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萨斯：再世死骑》逝水莫哀

1、唯一的救赎

　　寒冰王冠。
　　她来到这里，独自一人，这个曾经使得整个艾泽拉斯大陆为之战栗的地方——这儿，这是冰冠堡垒的最高点，寒冰王座坐落的高台——那个自负的、冷酷的、强大的男孩理所应当坐在最高点。这里空无一人，除了依旧缭绕，并且永远也不会消散的寒气和亡灵的令人寒战的怨恨，这一切使人内心发冷，望而怯步。
　　空无一人，曾经被巫妖王的意志禁锢在这里的瓦格纳们早已离去，或者重获自由或者依旧被奴役。冰封盔甲的残片依旧散落在中央，周围环绕着黑色的血迹和勇士们的尸体——但是那个男孩不在这里。
　　她抬起头，这个雍容华贵的人类女士嘴角带着一丝狡黠的微笑，她的穿着朴素，一件银色的长袍和没有花纹装饰的靴子，手中的手杖——一柄手杖而不是巫师所用的法杖或者其它武器——也是素银毫无装饰，一条织银的发带将头发全部束起。她的脚下匍匐着一头蓝龙，不是冰霜之龙而是一头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蓝龙，而这种雍容华贵的气势，在她举步前行而她的龙亦步亦趋地跟在她的身后时达到了顶点。
　　她缓步踏过积雪，来到巫妖王的权利之座，看着上面的人，那双不带自身感情的眼睛里掠过一丝淡淡的怜悯和敬意，但是仅此而已，她用一种高高在上的、自言自语般的语气说道：“新的巫妖王已经被确立——这或许能够表明一切已经结束了，那么你为什么还在这里，亡灵？”
　　四周有了一些回应。一股旋风在高台中心刮起，带着些许亡灵特有的阴冷和明显的不悦，为着女人毫无敬意和礼貌的问话，他的声音洪亮有力：“原谅我，但我丝毫不记得你，女士。”
　　“你可以称呼我为布丽扎德（blizzard），乌瑟尔阁下。”她挑起一边的嘴角，这个动作让她显得多了些人情味，以及明显的好奇，“我确实想知道——事实上，或许只有我能够实现你的愿望，关于阿尔萨斯的愿望。”
　　旋风继续盘旋了一会儿，似乎在审视着她，这个高高在上的、犹如神祇的女士，思忖着她的话语的可信度与可能遭遇的陷阱，毫无疑问，经历了战争的圣骑士要比曾经的王子谨慎得多：“女士，您似乎很擅长玩弄人心？”
　　“我想你的认知是正确的，阁下，我讨厌骑士的这一点，他们总是试图直指关键却又从来自以为是——但这一次你是正确的，他就在那里，阿尔萨斯•米奈希尔就在这座冰冠王座的地底，灵魂承受着无限的折磨，这些折磨来自他生前所造的孽业，不论是不是他本身意念所愿意的，但是是他做下了这些。”她兴致盎然地微笑，眼睛里闪动着无法被看透的光芒，“而他似乎并不甘心于此，他向你求助了？这真好笑，曾经的巫妖王，将洛丹伦毁灭的巫妖王，在向一个人类，一个圣骑士，一个被他杀死的圣骑士，求助？”
　　那股旋风盘旋的速度加大了些，像是一个人的剧烈喘息：“不……我能感觉得到，他在那里，畏惧、悔恨、无助、没有极限的邪恶……我想我这一次不能让他一个人在那里，他毕竟曾经……那么想拯救他的人民。”他沉默了一下，“阿尔萨斯不再是那个孩子了，他该知道要怎么做。”
　　女士的微笑扩大，白色的光芒使得一切显得更加耀眼，她用柔和悦耳但是迫不及待的声音说道：“由你决定，圣骑士阁下。而你将要付出的，就是——命运！”

　　阿尔萨斯有一刻简直想骂人，亡灵天灾也会死，但是真正令人绝望的不是死亡而是感受着力量流逝——他看到了父亲白色透明的灵魂，飘过来，抱住他——他居然感到了一丝久违的温暖和莫名其妙的恐慌。下一刻，他的眼前越来越暗——他感到自己在下坠，被不知名的力量拖向未知的去处，这并不是实体的触感，他的灵魂在游移，在迷失。
　　他根本不记得了，他是谁，又怎么来到这个地方的？他感到自己一会儿是巫妖王，一会儿又是那个充满着激情与梦想的年轻圣骑士，在下一刻又变成了那个羸弱的、可鄙的小男孩，时间在这个地方早已经失去了意义，无数片段在眼前不断重复着，包括被他摒弃的那些，让他被迫去感受一切——而这一切与这无尽的黑暗与虚无比较起来，像沧海中的一滴水，根本算不了什么。
　　而让他感到恐惧的根源不仅仅是这些：一些未知的，可怖的生物，它们的利爪伸向他，撕扯他，他想闪避，但是没有四肢，甚至没有办法作出任何反应。他感觉到自己随着它们的动作，和那些记忆一起，被撕碎、揉搓、重组。
　　他清清楚楚地看到了自己的一生路程，巫妖王的诅咒显然对记忆没有任何影响。
　　畏惧、痛苦、悔恨。
　　不不……他想挣扎，拼命地想尖叫，他必须摒弃这些，因为他知道这一切遗留下来会有什么后果，但是……这就是他应得的吗？这难道不是他应得的吗？在他选择违背了圣骑士的准则之后，在他选择拔起霜之哀伤之后，在他选择做一个愚蠢之极的赌徒之后，他想大笑——这是他该得的，一个无止境的黑暗之境，一场永远无法停止的审判，在这里巫妖王的力量显得那般微不足道，他不过是一个害怕得发抖的可怜虫，被迫不断承受生前自己作恶的报应。
　　然后不知道过了多久，那束刺破黑暗的光明显得如此神圣美丽，它照在他的身上，带着审视和判决的意味，他听到了一个女人的声音，带着威严和诱惑。
　　“现在告诉我，你准备好了一切吗？”
　　阿尔萨斯的尊严为这样的问话感到屈辱，但是他的理智告诉他这是唯一可以离开这里的机会，他的内心在这一刻依旧充满恐惧——事实上他仍然可以感受到环绕在身体周围的恶意。
　　“你——你要我做什么？”
　　他仿佛听见了那个女人得逞的笑声：“为你将要做的事情，赎罪！”
　　阿尔萨斯作出了回应，不过他并没有立刻离开这里，而是花了一段时间去感受忽然出现在灵魂深处的剧烈疼痛——即使是在这里习惯了未知生物的撕裂的剧痛，这样的疼痛依旧令他难以忍受，仿佛烙铁生生烙上去一般——那是一段契约。
　　阿尔萨斯没有时间去仔细探查契约的内容，那道白光闪了一下，他醒了。

作者有话说

　　其实我真心地觉得，当阿尔萨斯作为巫妖王而死并不是最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