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无》苏新棠

5、难尽痴心君子传

　　众人走后，柳韵拉着叶竹的手轻声问道：”我病了，他们可有责怪你。”叶竹轻轻摇头，伸手将她抱在怀里，许久才喃喃到：“对不起，我没有照顾好你，对不起，小韵！”柳韵惊讶于他的失态，一时没缓过来，半晌才呐呐的说道：“我没事了，不是你的错。”
　　叶竹慢慢松开她，让她躺在床上，替她盖上被子，轻声道：“你躺着好好睡一觉，病也好的快些。” 柳韵望着他，说道：“我这会睡不着，你陪我说话解闷好么？” 叶竹点点头，坐在床沿看着她说道：“你想听些什么。” 柳韵道：“你给我说说我以前的事吧！比如说以前我是什么性子脾气，有哪些朋友？”

　　叶竹爱怜的看着柳韵，握着她的手笑道：“你以前性子可烈了，脾气也躁的很。差不多的人都不敢和你亲近，所以也没见你有什么朋友。其实你心地是极好的，只是外人不知道罢了！对自己喜欢的人很温柔，也很霸道。”说到这，叶竹瞟了柳韵一眼，脸上闪过一丝羞涩。见柳韵楞楞的望着他，遂转移视线接着道：“而且总是动着的，一刻也静不下来，心里有什么口里就说出来了，也没个算计。不像现在，安静的让人心疼，什么都藏在肚子里 ，让人看着难受。” 说完顿了顿，正待开口，柳韵闷闷的问道：“你很喜欢以前的我么？”

　　叶竹笑道：“以前的你现在的你，不都是你嘛，不管你什么样我都喜欢。现在的你倒真的像个大小姐的样了，乖巧懂事，对人也和气。这才是你本来的性子吗？”说着紧紧握住柳韵的手，望着她的眼睛沉声说道：“无论你变成什么样，我都会陪着你，不离不弃；直到我死，我的魂也会守着你；一生一世，永不分离！”

　　柳韵闻言呆呆的望着他，脸上露出黯然之色，缓缓低头望着被叶竹紧握的双手，心中满是苦涩。叶竹见她神色有异，伸手抚上她的脸庞，低头问道：“怎么了，小韵？可是哪里不舒服？”柳韵轻轻抬头望着他，嘴角扯出一抹笑意，摇了摇头，看着他充满爱恋的眼神，心底暗叹一声，随即垂下眼帘低声道：“我有些累了，想睡一会。”叶竹温柔的替她理好头发，服侍她躺下。

　　一早醒来,柳韵觉得身子好像已没什么大碍了。习惯性的望向叶竹的床铺, 人已不在,眼睛在室内扫了一圈,还是没有 。不禁寻思道:“怎么每次他都比我先醒呢? ”随即失笑，摇摇头，起身穿好衣裳,从壶里倒水洗过脸。用簪子挽了个简单的发髻,虽不尽如意,倒还过的去。这还是叶竹教了她好久才学会的，复杂点的却怎么也学不会了。生来就不是心灵手巧的人啊，想到此，不由自嘲的笑笑。收拾停当,遂又寻思道:“反正病已经好了,身体也没什么不舒服的,不如今天就去铺子里吧! ”

　　此时天色尚早,府里只有几个下人在打扫庭院,见到柳韵都恭身问好。出了内院,行到外书房,见一小丫头正在搬弄门口的盆栽 。想是太重,一个人搬有点吃力,小脸憋的通红, 额头上一层细密的汗珠 ,柳韵快走几步上前帮她把盆栽摆好 。
　　小丫头忙不迭的向柳韵道谢,清晨的阳光透过葱绿的树叶缝隙映在她红红的小脸上,煞是可爱 。柳韵笑吟吟的看着她,说道:“你这会有空吗？”小丫头忙点头答道：“小姐有什么吩咐？”柳韵温和的笑道：“我这会要出门去，赶不及吃早饭了，你去厨房帮我拿些糕点来好吗？” 小丫头忙答应了，转身一溜烟的跑了。

　　不多时，已拿着个纸包一路小跑着回来了。脸上红扑扑的，咬着嘴唇，腼腆的笑着将手里的纸包递给柳韵 。柳韵含笑接过，抬手用衣袖替她擦脸上的汗珠。小丫头先是一楞，慌忙退后几步，自己伸手在脸上胡乱擦了几下 ，然后朝柳韵腼腆的笑笑，随即神情忸怩的低下头去，一双手不知放哪里才好，只得拿起自己的衣带绞弄着。柳韵见她尴尬的模样，不觉失笑 。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随即笑嘻嘻的道谢，不等那小丫头反应过来，已转身离去。

