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2013年新春贺合集》明黄色

5、最真实内心

　　沢田纲吉从神社参拜回来的时候，就看到那个人像往常一样要死不活地赖在沙发上，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似的，手里的电视遥控不停地按着，没有一个频道可以吸引她多停留一秒。

　　……说像往常一样，其实并不正确。
　　他第一次遇到阿妖的时候，她表现出来的那种没心没肺的乐观真实得连超直感都感觉不出有一丁点儿问题，虽然和现在截然相反，但是无比自然。
　　——冷漠和热情都是她最真实的心灵。

　　在Reborn来到他家用特殊弹逼迫他成长之前，他都是靠着这个人对他乐观的鼓励才一点一点支撑过来的。
　　在那个人人都唾弃自己是个什么都做不好的废柴的时候，只有想到阿妖对他从不改变的笑容才让他一直坚持着不知名的意识不要自暴自弃。
　　所有人都以为沢田纲吉是因为懦弱才不敢逃学、是因为没有胆量才不敢学坏，但是没有人知道他其实是不想那个鼓励他不要放弃的人来谴责他。
　　没有人知道，这种被人期待着的感觉是多么地令人不想放手。

　　所以当Reborn出现后阿妖随之骤然改变的态度让阿纲有一种被欺骗了的感觉——他没有辜负她，而她却先背叛了他。
　　或者连辜负和背叛都算不上。
　　她变得懒散、尖锐、讥讽，和她说话也充满了敷衍的感觉。
　　原本听了Reborn的话也并不打算责怪阿妖的纲吉，对突然改变的阿妖失望至极……有期待才会有失望，可是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期望什么。

　　“其实阿妖是我派来的，在我之前先试试你，免得你太无药可救导致九代目在你身上的希望破灭。”
　　“而且她其实并不隶属于彭格列，只是当初收养的孤儿而已。这是她最后一个任务，只要圆满完成就可以自由了。……毕竟她已经二十岁了，即使在意大利也算成年了。”
　　——或许连辜负和背叛都算不上——因为她最初的接近就带着最伤人的功利性的目的。

　　想到之前Reborn的话，在玄关掸雪换鞋子的纲吉停滞了一下，原本身上和同伴们一起去神社参拜的欢闹气氛一瞬间消失无踪，完全忘记了应该摆什么态度，最后只是沉默地经过客厅的沙发然后匆匆地走向楼上。

　　收回无神注视在电视上的目光，男孩僵硬的背影好像才是更多彩的节目，吸引着阿妖眼神直到他的身影在楼梯的拐角处消失。

　　……
　　直挺挺地倒在床上，没有开灯的房间里漆黑一片，就和那一天一样。

　　那天也是这样的吧，在这个黑漆漆的房间里……那个时候自己已经睡进了被窝里，却突然听到窗户被撬开的声音，还胆小得缩在被子里不敢出去察看。
　　阿妖就是那个时候带着一个小偷完全不可能有的温暖笑容跨进他的房间的。
　　毫不客气地将他的房间翻了个底朝天，除了一沓又一沓的分数可怕的卷子以外一毛钱也没摸到，居然不知道小偷不应该惊动到户主，反而嘲笑起来——阿纲这个时候回想起来才发现初次见面的时候有那么多的不对劲，应该是阿妖在接触他之前就对他的成绩有所耳闻了吧。

　　但那并不是一个结束。
　　微笑的盗贼在此之后会时不时地以“防止失足少年进化成为新世纪的中二之神”这种不靠谱的理由撬窗来到他的房间，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她只是来他这个废柴这里找点笑料，但是阿纲就是知道，她的眼神里不是和别人一样的鄙夷、不屑，而是真真切切的善意，是期待，期待看到他因为她的开导而改善。

　　直到那一天……
　　妈妈拿着应聘家庭教师的广告纸打通电话后，走进家门的除了两头身的小婴儿以外，还有这个二十岁的女人。
　　早晨的自然光比月光更加清晰地映照出她熟悉的五官，和在黑夜中看不清楚的高挑身材。
　　然而等他惊喜地跟她打招呼，并为她有一个正当的职业而高兴的时候，她的眼神却只有敷衍。
　　起初阿纲固执地认为那天只是阿妖心情不好，可是之后的每一天、每一天都是这样，就算他鼓起勇气找她去聊，得到的也只有不冷不热的嘲讽。

　　从小到大都因为他的无能和怯弱所以没有朋友，所以也就没有把自己最真实一面暴露出去的经历。可是在面对阿妖的时候，他却毫无保留地都倾诉给了她，那些每晚等待着窗框松动一瞬间的声音的日子都变成了一个个耳光，扇在他的脸上。
　　他的第一次友谊变成了背叛。

　　“哼，还在胡思幻想什么吗。”一个稚嫩的声音突兀地出现在漆黑的房间里。
　　“呐Reborn，你有被背叛过吗？”
　　“背叛过我的人都已经在三途川里游泳了哦。”
　　“那阿妖她……”
　　Reborn毫不犹豫地打断这个优柔寡断的人：“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啊，明明任务都已经完成这么久了，居然还在这里待了这么久，现在终于忍不住要走了吗。”
　　在别人听起来可爱的童音却如同子弹一样射穿了阿纲的心脏。惊得他一下子坐了起来：“什么？要走了？”
　　“是啊，今天午夜的班机。”

