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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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语嫣跟王夫人一行一大早出发，从水路前往苏州城。前世里看书，总说杏花烟雨江南，如织如梦。重生以来也许是心态没有放松的缘故，或者就是原先田清的灵魂就缺乏浪漫的细胞，与北方平原宽阔无垠不同的南方水乡风景，美则美矣，一直还没有让她沉醉，相反有时候雨多的让人气闷，柴草潮湿，饭菜或糊或生；又走路粘泥，耽误室外练功。
这次母女俩都想让对方放松，两个人相处就更随性些，连带的丫鬟们也活跃许多。船道由窄到宽，船只由少到多，外面渐渐喧闹起来。母女俩走出船舱，立在船头看水道上船只穿梭往来，艄公与船上人等招呼说笑。王夫人与王语嫣都穿着华丽，两个又都貌美，用的又是自己家的船，别人即便议论，也猜测应该是富贵人家的家眷，倒也不冒冒失失的冲撞。到后来还是母女俩看自己成了别人眼里的风景，又躲进舱里。那几个小丫环还在外边兴致勃勃地谈论着“那艘漆了红色的船上的公子看咱们夫人小姐都看得呆了”，“那小船上的渔家小丫头，一直盯着小姐赏我的镯子呢”。王夫人与王语嫣也不禁止她们，即使不喜欢热闹，也不能否认有了这些叽叽喳喳的女孩子，这船上更有人烟气些。
王家的船娘齐嫂隔段时间总要出来一趟的，自然知道该到哪个码头、该怎么停船。船到码头附近，更喧闹的人声传进来，指挥停船走船的、搬运行李的、租轿子的、卖小食品的应有尽有。齐嫂找好了地方停了船，王夫人止住了就要出舱下船的女儿，等了一会儿，齐嫂已经雇了两抬宽轿子并两辆带篷的马车，请夫人小姐下船。王夫人和王语嫣分别坐了轿子；丫鬟们抱着贵重的首饰匣，看着车夫们搬了衣服和一些用具的箱子也上了车。王语嫣两辈子还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想着应该不会晃的人发晕吧。还好，虽四个人抬，走的飞快，却也稳当。王语嫣安定下来撩开轿帘往外看，路上人来人往，人头攒动，叫卖声此起彼伏，足可以与现代的商业街相媲美了。才想起前世里看过资料说两宋时期经济繁荣，江南地区，尤其是苏州杭州，既是重要粮食产地，也是重要商业中心。不由得想“古人诚不我欺”。
轿子上桥下桥，兜兜转转，走了不到半个小时的样子，在一家叫“云来客栈”的客栈前停下了。王夫人和王语嫣下了轿，素秋宜夏赶过来伺候，早有机灵的伙计迎上来，素秋上前说：“咱们定了碧玉园的，前头带路。”说着还拿了个牌子样的东西给那伙计看。那伙计赶紧招呼人从车上搬运行李。素秋也从荷包里拿了块银子给轿夫和车夫看：“轿子一顶300文，马车一驾200文，总该是一贯钱。这是一两半的银子，一两银子兑1贯100文，这就是1650文。你们可别打起来。”那几个轿夫和车夫争相说着“小娘子明快大方”之类的话，素秋一笑：“我一个丫环什么大方不大方的，钱是我们家夫人的咧。”那几个人又开始没口子的夸：“夫人一看就是慈悲人，一辈子富贵”，“小姐虽幼，看着又美，心肠最好。”
王语嫣其实有点懵，那几个小丫环就更没见过这架势。王夫人却不理那些，往里就走，素秋赶紧把钱给了其中一个，随脚跟上。那边客栈搬行李的伙计也抗了东西跟上。一行人随着领路的伙计绕过一座三层的楼，那领路的伙计就朝旁边一间屋子里喊了声“阿桂”，一个穿着干净，眉目机灵的十二三岁的小伙计跑出来。嘴里谢了领路的伙计，带着王夫人等进了第二排的单独的小院子。