　　出府后转过一条街来到张管事的家里，换过衣裳，打开纸包吃了几块糕点 ，然后包好揣在怀里朝杂货铺走去 。来到铺子里，张管事惊讶的看着她，随即面色一整，道：“病好了么？这么快就来了，怎么不多休息几天。” 柳韵笑道：“多谢张姐关心，身子已大好了，所以就过来了。”张管事笑了笑，道：“既然已没什么事了，就继续干活吧！” 柳韵答应着，便去和伙计们整理货物。

　　金扬从柳韵进铺子起就一直悄悄的看着她。见柳韵理货去了，也随后装做不经意的走了过去，挨到她身边，悄声道：“你昨天怎么没来？是病了吗？好好的怎么说病就病了呢？”柳韵亦低声回道：“前天没好好吃饭，又干了一天活，回去就累倒了，这身子也真够娇弱的。”

　　金仰点头感叹道：“你是女孩儿家，本来就干不得体力活，也不好意思和他们抢吃的。唉，你怎么会来杂货铺当伙计呢？这里都是些穷人家的男孩子，应要帮衬家里才来的。女孩子很少有干这活的，除非实在没法子了 。”正说着,一个年轻女子进了铺子,柳韵转头一看,却是香棋，站在柜台前眼睛扫过她和金扬,微微点头随即转身出去了。柳韵回头继续整理货物,低声对金扬说道:“我今天带了些糕点来，下午我们到小库房去吃。”金仰笑嘻嘻的点头，满脸欣喜之色。

　　不多时，来了位北方客商要在铺子里进货，东西要的倒不少，只是价格压的极低。张管事算了算，以这个价格发给他，虽说不会亏本，却也赚不了几个钱。思量了半晌，最后一咬牙还是应了下来。于是众人忙着出货装货，一时间忙的人仰马翻。好不容易弄停当了，找了马车将货装上。柳韵和金扬押着货物随客商来到码头，又七手八脚的将货卸下搬到船上去 。货搬了一半，金扬就让柳韵去歇息，剩下的他来搬就好了。柳韵确实有点累了，也就没有拒绝他的好意，在码头找了个空地坐下歇息。

　　不多时，金扬已把货全搬到船上去了。回头见柳韵在码头呆坐，遂走过去将她唤起，两人往铺子里走去。行到半路，柳韵见街边有个卖胭脂水粉的小摊，一时好奇，便走了过去。金扬看着她的背影，楞了楞，随即跟上前去。摆摊的是个老婆婆，见柳韵和金扬过来，忙殷勤的招呼，把些水粉首饰介绍给他们。
　　柳韵见首饰里有一串水红色的手链着实可爱，遂拿起来问道：“这个怎卖的？” 老婆婆笑着伸出一根手指说道：“姑娘要是喜欢，给一两银子就行了。”

　　柳韵将手链戴上瞧了瞧，心中确实喜欢的紧。便伸手去掏银子，准备买下来。那曾想她平时一直在府里呆着，自然用不着银子。这两天才出门也没记起要带些银两放在身上，这会到那里掏银子去？无奈，只得收回手将链子取下放到摊上，尴尬的的笑道：“我今天没带银子，改天再来买吧！”那老婆婆闻言也不恼只是温和的笑笑，说道：“没事，哪天有空了再来就是了，我天天都在的。” 柳韵朝老婆婆点头笑笑，便转身招呼金扬一同回去。

　　金扬在一旁见柳韵对那手链喜爱异常，却因囊中羞涩只得作罢，心中很是难过。无奈自己也是一贫如洗 ，有心想帮她却又无力为之。想安慰她几句，又不知道如何开口，只得闷闷的跟在柳韵身后往铺子里走去。

　　回到铺子里，已到午饭时间，张府的下人送来了饭菜。众人忙忙的吃过，便各干各自的去了。到了下午，柳韵便觉得肚子有些饿了，遂避开旁人叫上金扬，两人到小库房里吃起了糕点。
　　金扬边吃边含糊的问道：“你这是在哪买的？我还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点心。” 柳韵边吃边答道：“是府里......”刚说到这，猛的想起金扬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份，遂转口道：“是我父亲做的，怎么样？味道不错吧！”金扬嘴里塞满了点心没空回话，只是猛点头，跟小鸡啄米似的。
　　柳韵看着他憨憨的样子，忍不住失笑，突然间想起一幅画面；两只老鼠躲在洞里，尖尖的小脑袋挤在一起吃偷来的东西。想到此不觉笑出声来，金扬也傻呵呵的陪着柳韵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