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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第六章 巧计得存 夜探囚室 ...

  •   “住手!”熟悉的声音传来,那是一直纠结于心之声音:“你们不得对殿下如此……”文惠闯入刑部大堂,跪于中央。本以为继父兄、甚至国家之后,连文惠也舍弃了他。但此时文惠的出现,似酷暑中的阵雨,无疑使幸村的暗眸舔了色彩。

      “从夜合宫宁王卧室的墙阁中搜出的信函,虽未直接写明宁王买凶杀人,但却表明宁王灭口除患,为何灭口,路人皆知。而你又于当场指出此乃宁王字迹。”斋藤言之凿凿。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太后娘娘。”文惠抬头向太后求助,然太后面色不改。一侧的柳妃,抬头眯眼 ,却似警告:“那你说是怎样的呢?”

      她突然慌张不已,如鲠在喉。不想幸村含冤,亦不愿亲弟涉险,文惠不敢再对上柳妃的翠眸,泪盈眼眶,神色不安,低头支吾道:“我……殿下他……我……”

      “你这侍女,公堂重地,若无原由,断断不该私闯,太后娘娘慈悲,并未怪罪于你,你便识趣快些离去吧!”柳妃担忧此时文惠改变主意,急于将其赶出堂外。而斋藤会意,执起惊堂木,重拍下去:“大胆侍婢!若不离开,本官将你轰出堂去!”

      “不要!我……”

      柳妃皱起眉,耐性渐渐消逝,而斋藤察言观色,道:“你这侍婢,竟然扰乱公堂!来人,给我打!”两位官差执起长棍走向文惠。

      幸村依稀记得那双泪眼,好似昨日夜合宫中,指出字迹为自己时,文惠那抹怆然与无助,幸村忽地释然,为何毫无察觉?是只考虑了自己,而忽略了他人?无论如何,怕是文惠有难言之隐,当时所言大多被迫。若此时反抗,便会危及她所在意之事。思索片刻,双眼清明不少,道:“且慢!斋藤大人,以及身份尊贵的各位,没必要与一位侍女如此周旋,她只欲维护在下罢了,你们有何疑问,还是问我吧。”

      文惠深知幸村脾性,定是看穿她的无力,为她承担,便更是内疚,泪如雨下。

      “你终于肯坦白了么?一切皆是你的预谋,先获取皇上信任,再干预朝事,引皇上出宫,在护卫单薄之际,买凶刺杀,只怕下一步就是逃离立海、东山再起,夺疆土,侵立海!”斋藤气势汹汹。

      “呵呵,”幸村讽刺的笑,却因一阵咳喘而停下:“咳咳,不得不佩服斋藤大人的想象力,若贵国以这等猜测便入我罪,我无话可说。”怕危及到文惠软肋,幸村不予以辩解。他决不能承认,却又得小心回答,不可激怒柳妃。

      “是否为事实,就看殿下是否挨得住了!”又是一阵鞭声飞扬,幸村暗暗运起内力,鞭只浅滑过皮肤,露出小小伤口,含鲜血却不流,巧妙地将伤害降至最低。

      见不起什么效果,斋藤令人换上浸入盐水的蛇鞭。一鞭挥下,文惠蓦地扑身上前,从后紧抱住幸村,鞭落于她的背后,火辣辣地疼,咬了咬牙,眼角又渗出泪:“住手,求求你们不要这样对殿下,殿下身体弱,受不住的,我愿代替,接受任何刑罚。”

      “这侍女到是衷心,但现以皇上遇刺案为重,你若是再敢阻挠,休怪我、不、客、气。”在太后目所不能及的死角,柳妃右手五指挨个握上,一字一顿道。文惠亦明白柳妃所指的“不客气”,如今未有丸井的消息,文惠便不敢轻举妄动。

      “你们……”幸村的声音乏力,在场之人却都听得一清二楚:“若是文惠妨碍了,将她拖出去便是。”

      怕自己吃苦,怕自己为难,幸村所有用意文惠全部知晓。她抬头见那人苍颜之下,美丽的微笑,仿若烈阳融冰化雪,于冰天雪地中救赎世人。直至笑颜在眼前消失,她方意识到,自己已被拖出刑部之外,加派的守卫,那花拳绣腿再也闯不进去,然依宁王之意,也不愿自己如此。文惠无措,直直站在了门口。

      蛇鞭继续挥舞,幸村仍用内力抵御,巧妙地只将蛇鞭擦过皮肤,但盐分渗入伤口,增倍地痛。十几鞭后,幸村唇边渗血,双眼涣散,失去了知觉。斋藤欲遣人淋水,太后衡量局势道:“且慢,宁王虽入得我立海,一切行为当受立海国法管束,但他毕竟身份特殊,若此事非他所为,而又薨于立海,恐怕给了朝林皇帝入侵立海的借口,到不如暂且押下,择日再审。”斋藤就太后之言,揣摩出两层用意:其一,不得让宁王死于立海;其二,不得使宁王逃脱。于是,其行事便有了方向。

