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ate/Bond》三月兔子

34、第三十三章 最终之战

　　冬木市民会馆舞台正下方的大道具仓库正进行一场厮杀激斗。
　　切嗣用Contender瞄准敌人。
　　不必焦躁，不必恐慌，只要专注于命中眼前的敌人就行了。
　　绮礼用右脚猛踏地面向前跳去。这一箭步相当于五步距离。着地同时左脚很可能会骨折，但这没关系，接下来的一击就能分出胜负。不用迷惘，全身都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他的目的是使出八大招·立地通天炮。一记惊天动地的上钩拳，一定能将对手的头盖骨打个粉碎。
　　会赢——双方都确信。
　　会被杀死——双方同时明白。
　　带着必杀信念的拳与枪，终于完成了最后的交错。

　　激斗正酣的卫宫切嗣与言峰绮礼，没能察觉到头顶上的异样。
　　就在他们所在的大道具仓库正上方，音乐礼堂的摆台上，正躺着爱丽丝菲尔已经冰冷的遗体。
　　身为“守护者”的她已经失去了生命迹象，体内的脏器早就恢复为圣杯容器的形态，等待回收剩余Servant的魂魄。
　　这一容器在Saber与Lancer的同归于尽，终于汲取了第五个Servant的魂魄。
　　封印的术式已经消失，由于集合了强大的魔力，其余波为四周带来了灼热。
　　美丽的人造人尸骸在瞬间被燃烧殆尽，化为飞灰。并不仅仅是这样，接触到外界空气的黄金之杯烧焦了地板，幕布，熊熊火焰席卷了空无一人的舞台。
　　火势渐猛的舞台上，黄金之杯如同被一双看不见的手捧起了一般浮在空中。「创始御三家」所梦寐以求的圣杯降临仪式，开始了。
　　接着——依然紧闭的“门”，出现了如发丝般细不可见的缝隙。透过细小的间隙，门那边的某种东西悄悄渗入了圣杯中。
　　那东西看上去与“泥土”非常相似。黑色的，仅仅是黑色的，如同泥土一般的“物体”。
　　渗入圣杯的物体突然滴了出来，接着又是一滴，化为一条黑色的细线，就像堤坝上的一丝裂缝，不一会儿泥土黑色的波涛便溢出了容器、流到舞台的地面。
　　舞台地板的强度根本不足以承载那个漆黑的东西。泥土渗入崭新的建筑材料中，侵蚀着，如同融化的雪水渗入土地一般向更深处流淌。
　　在魔枪的扳机被扣下的瞬间——
　　在地面因重重一踏发出呻吟的瞬间——
　　切嗣眼里只有绮礼。绮礼眼中只有切嗣。
　　二人直到最后，都没有察觉到穿透天花板滴落下来的那东西。
　　在生死交线的瞬间，两个男人全身，都被洒满了从头顶降下的黑色泥土。

　　×　　　　　×　　　　　×

　　现在，疼痛成了感觉的全部。
　　究竟是间桐雁夜这个人类能感觉到疼痛，还是疼痛这个概念粘着于雁夜这个垃圾身上，二者都已经无从分辨。他觉得，这都无所谓了。
　　哪个部位因何而疼，为什么必须体会这样的痛苦，这些前因后果都无从得知。
　　呼吸很疼。心跳很疼。思考很疼。回忆很疼。
　　无处可逃，无计可施。以前似乎也曾有过类似的心情，但想不起来了。或许自己已经自暴自弃了吧。
　　精神恍惚的间桐雁夜是如此想着的。
　　自从企图掐死远坂葵后，他便彻底崩溃，很多事情都想不起来也不愿想起，只是这样神志不清地度过圣杯战争的一日又一日。
　　圣杯战争——对了，圣杯。
　　圣杯——此刻只有它，意味着雁夜的全部。
　　只要获得圣杯战斗就能结束。只要有了圣杯樱就能得救。
　　那个神父说过的，他会把圣杯让给自己。虽然已经不记得神父的名字了，但既然彼此已经作了约定，只要Berserker战斗他就会把圣杯让给自己。
　　其他好像还有些什么事情，但回忆起来实在太痛苦。那些一定是思考范围以外的事情吧。
　　雁夜甚至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自己原本身在冰冷的黑暗中，但现在他却感觉异样的热，连呼吸都很艰难。好像还闻到什么东西烧焦的味道，果然是身体已经被烧焦了吧，但无所谓。反正身体也动不了，现在最重要的是Berserker的战斗，还有，救出樱。
　　樱——啊啊，真想再见她一次。好想看到那孩子。
　　但凛就不行了，不能再见她。不可以再看到她——不对，这又是为什么呢？
　　光是思考就会觉得疼痛。大脑，意识和灵魂都会被挤压。
　　对了，Berserker的战斗。
　　Berserker必须战斗，为了救樱他必须战斗——但是他为什么没在战斗。
　　体内的虫子告诉自己Servant没再战斗，他不知道悠闲的坐在什么地方，什么也没再做，没有为了解救樱而战斗！
　　不行，Berserker一定要战斗，为了救樱他一定要战斗！
　　想到此，为了解救心爱的侄女间桐雁夜强忍着疼痛，站起身来。
　　他必须去找他那不听话的Servant，然后让他战斗！
　　——要和谁战斗？不知道，那不在间桐雁夜的考虑范围，他只知道必须让Berserker战斗。
　　间桐雁夜穿过演奏厅两侧的小门，终于如愿拖着身子找到了自己的Servant，然而那却是自己意想不到的一幕，Berserker身旁坐着一个女人。
　　那个女人是谁？
　　不知道，不记得，
　　是敌人吗？既然是敌人，为什么Berserker不攻击？
　　就在他如此想着的同时，前方响起的脚步声彻底改变了他的想法。

