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Kiss of lif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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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师还是职业摄影师？？还真是一个有趣的人。
郑吒沉默了片刻，抬起头看了看远处和陵辛两个单独组队，似乎和大队人马分离开的袁涅，挑了挑眉毛把相机收进纳戒里。
拍这张照片的时候他还记得，虽然是和楚轩独处那种战士生来的警觉自然让他注意到了那台瞄向自己的相机。
他会是引导者吗？但不知道为什么郑吒总有一种感觉，那就是引导者，这个身份，并不简单。
郑吒吸了一口烟，尼古丁的味道在口腔中循环了一周，冲入肺叶，让乙酰胆碱为之痴迷的味道由血液带向全身所有的细胞，带来亢奋和舒缓。他看着手机号数据并集结好众人，正在向自己走来的楚轩，大大咧咧的送过去一个微笑。但……突如其来的一股剧痛，从心脏的部位往外延伸，扭曲了他的笑容。
郑吒嘶的吸了口冷气，脚下突然就一轻，意识完全的混沌了片刻。再度聚焦的时候自己居然已经摔倒在了地面上，而这中间他竟然没有丝毫意识。
“郑吒？”
注意到异状的楚轩跑了过来在他身边蹲下，“你怎么了？”
“……也许……是缺氧？”隔着厚实的作战服，郑吒紧紧捂住自己左胸，冲他努力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却瞬间脸庞几乎扭曲成一团。“先别管我……那里，有问题！”他伸出手指向金字塔的方向，那里的危机感，越来越强。带给他的压迫感甚至超过了身体内部的疼痛！
“带……他们先走，我来会会这些大朋友们。”推开楚轩伸过来的手，郑吒摇摇晃晃的从地上站了起来，也顾不得旁边三个剧情人物还在，掏出虎魄刀努力支撑起自己的身体。“这会很有趣的。”
看见郑吒状况不对，一边周围的诸人也跟着围了过来。而对于这种状况，郑吒只是故作轻松的打着哈哈应付过去，但是他白的像张纸的脸色实在没什么说服力。汗水刚从他毛孔中渗出来便迅速结成了冰。他满头都是碎的冰渣。
“没事，什么破事都没有。你们乱想什么呢？咒我啊？”郑吒指了指洞口处已经开始顺着向上攀岩的人们，“还不快点上去？再不上去等着喂异形吗？那些怪物牙口可是足够好啊。”
左心室，窦房结，左侧大动脉……
郑吒精确的评估者自己感受到疼痛的部位。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在拉扯，并揪紧。
他推了楚轩一把，然后重重的闭上眼睛。郑吒下手的力气极大，楚轩被他的力气推得后退两步，随即稳住了身形，但同时郑吒正跌跌撞撞的向后退去，深一脚浅一脚的倒行在冰上，“回去！跟他们一起到上头去！别碰我！”
“郑吒。”
楚轩从地上站了起来，他重重的啧了一声，“你到底……”
“我他妈让你回去你听不见吗？！”他沉默了片刻，将手右手中虎魄刀突然出现，紧接着嗓子里突然咳出一口血，“回去！”
他调转刀尖对准自己，右手猛地一用力，毫不犹豫的将那抹笔挺的血红色长刀戳进自己的左胸口，然后咬着牙翻搅，令人毛骨悚然的血肉胶着和骨骼破碎，甚至非人类的嘶吼从他身上传出来。郑吒手一紧，再用力拔出！
他们没有退路了。
不这样做的话死的不仅是他，破体而出的终极异形还会袭击所有幸存者。是的，这样的形式再明显不过了，更何况牺牲一个棋子来换取所有人的安全是他向来的做法，可是，可……
“郑吒！”
楚轩肩膀一抖挣脱掉拽着自己的王侠，他冲过去用手堵住郑吒的手，但却没来得及。强大的血流混杂内脏碎片和大块碎裂的虫类肢体，像是股温热粘稠的血泉般浇过来，淋得他满身都是。
