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第二十二章.无力的强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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避开「那样」的御坂妹妹,上条低垂着头坐在丁字路口连通入口的方向,装着《猫咪饲养法》的纸袋被随意丢在一边,平整的纸面因为主人粗暴的对待,沾染上了不少灰尘.
“……为什么不让我求救？”
上条质问着布束,又仿佛在质问着残酷的现实.
“她可能还有救啊!如果救护车来了、以学园都市的医疗水平,或许——”
这么说着的上条,想到的是某个青蛙脸的医者.
能够将被完整切断的右手臂,如同拼合坏掉的玩偶般接回来固定住,只花了一天的时间,手臂与身体就重新接合在一起,拥有此等技术的医者.
如果是他的话,御坂妹妹也许还有救也说不定.
但是.
上条十分清楚,这都是骗人的.
已经死了.
御坂妹妹已经、死了.
无论是手段如何高明的医生,都不可能挽救已经逝去的生命.
隐约意识到这不过是在无理取闹,上条咬紧牙关,不禁为自己迁怒般的行为感到羞愧.但布束并没有生气,她双眼无神的看着御坂妹妹所在的方向,这个举动竟让上条产生了,「那样」的御坂妹妹不过是个伪造人偶一样的错觉.
“求救是无意义的.”
并没有移开视线,布束看着巷道深处的黑暗.
被这样直白的告知现实,即使是在为自己的迁怒行为感到愧疚的上条,也不禁觉得有些愤懑.
但布束想表达的,似乎是不同的方面.
“即使你向警方通报,也不可能得到任何结果.这个实验背后的黑暗比你所能想象的要深得多,用正常途径根本无法阻止.”
布束这么说着.
简直就像等着上条来提问一样,故意泄露了大量情报的的说话方式.
“你是说……实验？”
“Yes,通称「绝对能力者进化计划(Level6 Shift)」.”
“绝对能力者……”
上条满心疑惑,根据留存在他记忆里的知识,现在的能力最高等级应该只到5才对.
突然.
沙沙、沙沙——
御坂妹妹所在的方向,从巷道深处传来奇怪的声响.
上条下意识的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然后因为想起御坂妹妹的惨状,动作在半途僵住了.
“……看来,她们已经等不及了呢.”
“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绝对能力者进化计划」……还有,你刚刚说‘她们’？”
“马上你就知道了.”
并不理会上条的疑惑,布束接着说道.
“现在的问题是,你打算怎么做？”
“你今天遇到的那个少女,她其实是学园都市内目前已有八人的Lv5超能力者之一,御坂美琴的量产军事用体细胞复制人「妹妹们(Sisters)」——不是一个两个,而是整整两万个的复制体.”
“看这个情况也应该明白吧,实验的内容,简单的说就是将她们一个个杀死,令八名超能力者中的某人进化成所谓的Lv6.”
“……”
布束不知为何,十分亲切的为上条解释着事件背后的黑幕,但上条只是眼神茫然的看着她,一味的沉默不语.
或者说,他已经不知道该做出怎样的反应了.
就在这时,从巷道的深处,再次传来沙沙的声响.
不,这已经不只是声响的程度了.衣料摩擦的声音,皮鞋接触地面的声音,和极其微弱的窃窃私语声混在在一起,逐渐变成了具有相当存在感的骚动.
然后.
某个少女,从上条一直回避的方向,走了出来.
“到此为止,请不要继续把无关人士卷入试验中了,御坂认真的提醒.”
从黑暗中走出的少女,对着不知在想什么的布束说道.
及肩的茶色头发,挂在额头的军用护目镜,短袖白上衣,夏季用薄毛衣,百褶裙.简直像是重新又被塑形了一般,少女就站在那里.
那是毫无疑问的,御坂妹妹的姿态.
[受信人:黄泉川
内容:MIKU已经找到了,马上带她回去.
发信人:N]
将内容极其简略的邮件发送出去,N收起手机继续前行.
最初只是十分符合平时风格的缓慢行走,渐渐的开始逐渐加快速度.最后,体能极其糟糕的超能力者,居然迈开脚步奔跑起来.
N前进的目标,是进行第10032次实验的派车场.
