫了你好几声，你都没回答我。」
“……标准能量？”
「解释了你也不会懂，我这里来，是跟你交代一些事。」
他平静淡然的向他解释着自己的计划，他的阴谋他的布局，他的蛛网。途中郑吒少见的没有插话进来表示观点或者偶尔附和几句，而是就盯着他看，转开视线又再粘回来。
「……那么基本情况就是这样的了，在最终一战里，恶魔小队的……」
“我明白了。”郑吒开了口，“我明白了。”他把这句话重复了两遍，手紧紧地攥着楚轩的手，喉咙里像是洒满了冰屑，“为什么要这样做呢？楚轩。”
「因为效率，简易，同时还易于执行，回报高。」楚轩陈述，「你拥有九成以上的几率可以杀死那个人了。」
“你不能一直这样下去。”郑吒眨了下眼，眸子里倒映着楚轩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
“我带你走。”
「什么？」楚轩脱口而出。
“带你离开这里。”
他张开手臂，忽然就抱住了楚轩。楚轩心里忽然一悸，脑海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快得像流星，但他还是抓住那思绪的尾端，「你不止是想合作我的计划了，你在害怕……你对我有感情？」
楚轩冷静的看着他，伸出手微微碰了下郑吒的肩膀示意他放开自己，郑吒身体陡然僵硬，他难以置信的看向楚轩。
「你，对我，有感情？」楚轩厉声问。
「你爱我？」
他用毫无感情的声线，说出那个世间情愫最深的字眼。
郑吒看着楚轩，怔怔的往后退了一步，竟说不出话来了。
“我……”
「说。」
“……”
郑吒从声带里费力的挤出一个字，他努力想躲开楚轩的目光，但那双有毒的眼睛却总是，能最精确的捕捉到他每一个最细微的动作。似乎只有拥抱的时候，他才得以避开他的视线。郑吒犹豫了一下，伸出手，反反复复的去整理楚轩鬓角一绺被眼镜腿压弯的头发，直到眼前的这个人看起来不再那么随意了为止。
「不知道答案，还是不肯说？……这样的行为非常愚蠢，郑吒。你不该还未摒弃你的感情，别忘了你曾经承诺过的话，别忘了你是居于上位的人。」
楚轩仍然是那个无感无情的楚轩，话依旧那么冷不留情面。他的身体在光线下逐渐稀薄退散，郑吒眼睁睁的看着他像阵风一样消失了。五指深深地插进墙壁瓷砖里，瓷砖后的墙壁被他捏碎成蛛网的纹路。
作者有话说
第65章 第 65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