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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肖 行 ...

  •   这柄剑剑芒流丽,剑锋薄锐,此刻正握在一人手中,主人青衣素袖。他伸手点住大汉穴位,出手之快让人几乎无法看清。他正要将人捆起,忽听得脑后生风,回手就是一剑,再一回身,长剑刺出,对手来不及躲闪,一剑封喉。

      这偷袭之人正是方才被手术刀穿了掌心之人,他当时应声倒地就再无动弹,青衣人来时只当他死了,没想到还有后招。

      由此一着,青衣人捆好为首大汉后便去确认其他土匪,结果其余四人都已当场毙命。再看看还活着的,顾乔昏厥在地。管家早已呆如木鸡,见人朝自己过来了,才有了点反应。

      只见青衣人一掌将马车推出陷坑,转身朝家丁笑了笑。

      那家丁总觉得在哪里见过这人,却又一时想不起来。啊了一声,激动道:“是王爷……”

      “是王爷派我来的。王爷说最近江湖上不太平,要我随行保护诸位。”那人嘴角勾起,笑得温和。“我以前都在外面做事,福伯兴许对我不怎么有映像。”

      福伯心中明了,忽然道:“啊……顾大夫……顾大夫还在下面。”

      人立马跳下了陷阱。

      顾畔兮正坐在坑底无法动弹,听到声响,知道是来救人的,抬头一看,却有些愣住了。这个人,他昨晚居然也在分茶铺子里见过。

      那人上前,一抱拳,微笑道:“我叫肖行,是王府的侍卫,是王爷差来护持几位上京的。”目光下移,忽然面色一变:“这是……”

      顾畔兮的腿被捕兽夹夹住,新鲜的血液正源源不断的覆过已凝固的血液,一直淌到地上。

      顾畔兮原本就白净的脸此时苍白的可怕,肖行见状立刻抽出腰间长剑,一剑斩断了捕兽夹,又小心翼翼将嵌进皮肉里的锯齿取出,尽管动作已经很轻,还是让顾畔兮疼得几乎晕厥。肖行让福伯递了水壶下来,给顾畔兮清理了伤口,又撕下一块衣襟简单包扎了,然后小心背起他,一踩石壁出了洞口。

      上头的福伯已经安顿好了顾乔,肖行将顾畔兮安置好后,拷问了那个为首的大汉。

      原来,昨日他们在店中偶然听到了顾畔兮要上京的事,当时并无他想,只当是同路顺道。然而今日下午偶然路过,坐在茶棚中歇息,发现顾畔兮一行人的马车十分精美华贵,想是有钱人家,便起了歹意。

      肖行冷笑道:“非是有钱人家的马车,而是当朝三王府家的。”

      大汉的腿就开始抖了。

      肖行又道:“临时起意,便挖坑陷人。谋财便罢,还要害命!光天化日之下,还是在官道上,你们眼里还有没有王法!”他说这话时神情如霜,和方才那笑意温和的青年简直判若两人。

      福伯站在一边,并不关心为首大汉的事,只在检查马车周围有无故障。顾畔兮隔着车帘看两人,对三王府忽然有了丝好感。

      大汉连连磕头称罪,说是初犯,以后再也不敢了云云。肖行冷眼看他,坚持要报官。那大汉一听慌了,急忙求饶,肖行并不搭理。大汉见求饶无用,忽然一头撞向旁边的石头,亏得肖行眼疾手快,一脚将他踢开。

      肖行看他如此便要求死,很是诧异,细问原因,原来这大汉家中有尚有两位久卧病榻的老人以及两个幼子,自己若是被抓,无法再照料倒是其次,这事要是在街坊传开,自古人言可畏,两位老人必定受不了,幼子从此也要背负上阴影。

      肖行沉默着,忽然一剑劈下,却是割断了大汉身上捆绑的绳索。“我看你模样也本非大奸大恶之人,无非是一时鬼迷心窍入了歧途,这样吧,我给你百两白银,你跑路便是,只是以后若再让我撞见行此等事,必不轻饶。”

      那大汉像是受了惊吓般瞪大了眼睛盯着肖行,福伯递给他银子,他也没反应。肖行好笑道:“你若想现在死在我剑下,也未尝不可。”大汉慌忙起身道谢又是跪下又是磕头,笨拙的模样令人发笑。

      “不行!我不许。”

      身后传来一声娇喝,肖行回头,正是顾乔。

      大汉一见顾乔,那腿抖得就更厉害了。

      肖行看了眼顾乔,又看了眼大汉,心中猜着八分,不由好笑,道:“既然这位姑娘开口了,那在下便听姑娘安排。”

      大汉吓得简直没两眼一黑。方才他说那猥亵的昏话,不过是想虚张声势,但对女子来说却是极大的侮辱。这下风水轮流装,他自然要怕。

      “刚才是小人有眼无珠,冒犯了姑娘,姑娘饶命……姑娘饶命……”