是寄生。
终极异形先前在他胸口上破开的那一道口子，用的是咬伤，低估了剧情改编的程度吗？但是代价……真糟糕啊。
自眼镜上，属于郑吒的血液从眼他的眼镜上滑落下去，在寒冷中急速凝成了血痂，有那么一瞬间，他的整个视野都是一片再熟悉不过红色——多么熟悉，仿佛就在昨天。猛鬼街，在猛鬼街，那时……
“郑吒！！！”
红色是楚轩所钟爱的颜色。
它纯净，明亮。在每一个属于凡人的，喜庆的节日里，他总能频频的见到这种极度鲜艳的颜色。装点着整个不夜的城市。
多么漂亮。
像是走过他身边的，一个个生命。在排除了各种感知后，所剩余的对于‘感情’的理解。
那是他不论查阅多少资料也无法解除和掌握的内容。他只有学着模仿，学着说‘喜欢这种颜色’，但无论如何都无法真正得到。
但就是这种漂亮的颜色出现在他眼前时，却似乎在一瞬间，把整个世界的颜色都褪尽了。
楚轩顿了顿，伸手利落的拔掉了碍事的眼镜，从空间袋里出冰凝丹卡着郑吒的下巴就喂了进去——像是郑吒曾经对他做过的那样。他的脸上是少见的焦虑和狂躁。却再也维持不住那种冷静的表情。一反常态。
“你闹什么？”
楚轩淡淡的说了句，用另一只手拼命拍打着郑吒的脸颊冲着他吼着，试图换回他的意识。
“……你闹什么！我这就让程啸回来救你，谁让你这样做的！你个疯子！！！”
没有回答。正如冰凝丹没有丝毫效果。
郑吒大睁着眼看着楚轩，那片曾经温柔的纯黑，如今正被一股血泉淹没着，残存的目光复杂而贪婪地注视他，像是想要把一辈子的分量都看个够。在瞳孔颤抖涣散的瞬间，泪水在他染满鲜血的脸上冲出两行清流。
和胸口堵不上的伤口对应的，他的口中也在汩汩的往外淌血。似乎是想要说什么，可惜全被那些粘稠的液体堵了回去。尽管如此，他的嘴角是上扬的。
他正在笑，被淹没的笑容很凄凉，也很满足。
“郑吒！郑吒，看着我别睡过去！郑吒！……该死！”
楚轩沉默了两秒，忽然就摘掉了自己和郑吒的手套，他用自己的手紧紧的搓着郑吒的手，似乎是想通过这种行为带给对方一点温暖。但他自己的皮肤本身就那么凉，还怎么……
他曾经一度念叨过他的体温太冷，是不是体质强化的不够的缘故。而他，也只是淡淡的看他，不置可否。但曾经无数次温暖过他的那双手，此时呈现给他的，却是一份比逐渐冰冷，直到现在，甚至他还要低的温度。
一个再也无法温暖他的温度。
我现在很冷,你在那？
这次，竟然被凡人的智慧欺骗了吗……别开玩笑了。
旁边见状不对的众人已经火急火燎的围了过来，按照楚轩的示意留下一排人堵风，这种开放性伤口一旦进了风就玩完了，管你身体素质有多好。而楚轩则跪在郑吒旁边，目不转睛的看着郑吒的脸庞，用手撩开对方被血痂凝固成一绺一绺的刘海，好更看清楚对方的脸庞。
他脸上原本的愤怒，此时此刻，却慢慢的平静了下来。先前溅在脸上血液开始在严寒中凝固，血痂像是红黑色的面膜一样绷紧了他的皮肤，并且由于面部肌肉的动作激烈动作而皴裂出细小蜿蜒的花纹，簌簌的往下掉。
但是那抹绝望的鲜红并没有消失，它渗进他的皮肤，正疯狂的从他的瞳孔里漫出来。
我要让他活下去。
我要让他活下去……不管代价是什么。
隐约的光线，还有飘落的雪籽，从近千米深的洞口向下透了过来。
从上看去，那里的天幕开始变沉，蔓延上一丝深蓝的夜色。雪花疯狂的飞舞着，间或从天而降，飘落至大地。也许是因为极低的温度，它们看上去像是什么燃烧后余下的灰烬。
永夜即将降临。
郑吒如果还有感觉，就会觉得自己的身体空空如也。左侧胸腔明明多了一个吸气的口子，却怎么也呼吸不进任何空气。有人强行掰开他的嘴，吧一个氧气罩扣在嘴上，高纯度的氧气灌进来，却唤不回他的哪怕一丝神智。
“内出血，脏器严重受损，开放式气胸，心脏粉碎性受损……你这个混蛋。”
楚轩骂了一句。