[MIKU那家伙……]
两侧的景物在面前不断倒退,但N只是目无焦点的朝向前方.如果不是街上的行人因为时间关系渐渐稀少,如同无头苍蝇一般横冲直撞的N,一定会被狠狠的撞倒在地吧.
但是他现在,并没有考虑这些的空闲.
回想起之前,某个微型摄像头偶然捕捉到的一幕.怀抱着小黑猫的绿色少女,小心翼翼跟在最强的超能力者身后,虽然看起来还没有被发现的样子,这样下去,她的安全根本得不到任何保障.
N不觉握紧了拳头.
并不是在乎MIKU发现实验的存在后会如何看待自己,N所担忧的,只是少女被卷入实验并遭受到伤害的可能性.
[……为什么要跟着一方通行啊——!]
这么想的N完全没有考虑过,自己与一方通行极其相似的长相,究竟会给他人带来多大的困惑——尤其是像MIKU这样关心着他,却又被彻底蒙在鼓里的存在.
——等找到MIKU后,一定要好好教训她一顿.
——不过……如果没有发生什么意外的话,就暂时放她一马好了.
N喃喃的想着,奔跑的步伐愈发沉重.
距离10032次实验开始的八时三十分还有十分钟左右,以N的跑步速度,想在实验开始前赶到派车场,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因为缺乏锻炼的关系,剧烈的奔跑令他的视野开始出现重影,气息变得混乱,胸腔如同破损的风箱发出可怕的颤音.明明只要使用能力就可以轻易解决所有的问题,但N却完全忘记了作为学园都市现有八名超能力者中第二位的身份,忘记了自己所拥有的一切手段,只是竭尽全力的奔跑着.
就好像变回了七月二十二日之前,那个无力的无能力者(Level0)一样.
天空的颜色,变成了暗夜大海般的黑色.
今晚是上弦月,月亮的形状如同开口嘲笑的嘴巴.月光非常微弱,距离城市中心颇为遥远的铁桥上没有路灯,与眼下的黑色河川连接在一起,形成一片深黑色的区块.
独自一人身处这样的黑暗中,御坂美琴两手放在护栏上,茫然地凝视着远处街上的灯火.
少女的周围散发着蓝白色的火花.
雷击这样的字眼,或许会给人可怕疼痛的印象.但对她来说,那却是最温柔的光芒.
即使是现在,美琴也忘不了第一次学会使用能力的那个夜晚.躲在棉被里面,整个晚上都在玩着那小小的火花,看起来就像是正在眨眼睛的星星.那时的美琴很认真地期待着,等到自己长大,变得更强之后,或许有一天能够创造出一片星空.
没错,那就是长大之前的美琴.
但是,美琴心想.现在的自己,已经没资格做这种美梦了.
“……”
将手掌握紧,然后再打开.
这么简单的一个动作,让美琴微微眯起眼睛,轻轻地笑了起来.
每个人都做得到,如此平凡的动作.
但是,世界上就是有人连这样的动作都做不到.
肌肉萎缩症,原因不明的不治之症之一,会让肌肉逐渐变得动弹不得.身体完全不能动,肌肉当然就会逐渐萎缩,于是全身的筋力就会一点一滴丧失,最后甚至连心脏跟肺也会失去功能.
——曾经有个研究者问美琴,愿不愿意帮助这样的病人.
其他人都做不到,唯有你的能力或许能对肌肉萎缩症的患者有帮助.穿着白色实验衣的男人如此说着,并伸出手来想跟美琴握手.
年幼的小女孩,对这些话深信不疑.
她深信只要解开自己操纵电流的力量原理,并且成功地“移植”到他人身上,一定可以拯救无数的肌肉萎缩症患者.
那个时候的记忆还非常清晰,研究员将年幼的小女孩介绍给医院中的同龄患者,大家拍着手欢迎她的到来.即使是病入膏肓,完全无法离开轮椅和呼吸机的孩子们,也微微露出了虚弱的笑容.
孩子们尚且没有多重的功利心理,那些欢迎年幼女孩的掌声和笑容,一定是无关所有的黑暗因素,只是纯粹的、对于健康与生命的喜悦.
就这样,御坂美琴的DNA情报,正式登录于学园都市书库中.
但是,现实却以完全令人意想不到的方式,粉碎了少女的愿望.