　　话音刚落，房间里就漫起一阵令人难受的沉默。

　　……

　　“已经……很近了啊……”
　　触手可及的自由仿佛让沉寂已久的呼吸重新启动，有像水一样凉的空气灌入肺中。
　　不再有接二连三的暗杀任务，不再需要看着别人因为付不起毒资而被砍断手脚，不再因为自己有彭格列的名号而被无限地追杀……都不再会有了。
　　而且从小到大做任务积攒下来的财富应该够把叶子（出现了！）从彭格列名下赎出来了——想到自己唯一的血亲，阿妖露出了那个温暖的笑容。

　　“我就知道你在装。”

　　“！”从未想到这个时候会有人来，而且以自己的身手竟然没有察觉到身后有人，阿妖感到惊吓的瞬间做出了她自己认为最正确的判断——放弃地上的行李，直接越过窗户逃去机场——因为身后的那个人是她一直想靠近，却又不得不逃避的。

　　她只是一个捡来的任务工具，而他不同，他是彭格列十世，是即将成为操纵工具的那只手的人。她还有割舍不下的亲人，还有割舍不下的自由。
　　那种深浓的黑色泥沼已经淹没了她二十年，整整二十年的死气围绕的生活已经让她害怕得想要立马逃离，但是赛跑已经到了终点，她却被终点的裁判吸引住了视线。
　　沢田纲吉——这个怯弱的少年明显还不知道他的一句话就能决定她的一生。
　　所以她必须尽快走，在自己彻底丧失离开的勇气之前尽快走……不，是尽快逃！

　　“我不会让你逃掉的。”

　　像以往无数次一样跃上窗框，只要再发力一次，她就可以离开这幢房子，跃进这个世界里。可是一只带着金橙色火炎的手臂突然从一旁斜插进来，猛箍住她的腰，硬生生地将她揽住。

　　无数个日夜里，沢田纲吉总是想象着自己能突然拥有自己从未有过的勇气，把那个跃上窗台的盗贼留下，这样自己是不是就能有一个真正的朋友，她可以在他每次每次失落的时候给予鼓励，她会在他被抢劫的时候救他，她能在所有人目露鄙夷的时候对他微笑。
　　所以在Reborn暗示他，她的冷漠、她的敷衍全是虚假的保护色的时候，他真的高兴坏了。虽然后来他逐渐交了不少优秀的朋友，但是没有一个比得上最初的，最初的那个不计较他的无能、不计较他的懦弱的人。
　　而现在那个人要离开了，她要融进这个有六十四亿人的世界中，她将不再属于这个他刚刚踏进一步的黑暗里……他不能忍受，真的不能忍受！
　　——所以他一定要留下她。

　　“不要妨碍我！”阿妖焦急到了极点，又回到那种尖锐的状态，眼神带着锋利的恶意。
　　“我不会放你走的。”
　　“你懂什么！”
　　“我是不懂，但这之前怎么不走！”
　　“我已经不想过那种生活了你知道吗！那种天天提心吊胆的生活，那种鲜血淋漓的生活，那种四处乌烟瘴气的生活！我是经历过正常生活的人才明白其中的差距，但是叶子不一样，叶子只是个孩子，继续呆在彭格列就会被彻底扭曲掉的！你都不知道……”慌张和不安感达到顶点就像装着水的气球，戳破了表面，里面的血水就汩汩而出。
　　阿妖语无伦次地只是抱着脑袋尖叫，她感到那些原本已经悉数褪去的浓稠恶心的深黑色液体重新席卷过来，从她的脚开始瞬间包裹住她的全身，她连一声呼救都发布出来就被拖入地底，而地面却又加盖了层层钢板，让她永世不能逃脱。
　　她被阿纲环抱着，从尖利的责问终于变成了哭喊，最终她环住阿纲的脖子，只是无力地低声呜咽。
　　阿纲一直小心地安慰着，直到这时才敢问一句：“你还走吗？”

　　但是回答他的却是冗长的沉默。
　　而沉默的尽头，有一句听不出情绪的问话传进他耳朵里：“我之所以停留这么久的原因，你知道吗？”
　　“嗯。”死气划之后的他声音比平时低了不少，带着一种肯定的意味，“我是彭格列的BOSS。”

　　阿妖听到他的回答之后愣了一下，随即撑着额头失笑，情绪的大起大落让她整个人看上去都显得虚弱无力。
　　带着泪痕的脸庞上绽放的笑容却显得格外艳丽。

　　——我是彭格列的BOSS，只要我希望，没有人能再让你经历那些你不愿意回忆的东西，没有人会再强迫你。

　　“那你的回答呢？”阿纲的声音难得带上了一点强势。

　　“…………我像不像傍上大款了的女大学生？”

　　……

　　由于剧情需要，在伟大的神明阿黄的操纵下，并盛中学在春节的后一天立马就开学了！
　　所有并中的学生都在教室里大骂校方，只有风纪委员长来巡逻的时候声音才会消失，然后关于委员长消失的风纪袖章（在阳光那里啊~）又响起一阵议论。

　　就在一阵阵的议论声中，教室门被刷得拉开，学生的目光都往门口聚集过去——高挑的身材，白色的西装通勤裙，黑色的里衬衫，尖细的高跟鞋——一个笑容温暖的美女老师。

　　所有的男生女生都在心里暗暗高兴终于摆脱了原来那个刻薄的教英语的大婶，唯有沢田纲吉在座位上感受到阵阵寒意。
　　姐弟恋已经坐实了，假如师生恋再被妈妈知道了他可怎么办啊Tv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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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继4个正常人之后我终于还是写了女疯子（掩面）
以及姐弟恋之魂爆发……这次的年龄差比狱寺和小懒的大……实在忍不住（不要打我）
最终问：阿妖你满意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