身后传来枪托魔鬼粘撕开的声音。陵辛闻声回头，看见的，是三个剧情人物也见这里状况不对劲了敢过来。他们手中拿着枪，一边向金字塔内毫无目的性的扫射一边往这里倒退，却被霸王给挡了回去。这个金发的魁梧壮汉摇了摇头，掏出他的电磁脉冲枪就进行弹幕式的火力压制。一阵低沉的电子机械运转嗡鸣声后，脉冲子弹如光柱一般向内扫射而去，岩石碎裂和呼啸而起的高气压贯穿出刺耳的风声。
“王侠，过来帮我摁住他，用你的内力帮他护住心脉，准备加热毯。”楚轩利落的挽起自己的袖子，并面无表情的将手伸进了郑吒胸口的空腔里。他毫不犹豫的掰开那些破碎的肋骨以及虫类的尸体和混杂在鲜血中的绿色腐蚀性液体。
自始至终，明明是很平淡的语气，但是声音却发着颤。
王侠深吸了口气，走了过来。“是。”他一边清理着血污，一边犹豫的看了楚轩一眼。“大校……”
医学上所判定的死亡，是脑死亡。那么主神，我跟你赌一把。
楚轩没有说任何话，但是他的眼神却变了。此时此刻他明明摘掉了催眠眼镜，但是眼中那种坚定，前所未有，也前所未有的凶狠。一丝一丝的五彩光华从他的鬓发间抽出霜白色。
郑吒，活着，你要活着。
给你我的生命和信念，活下去。
把手探进郑吒胸膛的一瞬间，他颤抖着。
掌心凝聚的光滑是如此瑰丽，美丽到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也许，只有那誉为神迹的极光才能与之媲美。分不出颜色，也许没有颜色，也许汇聚一切。原本泾渭分明的色彩却出乎意料的协调的，在他手中凝聚，如实体，然后开始膨胀，缓缓颤抖，第一次，跳动起来。
“大校，你的信念之……”
“我心里有数，内力别停。”楚轩的声音很平静。整个过程中他都在看郑吒的脸。而尽管他自己的鬓发像是被火焰燎过一样，开始枯萎和变成斑白的颜色。
那本应是多少年痛苦沉淀下来的颜色，而此时的斑白，却只需要几分钟，就和那毫无差别。
“郑吒……我有没有和你说过你的刀法很差劲？”
捂着手中的光芒，楚轩笑了下，这个皱巴巴的笑容看上去有些凄凉的意味。王侠心中一跳，但还是继续摁住郑吒的胸口，催促着他的血液或多或少的流动。
没说过？那我告诉你吧。在你之前死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就想说了……你的刀法真的很差劲，当时你看起来糟糕透了，硬要说，就和你剁的饺子馅一个样。
不止这方面，你知道的，我喜欢苹果的原因就是因为颜色……你为什么坚持要削皮？你削的苹果丑的要命，颜色也不好看，根本就是个不规则的43面体，体积至少被你消去了五分之一……
“但就是这样糟糕的一个苹果，为什么会很甜呢？”
他入了魔般喃喃自语，而手中的光芒愈发激烈，如沸水般翻涌起来灿烂而刺眼。王侠忍不住强光刺激转过头去。他最后所看到的，是那团聚集在楚轩掌心，也在郑吒血粼粼的胸膛里的光芒开始随着楚轩每一个平淡的字眼，它剧烈的跳动着。
甜到……我愿意用一切去换啊。
他拥有不输于这个世界的智慧，也以为自己早就置身事外了，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还会因为这个世界的事情而愤怒，而失去理智。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楚轩自己也不知道。
对于郑吒的感情，早已失控。
自始至终，楚轩身上唯一没有变老的就是他的眼神。不变的坚定和执着。
信念之力，以信念为力。那么，你究竟在相信什么？
纱布，固定，清理伤口，植入人工肋骨，清理肺部淤积物。一圈又一圈的缠绕着止血绷带，包扎工作做的有条不紊。但是他的动作已经慢了下来。不时有些僵硬。王侠见状赶紧凑过来抢过他的位置，“信念之力还能这么用？大校大校剩下的工作让我来把，这次真的多亏了你才能……”
“不，还没好。再给我10毫升肾上腺素。”楚轩躲开王侠的帮助，他的声音哑的要命。继而将自己沾满血和雪的手贴在郑吒脖颈上，接过王侠手忙脚乱递过来的针管就利落的扎了下去。
