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赤|Death Side》浮榛

6、第 6 章

　　诸星加入组织的第二天，同时也是他和波本成为搭档的第二天，两人就驱车前往新泽西州首府特伦顿，目标当然是伯恩斯生物制药公司。

　　在细胞癌变研究与人体免疫两个主攻方向，占据了世界范围内近40%的市场份额的伯恩斯，名副其实的业界首席地位。
　　生物工程相关的公司对于安保格外重视，非常小心唯恐泄密或进行中的实验遭到破坏。在组织高层与伯恩斯接触未果后，也曾经想过窃取资料的方案，但因为无法窥知其公司建筑的内部详细构造，而迟迟无法展开行动。
　　诸星大的出现对组织来说犹如久旱甘霖般地及时而必要。
　　实在是太过及时，对应如此微妙的时间，从诸星大这个人进入组织的视线中开始，就充满了一股隐约又并不那么确切的阴谋味道。

　　在雪利告知琴酒有诸星大这么一个人的当天深夜，波本拿着新鲜出炉的个人档案走进了那位先生的会客室。
　　同时在里面就坐聊天的还有首领的几位老友，同时也是组织的合伙人。他将档案放到那位先生椅子旁的小茶几上，便恭敬地行礼离开。
　　合上厚重的橡木门，贝尔摩得妖艳的面孔出现在走廊尽头。她咬着根细细的薄荷烟，在半开的窗口前一边抽烟，一边被冻个半死。
　　「绝对是个卧底。要不要下个注？」贝尔摩得烟蒂扔出窗外，兴致盎然问向这边走来的男人。
　　「不用赌了。同感。」波本一改平时笑容满面的营业表情，表情倦怠。「我非常希望那位先生能够信任我写在调查报告最后的结论：档案在5行之内的家伙不是足不出户反社会人格就是中情局里名单上的条子。为了你老人家的全部身家请务必慎重考虑。」
　　贝尔摩得爆笑了好一阵，肆无忌惮到波本开始怀疑一墙之隔的高层们是否已经听到这女人的笑声了。但调查消耗掉他太多精力，波本发现他连出声阻止贝尔摩得的念头都没有。
　　好不容易停下来的贝尔摩得揉着酸掉的脸部肌肉，嘲弄起波本夸张的修辞：「拜托，你也呆了将近10年了，怎么会有单凭一个卧底就能搞垮整个组织的想法。而且就算你真的找出证据证明这个诸星大是个卧底，那位先生照旧会装作不知道，然后让他加入的。」
　　无疑说中了波本最不想面对的情况。「我是不太理解……但是这位先生对正在研发的药物真的这么执着？」
　　贝尔摩得挑眉：「你觉得呢？」
　　或许当年吃掉那粒胶囊的不是自己，而是那位先生的话，现在就会省下太多太多的剧情了——贝尔摩得勾起嘴角。
　　「那算了，我还是准备准备去和这个诸星见个面吧。伯恩斯的事情应该摊到我来负责了？」波本完全使用肯定语气在问贝尔摩得。
　　「希望他能和你相处愉快。」贝尔摩得提前为这位吹毛求疵的同事的新搭档画个十字祝福。
　　「你想说的是鬼才会和我相处愉快吧。」波本戴上软帽挡住眼睛，在会客室里的勾心斗角结束前，提早离开。

　　※

　　不过，在略有颠簸的SUV后排，系好安全带只顾昏昏欲睡的波本，对于正在开车中的自称叫诸星大的家伙，一开始的敌对感已经消减不少。
　　最重要的原因大概在于这个被他和贝尔摩得同时定义为“卧底”的新人，虽然身上显而易见地带有深沉冷漠的味道，但却不是做过警察或者军人的那种——
　　应该只是纯粹的性格原因。波本给出自己的答案。
　　不过，所有的断言都为时过早。独来独往已经习惯成自然的波本，当然也没打算会和这个诸星搭档太久。波本合上眼，打算好好睡个把钟头。虽然到特伦顿的车程也不过90分钟。
　　对于不在他控制范畴内的事情，波本一向不闻不问。如果用阳光下的职业来比喻，他就像按时上下班从不缺勤却也从不帮忙同事的冷漠白领。这种孤身事外的做法很多情况下还有更加深层的原因，比如像这次，波本在听完贝尔摩得的话之后，就跟贝尔摩得所认为的正好相反。
　　他觉得“那位先生”未必把这个诸星大，当作简单的一次性消耗品来看待。

　　不过，如果这个家伙真的是来自警方的卧底，为了达到留在组织的目的，他必定会接二连三地抛下诱惑的鱼饵。伯恩斯这次行动之后通过观察诸星的反应，就能知道他到底是否真的仅仅是个走投无路失业的保安了。

　　再次确认了自己的思路没有什么缺漏后，波本满意地将软帽拉下挡住眼睛，头一歪休息起来。

　　※

　　从95号公路转入195号公路之后，后排座椅上看似昏睡中的波本取下盖在脸上的帽子，整了整重新戴到头上。
　　他的眼神明亮，看上去一点也不像刚刚醒来。波本拍拍驾驶席的座椅背，对诸星说了个地址在诸星摇摇头表示没听到过这个旅店名字的时候，波本耸耸肩说了声好吧，然后给从另一条路过来的龙舌兰打过去电话。
　　好在他有在后备箱放几本地图册垫高尔夫球杆包的好习惯。波本探身向后，捞起一本全美公路图册，一边翻找新泽西州一边和龙舌兰确认会合位置。
　　将地图递给诸星。新人看看圈起的地方表示了解，摊开的厚重册子放到副驾驶席。车厢内又恢复一片寂静。波本百无聊赖地打了一阵呵欠，然而驾驶席的新人仍然没有任何要开口的意思。
　　就这样一路沉默着抵达会合地点，距离特伦顿市区50公里的汽车旅馆SamS。

　　诸星和波本在旅馆登记时被告知他们昨天在电话里订的两个房间都是不禁烟的，所以房间里会有烟味。服务生一边道歉说电话里没有沟通明白，一边问他们是否介意。两个人都摇摇头，登记后拿过房间卡片。
　　波本依旧热情地揽过诸星肩膀，示意两人先找个地方吃顿午饭。他问诸星：“你也抽烟？”
　　诸星看看他，回答说是。
　　“但是你刚才在车上没有抽过一根烟。”波本笑嘻嘻的，“定力不错。我以为你不抽烟才好不容易忍着没有掏出打火机。”
　　“因为开的车里没有烟味。”诸星淡淡的回应他。
　　好吧，这个家伙。波本笑着移开话题。
　　到目前为止，完全没有破绽。
　　但也因此，更加的可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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