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颜迟暮》季烟

32、第 32 章

　　待历轩走后，如一才从帘子后出来，她小心翼翼的走到苏穆凉的面前，问道：“出了什么事了吗？”

　　苏穆凉唇角一扬，似在笑，眸子却漆黑如墨，没有一丝笑意。只怕这消息他们早就知道了，却算好了今天来告诉他，还有一个时辰，他根本来不及部署。这样既能让苏穆凉感激他们，又能让他输了这一战。

　　一阵风从门缝里吹进来，桌上的公文被翻了页，如一本就识字，转头一眼正看见了“沈南一”的名字，再细看，那公文上写着“安城将军沈南一已经投敌......”

　　她的哥哥沈南一已经投敌，做了叛军，叛的却是她的挚爱。

　　天已经有些亮色，到了该视朝的时间，苏穆凉转头看了看如一，道：“也没什么大事，你去歇着吧！”

　　“如一伺候皇上更衣。”如一的声音有些飘渺，虽是在和苏穆凉说话，眼神却透过了苏穆凉不知道盯着哪里。

　　苏穆凉看在眼里，伸手一把将如一拉至他腿上坐下，头埋在她脖颈处，热气从鼻尖呼出。如一脖间有些酥麻，低低的笑了一声，道：“万岁爷莫要逗奴才了，你待会还要视朝。”

　　苏穆凉半晌不语，小半会才抬起头来，看着如一道：“你又在想别人了。”

　　如一微微一愣，目光有些恍惚，低低道：“如一没有。”

　　“朕有时候真的想把你的脑子挖开看看里面都装了些什么！”苏穆凉心下以为是先前历轩来的那一趟让如一这么失神，目光逼视着如一有些恨恨的说道。

　　如一一怔，轻声道：“万岁爷该更衣了。”

　　苏穆凉缓缓的放开手，心下忽然觉得如一离自己越来越远，他虽抱着她却觉着浑身冰凉，她的心已经不属于他了。

　　屋里的气氛有些空前的诡异，如一将玄冕给苏穆凉穿好，目光落在他腰间的那配扣上，不由得心底悠悠叹了口气。苏穆凉见着她这般恍惚的模样心下虽有怜意，却也提不起劲向往常那般逗她，只道：“你先歇着吧，朕下了朝再来看你。”

　　说完头也不回的踏步离开了。

　　如一有些恍惚的后退了两步，跌坐在先前苏穆凉坐着的椅子上，泪水从眼里缓缓的滑下来。哥哥投敌，她在苏穆凉面前还有容身之处吗！！！

　　苏穆凉上朝后，果然很快就传来消息，安城已经被东阳郡攻入了。他坐在龙椅上，巡视着各位大臣的脸，半晌才叹口气道：“朕曾答应先皇力保东海十年安稳，只是现下恐怕做不到了。东海率先攻入南诏，朕也是没的法子。各位大臣可还有其他意见，若是没有朕便要下旨了。”

　　一干大臣纷纷跪地，道：“臣等请皇上下旨进攻东海郡。”

　　苏穆凉面上虽是沉痛的表情，眼底却闪过一丝笑意，道：“传朕旨意，二十万大军分两路进发，一路将安城夺回来，另一路攻入东海郡，将他的二十城池给朕拿下！”

　　待苏穆凉下了朝，回到灏元殿，本欲去见如一，却又犹豫半晌，打消了念头，坐在龙案前看着奏折。嘴角不自觉的扬起微笑，若是等安阳郡的消息，只怕他这南诏也成不了今天这般的大国，他早已在安城边部署好了五万大军，待东海郡的人一进城，边将安城团团围攻，借用安阳挑起南诏与东海郡的战火，他更是有了理由进攻东海郡。

　　苏穆凉走后如一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刚刚起身，却听门外一个小宫女的声音道：“姑姑，太后传您去永宁宫。”

