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萨斯：再世死骑》逝水莫哀

34、战役的终结

　　“我很抱歉，女士。”
　　希尔瓦娜斯拒绝了洛瑟玛塞隆试图提供的帮助，直接从马背上跳下。她的右腿在塔楼坍塌的时候被砸落的石块擦伤，并不算太严重，但剧烈的疼痛仍旧让她在落地时踉跄了好几步。希尔瓦娜斯没有去理会自己的仪态，她的眼睛紧紧盯着眼前的山道。
　　这片土地死去了。
　　边沿的山岩呈现一种焦黑的颜色，如同被烈火灼烧过，用手轻轻一捻就能变得粉碎。希尔瓦娜斯能在山道上看到层层叠叠的空洞铁甲，被腐蚀的黑色骨殖和残缺不全的尸体。在山道的中央出现了一大片平坦的空地，像是有恶魔的巨手从虚空中探出，将这一块土地生生从这个世界抹去一般。
　　晨曦刚将奥特兰克的山脉彻底点亮的时候，希尔瓦娜斯在塔楼上看到了亡灵魔法的爆发。紫黑色的魔法光芒一瞬间充斥距离奥特兰克城堡最近的五条通道。部落的攻势依旧猛烈，但它们已经无法通过山道及时补充生力军。接下来的四个小时，弗丁成功地遏制了它们试图攻克奥特兰克城堡的企图，然后在那天上午的晚些时候，激流堡托尔贝恩国王和安度因洛萨的援军几乎同时到达。
　　亡灵魔法撑到了那个时候，紫黑色的魔火牢牢扼守着通道，成为不可逾越的天堑，无论是之前部落试图通过山道攻击奥特兰克城堡，还是稍后它们试图从奥特兰克城堡通过那些道路与仍旧困在山脉中的族人会合。在洛萨将军的攻击下，奥特兰克城堡下的部落仅有一少部分在它们大酋长的带领下从靠近南方的通道突围离开。
　　现在大部分联盟的军队跟随洛萨继续追击部落，另一些留在奥特兰克城堡收拾战场，救治伤者。一些人能够伤愈，另一些人会留下残疾，更多的已经成为了尸体。而当傍晚的薄雾再次笼罩奥特兰克的山头，那些顽强支撑了整整一天的魔法光芒就在金红色夕阳最后的映照下渐渐黯淡，直至消失。
　　等到四周空无一人的时候，希尔瓦娜斯的双腿终于无法支持她身体的重量，向前跌跪而下。她肩膀颤抖头颅低垂，无法阻止泪水溢出眼眶，滴落在焦黑的土地上。

　　希尔瓦娜斯听到了脚步声，她警觉地握着弓箭回头，然后微微睁大了眼睛。克尔苏加德仍旧穿着他那件金红色的法袍，仅仅在落满尘土的衣袍外披了一顶灰色的斗篷。大法师伛偻着身体拢住斗篷以抵抗山地夜晚的寒冷，没有手持火把或者灯笼，他使用了一个小魔法，微弱的白色光芒照耀着山道和法师的面庞。
　　看到希尔瓦娜斯在这里似乎也让克尔苏加德觉得意外，但他没有过多的反应仅仅是颔首以示，紧接着将目光投向山道。希尔瓦娜斯慢慢地站起来，一眨不眨地盯视着他的行动。即使仍然憎恨着这个法师，此时看到他却使她生出一丝期盼，但是克尔苏加德下一刻就无情地打破了她的希冀。
　　“否定的。”法师说道，似乎仅仅是瞥视她一眼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他转动了一下目光，“您显然知道死亡凋零是什么，女士。即使这个魔法并不会立刻杀死他，但依旧不可能存活。”
　　他掂起一撮被亡灵魔法所腐蚀的山岩，动作轻柔谨慎，玻璃色的眼睛显露出好奇、惊讶和专注，“通常情况下，这个法术无法维持这么长的时间，显然将军阁下已经对它进行了更改。”法师转动头颅，迎着光观察那撮岩石，捻动手指让它彻底变成粉末，神色中带着深切的遗憾，“也许他自己也未曾意识到这一点，足够有趣。”
　　希尔瓦娜斯睁大了眼睛，她的举动仅为她赢来法师意义不明的一瞥：“您认为我应该称呼亚历桑德罗将军阁下为陛下，希尔瓦娜斯女士？”克尔苏加德挑起一条眉毛，眼睛闪烁着，若有所思，“曾有一个残缺不全的灵魂试图吞并我的意识以占据我的躯体，显而易见，它失败了，在那之后我脑海中多了一段记忆以及很多有趣之极的知识。我需要得到一些验证，这就是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女士。”

　　“显然您已经得到了您想要的证据，那么您接下来打算如何作为，克尔苏加德大师？”
　　“如您所见，我已得到了我想要的，而除此之外我是一个人类，未曾被亡灵魔法吞噬心智，并且仍旧不打算成为谁的仆人。”克尔苏加德瞥向依旧挂在希尔瓦娜斯坐骑鞍具上的魔剑，抬了抬下腭，并用目光示意，“我建议您尽快带它去找一个教堂，或者随便哪一个有着充足圣光的地方，鉴于您几乎杀死了它的奴仆。”
　　希尔瓦娜斯眯起眼睛，法师的神色看上去只是就事论事而不是语出讥讽：“感谢您的建议，大师，但原谅我不得不放一只眼睛在您的身上，您不会想知道银月城的游侠将军以及曾经被遗忘者的领袖为了保护自己的族人到底能做得出什么。”
　　精灵游侠的威胁仅仅让大法师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希尔瓦娜斯最后看了一眼这片死去的土地，她几乎无法抑制出眼底的滚烫泪水，该死的，他到底在这里挣扎了多久才咽下最后一口气？她挺直脊背离去，没有去看克尔苏加德，阿尔萨斯已经死去，她不愿再在这个法师面前显露出任何脆弱的情绪。
　　但是克尔苏加德在希尔瓦娜斯离开之前叫住了她：“无意冒犯，但我确实好奇，您是如何与亚历桑德罗将军阁下站在一起的？从人类的思想而言，那一段记忆里展现的经历并不容易被原谅，女士。”
　　“从未原谅。”希尔瓦娜斯停顿了一下，“但我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