      日降西山青,彩霞空散尽,荷残莲陨,幽草谁怜。文惠在刑部外呆站许久,直到数个时辰不再听到微弱却呼啸的鞭声,才提步离去。天际闪现一道白光,瞬间黑白辉映。她手执古色发簪,于夜合宫前踱步,一炷香后黑影闪现。

      “谁?”文惠握紧发簪,好似受惊的猫。

      “我亦想知道你是谁?发簪从何而来?”来人说不出有何特别,黑衣黑发,却似稳重可靠之感,要说让人印象深刻的,则为额中黑痣。

      “是杏交与我,她说遇到需要帮助之时,带上它。”文惠已不在乎那人身份,只求能破解如今困局。

      “是需帮忙?”迎上文惠红肿的泪眼,男人爽然直言。

      “是的。有两件事,还望相帮。第一,可以……不,请务必带我去刑部大牢见一人。”

      “悄无声息地带你进去?”

      “恩,第二,请你帮我找一个人,丸井文太。”

      黑衣人背对文惠,扫眼四周,似是谨慎,又似考虑应如何达成这两件事。见黑衣人并不多言,文惠急切:“我求求你了,我真的好担心他们,已经无计可施了。”说着便跪了下来,来人转身托起文惠手臂道:“快请起,第一件事,现在马上可以办到。第二件事,需要些时间。”

      “你不问我要见的是何人?”文惠疑惑。

      “夜合宫之主。这么大的事,我又岂会不知。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文惠。”文惠点头,会心而笑,却不料,笑得似哭。

      “橘桔平,杏的哥哥。准备一下,现在动身。”文惠入内殿,找了些伤药,带了些水和糕点,匆匆跑来。橘的轻功甚好,文惠显然跟不上。此时守卫尚严,若行得过慢,易暴露行踪。

      “失礼了。”橘隔衣抓起文惠手腕,携她跳出宫墙。

      来到刑部附近,两人躲于不远处树丛之中。换班后,四处人稀。橘递给文惠一粒粒黑色药丸,女子不假思索地咽下。

      “你不怕是毒药?”

      “只要有利于这两件事的,要我命也无所谓。”

      橘皱眉道:“生命诚可贵,切莫轻言弃!”不等文惠回应,橘抛出烟雾弹,烟散卫倒,雾弥散牢内各处,无论是官差还是犯人,无一幸免。橘自狱长身上搜出钥匙,打开石室铁门,却见文惠递上包裹:“请将这些交给殿下,我在门外把风,不进去了。”

      “为什么?”橘疑惑,提出要见的人是文惠,如今却又不见。

      “是我害得殿下如此,实在无颜面对殿下。但我又担心,他昨日淋了雨,此处又极为阴冷,旧病不知是否复发,还有今日一审……”声音渐轻,文惠低下头,点点星光留于眼眶。她忽而抬头望着橘,满眼期待:“不如,我们干脆劫狱!”

      黑衣之人显然未料得文惠提出如此要求,暗做思考道:“如果现在离开,正是畏罪潜逃,到应了那些人的猜测,日后要还他清白也不易。而且立海防卫重重,若要逃离立海,只怕九死一生。”橘接过文惠的包裹走进石室,只留女子一人默默静思。

      石室离大牢入口甚远,又有铁门石壁阻挡,烟雾难以进入。幸村侧躺于地,背对铁门,紧闭双眼,白衣染血,蓝发渗汗。屋中一角,桌上饭菜不曾动过。

      “殿下,在下受文惠所托,带些伤药和水粮给您,”橘不见幸村回语,便走近一步道:“殿下?得罪了。”仍未得到回应,橘便蹲下,打开包裹取出外伤之药,轻解短衣,查看伤口。橘的动作突然停滞,随后又熟门熟路地为伤口清理消炎。

      “阁下知道了?”幸村此时突然睁开紫眸,缓道。

      “是,殿下以内功相抵,才未伤及太深。若不细心查看,的确不易发现。冒昧一问,您当时应是诈昏吧?浅层皮外之伤,不至于立即昏迷。”橘未停下手中动作,猜测道。

      “嗯,只望尽快结束这场闹剧。但刚才,我的确毫无知觉。”

      “殿下什么都说与我知,不怕我出卖您吗?”

      “因为我相信她。”幸村目光落在望包裹中露出些许的糕点,他知道这种夜合纹章只有文惠和他知晓当中的酸楚。

      “她十分无措,不知道如何面对。”

      “请告诉她,一切会和以前一样,化险为夷,咳咳。” 短衣再次系上,遮盖白皙的皮肤,及耀眼的纵横交错。幸村呼吸急促,显然是旧患已发,如今头痛欲裂,昏昏沉沉,难以思考,而他不希望徒增文惠苦恼,装作无事,缄口不言。

      “这些是她带给殿下的,应该是怕人会在殿下饮食中落毒。”