而在此之前一直面白如纸的郑吒忽然剧烈的咳嗽两下，他的胸口费力扩张，吭哧了两声像是想要吸气，但却没有成功。很快脸就涨成了猪肝色。
“他窒息了！”楚轩在郑吒的胸口听了会，眉头就紧紧的皱在一起，“有海螺音，分泌物阻塞或者是愈合时产生的肉芽组织……王侠，帮我摁住他！”楚轩一手扭正对方的头，毫不犹豫的掰开对方满是血味儿的嘴巴，清理干净他口腔中的分泌物就嘴对嘴靠了上去，开始用力吸气。
“唔……唔！”冰原上本身缺氧的条件让楚轩感觉眼前全是金星。头晕眼花，疲倦和苍老已经开始袭击楚轩的身体系统。而他只得咬着牙挺住。在漫长的努力中，终于“噗”的一声，有什么极苦的东西被他吸进嘴里。楚轩猛地抬起头，吐出一口黢黑的脓血，眼前发花。他咬着趁着郑吒气管刚开的瞬间，将自己胸中仅剩的一口气拼命吹进了郑吒肺里。
“咳咳！……咳！”两个人同时剧烈的咳嗽起来，口中都磕着血沫。郑吒被王侠扶了起来，拍着背帮他顺气。郑吒的情况看起来好多了。他贪婪的呼吸了几口气，就向后一倒，幸亏楚轩二人眼疾手快的把他扶了起来。虽然暂时昏了过去，但从气色上看，至少命保住了。
周围的人也跟着松了口气，一屁股瘫坐在地上。远处霸王的还在进行火力压制。而一直在看封神榜的陵辛也逐渐平静下来。他顿了顿，转而面无表情的看向此时已经无比苍老的楚轩，心念一动，管一旁拼命揉着太阳穴的萧宏律要了个精神锁链的名额，“你把自己弄得这么糟糕是干什么……就凭你现在的样子，保守估计你最多也只有十分钟的寿命了，而我这里只有15点因果点。”
“不用管我。”沉默了片刻，识海中传来楚轩的声音。他似乎很疲惫。陵辛抬头看向对方，真看见楚轩冲他冲他摇头，再指向远处终极异形的方向，继续用精神锁链说道，“带着他们先上去躲躲。那些剩余的剧情人物已经离开了，他们中有半数以上已经被寄生……该怎么做不需要我教你吧？”
陵辛应了声，紧接着，楚轩咳了两下努力站了起来，伸手交给他一个袋子，“这个，你收着。”
“你真的要……”
“陵辛，你会是一个优秀的智者。但有的东西你还要学。”
“因为这次的累赘是我，在这场恐怖片里，我对于团队已经毫无用处了……所以，将我划上诱饵名单就好了。”楚轩看了郑吒一眼，眼中沉甸甸的情感自始至终都没变过。
“王侠，带他走。”他向萧宏律示意道，沟通了王侠的意识。
王侠一听这话就火了，这是什么意思？！无奈他还要扶着郑吒，劈头盖脸的在识海中吼开了，“大校你这是什么意思？！你难道让我们丢下你不管？！”
“我没有时间了！而且那些追兵怎么办？”楚轩摇了摇头，皱着眉看向混杂在诸多剧情人物里的袁涅，“带他上去……还有，把这个给他。”楚轩摘掉了无名指上的戒指，塞进王侠的手心。
“我不能……”
“王侠中尉这是命令！……我最后一个命令！”
“……是！大校！”
王侠咬着牙，脚跟一碰向楚轩做了个标准的军礼，紧接着就开始拖着旁边的众人整理队伍，收拾行装开始引导着三个剧情人物往洞口撤离。
那些该死的异形动作就那么快，密密麻麻的如黢黑的潮水般往外涌开，庞大的数量所带来的巨大压迫感让众人脑海中一片空白，只剩下本能在疯狂的嘶吼着，逼迫他们扣动扳机！
也许这次真的会死——这样的念头一直盘踞在每个人心里。然而这一次，面对死亡，也许是被楚轩那种镇定的气场所感染，所有人只是尽心完成自己的工作，他们前所未有的冷静和有条不紊。
“郑吒，是我！我是楚轩！”楚轩的声音依然冰冷到冻人，却烫的郑吒心头如有火烧。
撕了止血绷带，楚轩开始一丝不苟的清理先前战斗时，自己和对方身上来不及处理的伤口，同时剥除掉终极异形所有破碎的外骨骼碎片和同郑吒血肉混在一起的肉糜后涂上药开始包扎。确认不会进雪后，他转头仔细看了看郑吒。
他的视线停顿了有两秒，就伸出满是血水和药粉的手先检查郑吒的瞳孔放大没有，再用食指轻轻揉着郑吒紧皱的眉头，抚摸他的眉弓直到颧骨。最后伸手托住他的脸。
“我知道你醒了，向我保证……你要活着。”
“向我保证！”