开门就是院儿，主屋三间，一床一榻，王夫人和王语嫣分别带大丫鬟住，被褥脸盆浴桶马桶都一应齐全，也干净。东西各有一间厢房，四个小丫头分别住了。没有厨房，院里有个水缸，不知道是取水用还是防火用。院子里还载着几棵不知名字的花草。院角还有个小巧的厕所。搬行李的伙计把东西规矩排好，素秋也拿了二十几个钱赏了。不久小阿桂又送热水进来，低着头说：“小人刘桂，以后这八天，专门招呼碧玉园各位贵客。咱们碧玉园，整租一个月四十五两，散租一天二两三钱，不包吃，不过客栈一楼也供饭食，客人要用，直接去吃也行，点了端进来也成，钱另算。如今的行市，银兑钱是一两银子换1贯零100文，钞兑钱是一贯钞换980文。从今儿起，小人每日早中晚固定送三次洗脸水，洗完了倒流水沟就行，若各位累了，等小人来倒。若客人要沐浴，也请提前一回儿告诉小人，什么时辰，几个人份的，小人好预备水。小人平时就在院子外楼后面的那间屋子里，有事您就叫小人，预备吃食酒水也行，联系车船马轿也行，找中人牙婆也行。今天的午饭客人们有安排么？”得到了王夫人说有安排，一会儿用他带路的说法，才退出去。小小年纪，竟很有章法，只怕也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
王夫人与王语嫣先稍稍洗了脸，换了衣服，打开窗子透气：“先歇一下，一会儿咱们出去吃东西。怎么样，今儿看的眼花了吧？这是跟着妈出来，有人给你打点，要是自己出来，有的你傻呢。”
王语嫣想起以前看武侠小说里大家住客栈都是上二楼三楼的，租院子基本都是言情小说的桥段，不由得问王夫人：“妈为什么租这小院子？这院子既靠后，看着又贵。前面那三层高的不也是客栈里的房子？难道不是一家的？”
“就说你不懂。那里的屋子怎么比这里？那都是一间连着一间的，大些的也有限，墙壁又薄，简直翻个身旁边都能听见的。”看见女儿睁大的眼睛：“这孩子，心眼就这么实！也没有那么差，怎么说这也是苏州城里一等二等的客栈了。只是楼里到底人多混杂，容易麻烦，丫头们要住在一起，只怕没挨着的房子，住得远了不是不方便？何况你是我女儿，我还在呢，怎么让你受委屈？”
王语嫣心里一暖，书上的快意江湖都是独身闯荡，风餐露宿。到她这里，呵呵。
王夫人一看女儿的脸，大约就明白她在想什么了：“你当是说呢，风餐露宿的事是好玩的？赶起路来，风吹日晒，一脸的灰，一身的土，一出汗衣裳贴在身上自己闻着都臭，更别说遇到雨雪天气。哪里是你吃得起的苦？像你这样娇生惯养的，饭店里的饭差些只怕就要挨饿；差些的客栈，别说隔壁的人打呼噜说梦话，就单一被子的跳蚤臭虫，你就别想睡！看什么看，当妈没住过？再有钱有势，也不能一步买一个客栈。没有那条件，就是皇帝出行，也得将就着来。”
王夫人训完了女儿，大小六个丫环都换好了衣服，一行人出门吃饭。眼看素秋锁好了门窗，放好了钥匙，王语嫣不由得问她是不是常出来。素秋眨眨眼：“小姐是看我跟人打交道熟吧？其实奴婢自己一年出不三两回门儿，基本上也不住外边儿，这都是我找平婆婆打探来的。平婆婆说了，在外边最重要的是别露怯，这样就谁都不敢随便欺负你了。那车夫轿夫我就是唬他们呢，谁想给唬住了。至于车钱轿钱，那是齐嫂早就把价钱讲好了的。”王语嫣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宜夏也跟着说：“那素秋姐，下回你把钱给我，我也唬一把看好不好使。对了素秋姐，那个搬行李的伙计你给了赏钱，那个阿桂怎么不给赏？”“搬行李一共就两回——来的时候，走的时候，要赏当然当时给。咱们这院子租了八天呢，那阿桂以后天天见，天天赏，不是要了命了？现在不给他，他能看见咱们大方，自然好好伺候。他办好了事，就赏一赏；若赏了他却办不好事，可不就白赏了？要是一直伺候的好，咱们走的时候，再给个大头。这样人才好用呢，是吧，太太？”说着院门也锁上了。王语嫣心想不愧当大丫鬟的。看来关于人情世故的细节，她要学的还多的是。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1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