　　“知道了。”如一答道，心里却有种不好的预感强烈的笼罩着。

　　去了永宁宫，太后却不如往日那般亲和，待她下跪行礼后也没有让她起身，只沉沉问道：“沈南一和你可有关系？”

　　如一早就想到是为这事，抬头见着皇后正坐在太后的身边，目光里竟有丝挑衅，待见着她抬头之后又变成了往日慈和的模样。如一轻轻在青石砖地上磕了一个头，道：“回太后的话，沈南一正是家兄。”

　　“既是你大哥，他投敌一事你可知道。”太后严厉的问道

　　“奴才略有耳闻。”如一答道。

　　“太后您莫急，这事依臣妾看许是如一不知情。”皇后婉声道。

　　太后重叹口气，道：“不管知不知情，这事和你都脱不了干系。哀家纵是想保你，也没得法子，哀家看皇上的身边你也是待不得了。”

　　如一听得这话，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一个头，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正欲说话，却听身后有人道：“这事与如一没有任何关系。”

　　皇后见得苏穆凉进来，忙上前去请了安，苏穆凉虚扶她一把又走至如一的身边，对太后请安道：“儿子见过母后。”

　　如一身子有些轻颤，转头给苏穆凉行了个礼。

　　太后心中本就一直欢喜着如一，先前皇后专程过来与她说这事的时候她心下本就不悦，只碍着皇后的面子才将如一传了过来，却又另传了人去请皇上，现下见着皇上过来，心下总算是松了气，道：“既然皇上这样说那哀家也不好再说什么，沈如一既是你宫里的宫女你便带回去审吧，哀家年纪大了，怕也是管不了那么多了。”

　　“太后。”皇后有些心急。

　　苏穆凉转头紧盯着皇后，道：“这事是政事，身为六宫之主，难道你不知道后宫不许干政吗！”

　　“臣妾......”

　　皇后话还未说完，却听苏穆凉道：“你什么都不必再说了，这事由朕来定。”

　　说完又对太后道：“前朝事多，儿子先行告退。”

　　太后点点头，对如一道：“跟你们万岁爷回去吧！”

　　皇后有些气恼的看着如一远去的背影，却没有一丁点法子，只怕再这样下去，有一日这六宫之主的位置她也坐不稳了！

　　回了灏元殿，苏穆凉并未多问，便让如一回了自己的屋子。如一便一直在院里愣愣的坐着，一坐便是一上午。

　　苏穆凉推门而入，见着如一还坐在院里，拾步上前，温和道：“若是因着太后先前给你说的事，你不必担心。”

　　如一抬眼看着苏穆凉，摇了摇头，神色有些怔仲，想说什么却嗓子像是被堵住了一般，什么也说不出来。

　　苏穆凉在如一身边坐下，道：“你是你，沈南一是沈南一，他的事与你没有任何关系。”

　　“他是我哥，怎么会与我没有关系。”如一软声道，“这事你早就知道了是吗？”

　　“朕说这事与你无关便无关，朕说过，后宫不许干政。”苏穆凉明显有些不悦。

　　如一抬头看着天，轻轻扬起了嘴角，似有些嗤笑自己一般，道：“奴才知道后宫不许干政，奴才只想知道奴才的哥哥是不是被万岁爷杀了！”

　　苏穆凉有些怔住，半晌才道：“先前朕并不知道他是你兄长......”

　　“这么说便是了。万岁爷早就知道我哥哥叛变，却并没有阻止，只是利用我哥将东海大军引进安城好一网打尽，不然今儿凌晨历轩王爷进宫之时您又怎会一丝反应也无呢！”如一道，眼泪从眼眶里渐渐滑落，声音有一丝哽咽。

　　“你既知道了朕也不必瞒你，沈南一叛变本就死罪难逃，就算你是朕的女人，朕也不能放过他！”

　　如一缓缓低下头，眸子里一丝神色也无，半晌后站起身给苏穆凉行了个礼，转身缓步回到了自己的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