　　“哒哒哒哒哒哒”。
　　在一片死寂，唯有火焰燃烧的空间中，那沉稳的脚步声显得异常清晰。如此强烈的存在感，上天下地也唯有那位唯我独尊的王者拥有。正是从战场上归来了的英雄王。
　　吉尔伽美什自然注意到了那不请自来的女人以及舞台上溢出黑色污秽的黄金杯子。
　　但还未来得及发出任何感想，便被一阵高昂的叫喊打断。

　　“——Berserker，杀了他！！！”
　　以最后的令咒命令这不听话的Servant杀死敌人！

　　间桐雁夜认得那个金色的Servant，那不正是远坂时臣的Servant吗？！
　　只要自己的Servant杀了他就一定能让远坂时臣颜面无存，让远坂时臣知道落败的滋味！而且神父说了要Berserker战斗，那么敌人就一定是那个Servant！
　　神父好像与远坂时臣有仇？有什么仇？不知道，但一切都是时臣的错，都是时臣的错！
　　只要杀了那个Servant就能拿到圣杯，就能救樱，就能打败时臣！！
　　此刻的间桐雁夜完全忘了远坂时臣已死的事实，或许是不愿回想起那件足以让他再次崩溃的事件，他现在一心只想杀了Archer。
　　“Berserker，杀了他！！！”

　　听到Master以令咒下达的命令后，恩奇都没有任何表态，只是微笑着。仿佛早就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他没有一丝意外，但脸上的笑容不知为何看来分外灿烂。
　　“吉尔，你也听到我的Master的命令了。”
　　“哼，有必要如此窃喜吗，挚友。”
　　冷哼一声，但吉尔伽美什脸上也带着具有深意的笑容。
　　“是啊，”恩奇都笑着，“自然要死，我自然希望你能死在我的枪下。”
　　说出宣战之词的同时，也表示自己绝不会输。
　　吉尔伽美什一愣，随即带着王的傲慢威势，发出了愉悦而欣喜的高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就是这样！不愧是吾之挚友，不愧是恩奇都！”
　　下一刻，笑声停止，欣喜之意却仍留在脸上。
　　“——也唯有你有资格做本王的宿敌！如此甚好，本王也赐予你死在本王手下的至高荣誉，本王会亲手摘下你的脑袋！”
　　“脑袋啊，真是困扰，我原本也瞄准着你的脑袋呢。或者该说——有你那身铠甲在，我也只能瞄准脑袋了。”
　　对挚友看似困扰的玩笑话，英雄王嗤笑。
　　“你什么时候将那铠甲放在眼里了。怎么，难不成你还指望本王脱下铠甲与你对战不成？那可不行，与你的对战稍有不慎，本王的脑袋可就不保了。”
　　“该说是我的荣幸吗，能让向来漫不经心的英雄王认真以待。”
　　“那是自然，上天下地，这世间也唯有身为吾之宿敌的你有资格让本王全力以赴。你可知这是何等荣耀！”
　　“是啊……”
　　由战斗开始的友情自然也应该以战斗作为落幕。
　　作为厮杀战争的兵器召唤而来的英灵只剩两人，等待他们的唯有战斗。这既是命运的讽刺也是宿命的对决，让生前无法以战斗结束那段友谊的他们得到了再次一战的机会。
　　如今此乃最后的机会。
　　两人之间的牵绊即便厮杀千万次也绝不会破裂，不，甚至该说，正是当初的厮杀让两人建立起了深厚的友谊，如今更是该以此方式作为终结。

　　彼此的性命，应该只有彼此有资格夺取。

　　恩奇都取出自己的爱枪、吉尔伽美什开启王之财宝。
　　战争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