楚轩突然一个俯身，用力的抱了郑吒一下，他这一下力气极大，两个人登时脸紧贴着脸。“我回去那里采集一下金字塔的文字资料，让他们带你出去养伤……外面很安全，你先睡吧。”
脸颊上贴过来对方柔软的脸庞，郑吒的意识还在混沌中，只感觉身上一沉，指缝里挤进来一个人的五指，贪婪的合拢。但紧接着怀里就空了。
突如其来的不安感催促着他猛地睁开眼，手中那人最后用力攥了一下他的手，然后决然抽离他的手心——
楚轩回过头，正对上郑吒的眼镜。他只是再看了他一眼。不过没有多做停留，便毫不犹豫的走向了战场。旁边的齐腾一众人立刻凑了过来背起郑吒，向隧道入口处跑去。
嗓子里梗着一团酸涩的血浆，郑吒的喉结上下滚动，勉强从喉咙里挤出几句不成调的话，不过没有人听清。残留在脑海中的，还是楚轩之前的那句话。一切冗杂的主谓宾都被他自动忽略，只剩下……
『你先睡吧。』
说那句话，他的口气很平淡，学的是郑吒曾在每晚入睡前对他的嘱托。那样自然的语气，就好像对方只是出门买一份报纸，让他先睡下。
『你先睡吧。』
就好像一觉醒来，楚轩还会和以前一样躺在旁边，在梦里，也在自己的怀里。还能看见他宁静的睡颜。
就好像他们还在现实世界，那样的生活还在继续。
就好像他并没有危险，并不会……死。
可是楚轩，可是……可是！
我先睡了……你呢？
一直在刮风，低压气流如磨快的刀子一样从隧道里向下灌。
少了众人的火力压制，匍匐在地的异形们早已没了限制。近百只的数量并不多，但是配上它们狰狞的外表和巨大的实力，以及这里狭窄的地形的缘故，足以引起任何昆虫恐惧症或者密集恐惧症者的噩梦。
两鬓霜白的青年默默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他独自站在完全撤空的广场上，隧道的顶端就在他头顶，被割成圆形的天幕是青色的。
他面色平静，半边脸埋在深深的阴影里。仿佛眼前的危险跟他没有丁点的关系。
楚轩的步伐很稳。事实上，拥有这种步伐的人不是军人就是练家子。他的手心里攥紧了两把枪，头顶，一顶古铜色的小钟静静的悬浮在那里，悄无声息。
在第一只异形暴起冲过来的瞬间，他眼神在瞬间凝聚得极为锋锐，扣动扳机！
“嘶——”
“砰！”
想活下去。
非人类的刺耳尖叫，尘嚣的激昂，全部都嘈杂起来。楚轩的两只手不停的挥舞，水泄不通的攻击并防卫着。但究竟是什么样的信念，支撑着他这样高强度的枪斗术消耗？光怪陆离的色彩在他脸上抽出一丝又一丝更深的皱纹。
想活下去了。
上方逃命的人群里突然传来激烈的嘶吼，超出了人类范畴的绝望和疯狂。那个声音不成调的呼喊让他全身一震，而就在这个瞬间，一只躲过他弹幕的异形趁机撕裂了他的小腿！原本因为苍老已经超负荷的谷歌纤维被硬生生隔断，再无力支撑他的身体！
他跪倒在地。抬起头，跪向无法看见的南十字星。他乞求——
想听你唤我的名字，想看你笑的样子。
『我他妈知道你是楚轩！……抱紧我！』
想抱紧你。
『……活下去的理由……已经没有了啊！』
想成为你活下去的理由。
上方的嘶吼疯狂而绝望，在狭窄的隧道内，连带回音被无限放大。但即使这样，那人之前到底说了什么，或喊了什么，他听不清。
这次，不再影响他的发挥了。光芒愈演愈烈，就像是他头顶的那一顶小钟在接受信念之力的洗礼之后变得愈发耀眼开来。直到逼近临界点。
“砰！”
想活下去，想变成人。
“砰！”
想和你一起否认这个世界的存在。
“砰！”
想活下去，想拥有感情，想亲口告诉你我对你的感情。
“砰！”
想爱你。
“砰！”
我爱你。
能量混搅的热量，如沸水般翻涌的情感，撼动和烧化了整个穹顶。
庞大的能量如飓风般从人们身边席卷而出，他们像雪片一样被吹出洞口，在身后，是深渊下无比的火焰，分崩离析的背景——
郑吒闭上眼睛。
作者有话说
第52章 Kiss of life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