      大汉越是讨饶,顾乔脸色就越冷,大汉见讨饶无效,一个转身就想溜走。顾乔冷哼一声,抽出彩鞭一甩一拉,又把人绑了回来。

      “还敢逃?”顾乔怒喝一声,眼看就要一鞭打下,忽然被人喝住。

      “肖侍卫的处理并无不妥,休要再胡闹。”

      出声的正是顾畔兮。

      顾乔虽气,但顾畔兮开了口,她万万不敢再生事了,撇了撇嘴,坐回车中去了。

      那大汉最终还是千恩万谢的走了。四人继续朝着开封的方向进发。肖行本和福伯一起坐在车外,终究担心两人伤势,进去照料。顾乔觉得他这人有意思,便搭腔道:“别左一个姑娘右一个姑娘的了,我可是有名字的。”

      肖行一笑,道:“敢问芳名。”

      “顾乔。”

      “原来是顾……”姑娘两个字在顾乔的瞪视下生生咽了回去,“那我以后便叫你顾乔可好?”

      “正合我意。”顾乔爽朗一笑,竟是声如银铃,格外悠扬。

      肖行也笑,但观顾畔兮,却是一点表情也无,兀自闭目养神。肖行想起一事,从怀中掏出十数枚铁莲子,交到他手上,道:“方才我检查其中三个土匪尸身时,看到银针,顾大夫这一手极有准头,路上便带着防身吧。”

      顾畔兮接过铁莲子,捏在指间细看,铁莲子并无特殊,只是阳刻一个小小的“恭”字,应是三王爷家之物。

      顾乔也抢了一枚来看,奇怪道:“怎么是个‘恭’字?你叫肖行,三王爷名儿里也没这个字啊。”

      “顾乔可能有所不知,这‘恭’字正是王爷的爵号。”肖行娓娓道,“皇嗣除嫡长子,也就是太子外,皆要在十五岁时封王,搬出皇宫。当年先皇欣赏王爷温良恭谦,便赏恭字为爵号,称恭王。”

      顾乔哈了一声道:“诸夏王爷的爵号又有哪一个不是比唱的还好听。依我看哪……”顾乔没敢说下去,因为顾畔兮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于是她朝肖行眨眨眼睛,坐到一边去了。

      肖行对顾畔兮道:“顾大夫不必如此拘谨,令徒天真可爱,就是王爷在这儿,也不会多加苛责的。”

      “是我教徒无方,让肖侍卫见笑了。”言罢自睡去了。

      经此一变,耽搁了不少时间,顾畔兮有伤在身不能受颠簸之苦,一行人只能放弃了连夜赶到江宁府的计划。马车缓行,终于在天黑之前,到达了一座名叫靛城的小城。

      福伯跳下车架,准备牵马进城。却发觉越靠近城门,气氛越不对劲。

      小城再怎样小,毕竟临近官道,天黑时分必会有赶路人前来落脚。福伯却看见前头要进城的人和马车,大多又调头出来了,只有极少数进了城。

      “进城做什么的?”一个侍卫上前盘问。福伯发现这儿守城的侍卫都奇怪的罩着面纱,还刻意与人保持距离,不禁心中纳闷。“我们要进城找个客栈打尖。”

      那侍卫木然的道:“城里在闹瘟疫,我看你这马车身家不凡,你还是让你家主人另觅他处落脚吧。”说完就走开盘问下一辆车去了。

      肖行与福伯互看一眼,两人眉头皆是一皱,顾乔却笑嘻嘻道:“别忘了我们这儿还有位大神医和一位小神医。”刚说完脑袋上就挨了一下,顾畔兮道:“学艺未精,休要乱吹。”

      顾乔立刻可怜兮兮道:“乔儿也只是想替馆主分忧嘛。”

      “要治瘟疫,对我来说并不勉强。你若真想替我分忧,就用心学医,将来休得坏了顾某名声。”

      肖行道:“看来顾大夫心意已定,那便进城吧。”

      福伯面露忧色,道:“王爷的病情反复不定,怕是不好耽搁。”

      顾乔道:“福伯放心吧,以我家馆主的医术,区区瘟疫耽误不了几天。你们都说三王爷爱民如子,若真是如此,他定会同意我们救人的。”

      福伯还有些犹豫,一直看着肖行。肖行道:“顾乔说的是,况且以顾大夫的伤,恐怕不宜连夜赶路,将来王爷若怪罪下来,肖行自会交代。”

      福伯听他这话,才放下心。镶金嵌玉的马车缓缓驶入夜色中的靛城。环佩撞击的轻响竟与过分安寂的夜色格格不入。

      一阵不寻常的清芬飘过,顾乔吸了吸鼻子,道:“这是什么味儿。”

      顾畔兮沉默着,道:

      “靛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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