      “多谢!”幸村饮上甘露,拿起夜合糕,咬了一口,依旧是那味,甜而不腻,花香回味。铁门再次合上,一切归于黑暗。几位狱卒只以为自己当值而睡,谁也不敢为外人提起。两人原路返回,此时夜已深,明月却不愿现身,只留繁星点点,照亮归路。

      “他好么?”文惠终于安奈不住问道。

      “他说一切会化险为夷,不必担心。”见文惠双眼泪蒙,橘又道:“我会派人注意是否有人加害殿下,但如果真是他刺杀皇上……”

      “不是的!殿下什么都没做,是我加害他的,都是我的错。”文惠打断橘的话,那双泪眼让橘放弃试探:“对不起,是我失言了。”

      翠柳宫,名副其实,四处可见垂柳依附水道两旁。夏柳较春时,更是繁茂,枝叶翠绿,浓密欲滴。夜,一切归于暗,无月之夜亦然,艳绿翠宫在夜色中也显得黯然。

      翠柳宫一厢房内,有人锤门,却无人理会。追溯一日前,一红发青年于柳幕床中醒来,依稀记得自己正于翠柳宫外植新花,柳妃端来酸梅汤,巧言劝饮后,自己却觉睡意正浓,醒来已是深夜。

      “我睡了多久?”丸井揉眼自语,却感天色已黑,而腹中空空,见桌上置有点心一二,移步桌边,嗅了嗅便食,味道甚佳,填饱后却觉头晕目眩,困乏难当,倒床便睡。待再次清醒,便知事有蹊跷,桌上糕点也不再食用。丸井推门,门丝毫未动,从外锁上,敲门也未得回音。

      “这里是何处?门窗被锁,显然是有人有意留住我。外边莫非出了事,且定与我相关,一定得想办法出去探查情势,但如何出去?”丸井抬头看着琉璃瓦,自信地道:“宫中无人知晓,小小一个御用园艺师也会武功,我果然是天才!”自信地笑着,跃上横梁,移开几扇翠瓦,而后飞檐直上,再将移开之瓦片归于原位,继而飞身而下。

      “何人在此?”一带刀侍卫站于主殿门口喊道。丸井回头一看,与别的侍卫不同,衣的色泽质地甚是上乘。

      “哥?什么事?”柳妃走出主殿,身边跟着一只白猫,见着丸井便急喊:“快!抓住他。”御前侍卫副统领四枫院杨向侍卫下达指令,数人便追了过来。尚未明白状况,丸井本能地跑,穿过翠韵桥,跑过明瑟宫,越过翠林,再往东便要出了宫门。丸井转头,见身后灯火点点,渐渐远离,便舒了口气。此时却闻恶魔般的声音响起:“逃跑的时候不看前方怎行!”

      “四枫院……副统领……”丸井对自身轻功到有自信,不料那人竟快过他:“为什么……”

      “翠柳宫附近的地形暗道我可是熟悉得多,”“刷”地一声,四枫院杨拔出刀:“刀剑无眼,如果不想受伤,就乖乖跟我回去。”

      “等等,你们为何要抓我?”

      “知道太多对你没好处。”四枫院杨眯起眼,走近一步,而丸井不安地向后退:“见到了私自拘禁我之人,你们还会放过我吗?”

      “那就要看你合不合作了。”他又近一步,将丸井逼近池边。后无退路,前是追兵,若冒然出手,到给了对方先机。丸井等待四枫院杨先打破僵局,动手出招。不出所料刀自右而左横划过来,丸井纵身一跃,翻到对方身后,脱离夹击困境,但对方亦转身砍来,速度十分之快,丸井早料遇到强敌,一时难以摆脱,便自袖中抽出长鞭,挥至对手右臂,四枫院却是有些不及,亦无料到一养花青年竟然身怀绝技,本能地退回右臂,却使鞭绕刀身,盘旋紧扣,两人互不相让。丸井左手扯鞭,增加力道,不料对手突然弃刀,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忽闻耳边“搜搜”两声,在星光照耀下,两道银光闪过,显然是两枚淬过毒的暗器。不等丸井立稳,暗器受内力驱动,快而准地飞来。

      六、七、八……丸井心挥鞭挡开,心里暗数。双手十指,最多八枚铁蒺藜,对方取暗器或拾刀之时,便是逃离之机。顿时腿部剧痛,丸井单膝跪地,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竟然出现第九枚暗器,细看方知四枫院的左手竟有六指。眼见对方走进,丸井趁其不备抓起土,扔向对手后,立即起身,消失于东边草丛中。灯火聚拢,四枫院已和众侍卫汇合,全面搜索。

      夜色朦胧,立海皇宫东处草丛暗淡,不受星光眷恋,唯有几处烛火四处晃动。虫儿喃叫,为丸井做起掩护。草丛一角,丸井撤下衣袂,于伤口上处扎紧,减缓血液流动。继而躬身向东悄然移动。离开草丛便是东门,如今宫内四处是擒他之人,宫外到会安全,丸井抱着希望,利用自傲的轻功,避开巡查,翻越宫墙,然跃下时,因伤口麻木,有些不稳,并未得以休息,又继续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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