“……为什么……”
颤抖的嘴唇,轻轻吐出每一个字.
“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啊……”
以军事用途为目的而开发的劣化复制品「缺陷电力(Radio Noise)」,也就是「妹妹们(Sisters)」已经上了生产线.只要按一个按钮,要制造出多少个都能随心所欲.
而且这些被制造出来的妹妹们,甚至连身为兵器的资格都没有,生下来的目的就只是为了被杀死,简直像是解剖台上的青蛙.
对怀抱着帮助他人梦想的少女而言,这实在是过于残酷的现实.
也许正是因为如此,美琴才会那么轻易的,相信了N那一戳就破的谎言吧.
如果不是因为偶然遇见了那个妹妹,她一定会沉醉于虚假的和平中,直到再次得知被掩藏的现实,然后对着妹妹的尸体后悔莫及.
“……嘘つき……”
表情空白的喃喃自语.
那个奇怪的超能力者,究竟是抱着怎样的想法,说出这种谎言的呢？
如此轻易的,说出自己梦想中的结果.
无论如何,对于这样的行为,美琴实在难以生出多少感激之情.
不过,想要拯救「妹妹们」,光想着依靠他人是不行的——从一连串的事件中,美琴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理由很简单,即使排除欺骗她的少年或是音讯全无的奇怪前辈,说到底,事情之所以会变成这样,全都是因为年幼的美琴一时大意,将DNA情报提供出来.如今已经没有人知道,是当初那个穿着白色实验衣的男人从一开始就说谎骗她,又或者是原本健全的研究在中途变了质.
在美琴看来,自己的梦想使得两万人将被杀死,这点是不争的事实.
所以,美琴无论如何都希望,能够阻止这件事的发生.
现实没有那么美好,能够为自己解决一切的妈妈不在这里,困扰的时候向神许愿也不会有奇迹发生,哭喊着求救也不会有听到就飞奔而来的英雄.
不坚强起来不行.
不用自己的双手解决不行.
就算要与整个学园都市为敌,就算牺牲自己的生命,也必须停止这个疯狂的“实验”.
这就是美琴的觉悟.
也是到了穷途末路的现在,美琴所能找到的唯一出路.
“我能做到的……再也不让牺牲者出现的手段……”
——只要杀死超电磁炮一百二十八次,一方通行就可以进化为等级6绝对能力者.
那么,如果自己根本没有这样的价值呢
如果能让研究者认为,就算杀死自己一百二十八次,也没办法让一方通行进化为等级6呢？
听起来十分愚蠢的、如同圣女般的自我牺牲,这却是美琴唯一能做的选择.
美琴并不认为赌上性命是一件很帅气的事,也并不希望失去生命.事实上,美琴的身体在颤抖,指尖逐渐失去血色,变得冰冷,后脑勺仿佛围绕着一大片的杂音,完全没办法冷静思考.
虽然是牺牲生命来保护他人的行为,她却连依照自己的性格,像个勇者一样堂堂正正打倒敌人,或者是像英雄一样堂堂正正保护他人也做不到.
“但……但还是不能阻止的话,就……”
如果可以的话,真想大声呼救.
但是,那却是绝对无法容许的行为.
因为自己的关系,已经有将近一万名「妹妹们」被杀.剩下的一万名,也是活在生死边缘.背负着如此深重罪孽的人,一个两手沾满了血、肉、骨、脂肪与内脏的怪物,还想着要让自己得到救赎,那是绝对不能容许的事.
“……救我……”
所以美琴的求救声,只在没有人听见的地方才能喊得出来.
恐惧、受创、伤痕累累的声音,只能在黑暗中逐渐散去.
“救我啊……”
绝对不会有人听见的呼喊声,忍不住从少女的口中宣泄而出.
就在这时.
“喀”的一声脚步声,打破了黑暗的沉静.
“……”
美琴抬起了脸.
就在黑夜笼罩的铁桥上,没有一盏路灯,唯有像针一般细的弦月光芒,映照出少女周围的空间.
“……你到底在干什么？”
在黑暗之中,少年来到了少女眼前.
宛如听见了少女那被黑暗吞噬的呼救声,立刻飞奔而来的英雄.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第二十二章.无力的强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